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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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要去找戚思谨？
  已是深夜，房间静得听不见半点儿声音。
  余逸飞在床上碾转反侧，脑子里盘旋着白天发生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头发乱成一团鸡窝。
  由于缺了一人，今天训练早早停了。不过从明天开始，大概会正式以四人队伍为前提进行编排。
  好不容易等到的演唱会，人生中的第一次巡演，队伍却四分五裂。
  余逸飞仰头看天花板。
  不止这点。
  他更担心戚思谨被父母捉回去后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对方父母一直很严厉，管学习换生活，连交的朋友都要管。
  他身为一个学渣，自然被对方父母所排斥。担心把自家孩子带坏。
  而经过今天这么一遭，恐怕更坐实了自己狐朋狗友的身份。如果由他去找戚思谨，大概会更激怒对方父母，像黎初说的那样弄得个鱼死网破。
  所以，究竟该怎么做？
  半天想不出一个法子，脑子反而越来越乱。余逸飞拿起床头手机，点开戚思谨微讯头像。
  虽然就算发信息过去也得不到回应。以他对戚思谨父母的了解，这会儿应该早就没收了对方手机。
  余逸飞五指捏紧机身。
  .
  房门被从外边上了锁。
  咔擦两声响。戚思谨松开了门把手。
  窗外，天际刚翻起鱼肚白。云彩缱绻，朝日几欲升起，却依然被挡在重重云层之后。
  天色晦暗。
  戚思谨一早就醒了。
  或者说，他一宿没睡。
  走到书桌前，上边是摊开的书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于其上，指腹划过蚂蚁大小的文字，停住。
  他并不讨厌学习。
  从小到大，生活中的一切都由父母安排。小到吃穿用度，大到人际交往。
  学什么东西，未来做什么工作，都由父母安排。监护人下达指令，他只需执行。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独一点。
  母亲让他别再跟余逸飞联络，他却违背了母亲意愿。
  因为跟往常不同。从前明明无论执行什么指令，心中都毫无波澜。可仅仅是无视了余逸飞一次，心脏就隐隐开始抽疼。
  那个时候刚升入中学不久，对方似乎并没看懂他的刻意冷落，依然每天来找他。他一直听父母的话，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直到听见对方道：对了，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找你了。
  对方咧开笑，两枚虎牙清晰可见。
  我通过星偶娱乐考核，以后就是练习生了！
  心脏狠狠一抽。
  当时他什么话也没说。
  从那以后，余逸飞果然没再来找过他。
  戚思谨以为，对方会跟自己至今为止遇见过的事物一样。时间将消磨一切，日子过得久了，终究会逐渐淡忘。
  可不知为何没能做到。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逐渐明白余逸飞在自己心中的重量。在这充斥着阴霾、不见天日的日子里的一束光。
  如果从不曾出现，或许还能够忍受。
  而出现过以后又从身边生生剥离，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接受了。
  报名一同参加环立文化的海选，既是为了能陪在余逸飞身边，也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他不想再像机器人一样听从父母指令。
  只可惜，这次反抗似乎失败了。
  门外隐约传来门响。他抬起头。
  再过一会儿其他人也该起来了。订了上午航班，他会被送去a大，这一次母亲也会随行，直到他大学毕业。
  心中忽然生起烦闷。戚思谨走到窗边，想要透透气。
  家住五层，下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晨间空气并不见得好，反倒潮湿粘腻。
  他微不可见蹙了下眉，正打算合上窗户，却瞧见楼下一道人影。
  对方不知站了多久，戴了顶鸭舌帽，抄兜上望。见他现身，指尖抬起帽沿，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
  戚思谨一愣。继而探出身子，想对楼下人说些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少爷，起来了吗。
  戚思谨转头回望过去。
  .
  余逸飞费了半天劲才混进这安保严格的小区。
  进是进来了，又不敢贸然去人家里敲门。只好在楼下徘徊，想看戚思谨啥时候出来。
  不知等了多久，对方窗户终于有了动静。
  他远远瞧见一道人影。但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关窗离去。
  余逸飞原本还想挥手打个招呼，结果还没掏出来就眼睁睁看对方合上了窗，心中更加失落。
  这是还在生他气？
  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以为对方离队是出于私心，所以不想跟他说话了吗。
  都说人不要在晚上做决定，因为容易冲动。
  余逸飞现在是体会到了。
  他半天也睡不着觉，所以干脆堵来戚思谨家门口，想要跟对方谈谈。
  至于是不是要把人给拉回去，这一点他还没考虑好。
  见戚思谨不想见他，余逸飞手垂下，犹豫一阵，转身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小逸！
  熟悉的嗓音。平常总显得冷冰冰的，这会儿却染上几分焦急。
  余逸飞回头，恰好见戚思谨朝这边跑来。
  早上还有些凉，却连外套也没穿。一靠近他，便捉住他的手腕。
  如同薄冰覆上一般，寒意渗透骨髓。
  戚思谨体温极低。
  来不及多问，对方便拽着他往前：快跑！
  余逸飞这才注意到，对方身后还跟了一人。大概是保姆。
  少爷！你要跑哪儿去啊？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嗓门在这寂静的清晨异常显眼，戚思谨却头也不回。
  保姆见叫不住少爷，又叫另一人。
  诶你要带少爷去哪儿？我警告你，你这可是拐骗！
  手上拉了几下没拉动。戚思谨回过头来，眼神询问。
  余逸飞反手抓住对方：这边。
  两人一同朝前跑去。
  保姆抓狂：少爷啊啊啊！夫人真的会很生气的，我是为您着想！！！
  冷厉的风从耳侧刮过。两个大男人平常又经常运动，很快将beta保姆甩得更远。
  戚思谨轻呼着气，迎面而来的凉风将发丝吹得凌乱。余光瞥向一旁。
  余逸飞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帽檐下的阴影是澄澈的琥珀色瞳孔。
  那团压在心头的阴云仿佛散去。心脏恢复知觉，伴随奔跑不住加快。
  道路宽阔，两侧树木匆匆往后掠去。
  只觉天朗气清，前途一片明朗。
  直到跑出小区，两人才在路边停下。
  保姆大概是实在追不上放弃了，回去通知男女主人。他们不能停留太久，再过一会儿戚父戚母就该找过来。
  戚思谨：小逸，现在去公司？
  余逸飞摇头。
  对方父母知道那里。就算过去也会很快被抓回来。
  前边恰好瞧见一辆出租迎面开来。余逸飞过去拦下，上车后才道：先回我家吧。
  他爸出差去了，这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总之得先找个地方整顿下，之后再做打算。
  毕竟他完全没想到戚思谨会那么莽。让他也不得不参与这次逃亡。
  上车后，余逸飞本想手机通知其他人一声，看能不能来帮忙。结果刚松开手，手腕就被压下。
  冰冷的掌心覆着他的手背。
  余逸飞看过去，对方却并没看他，侧头望着窗外。
  他想了想，拉下外套拉链披到戚思谨身上。
  戚思谨一顿。
  余逸飞：你穿太少，别着凉了。
  戚思谨没有作声，只是身体往下缩了缩。衣领盖住鼻尖。
  外套挡住了两人交叠的手掌。
  余逸飞感觉对方握得愈紧，五指下扣插入他的指缝。
  他感觉怪怪的，想要抽出来。但手刚一动弹，对方劲道反而更大。像是要将他的手钉死在沙发座上。
  他没再动了，只是同样望向窗外。
  两人隔很远坐着。唯独衣服底下的手彼此交握。
  窗外风景往后划过，模糊成一片。
  第八十六章
  余逸飞暂且对脸做了遮挡，戚思谨却是完全没做。
  他不确定出租车司机有没有认出他俩。反正直到下车，司机也没有多问一句。
  回了家，余逸飞打开灯。暖色灯光充斥了客厅。
  余逸飞提提水壶发现没热水了，便打算去烧。结果被戚思谨拉住。
  他们会很快追过来。
  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父母。去公司找不见人，下一步肯定会来这边。
  余逸飞收回手。
  的确，这里也并非一个好的藏身处。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一旦被找着，估计又会像昨天公司里那样，眼睁睁看着戚思谨被拽回去。
  而这回以后，对方父母大概会更加谨慎，甚至搬家也说不定。
  或许拉戚思谨出来还是太冲动了。
  我上午飞机。
  这时，他听见戚思谨开口，父母会送我去a大上学。退团的事，他们会帮我处理。
  退团。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亲耳听见对方说出这句，还是觉得心下一空。
  戚思谨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对方是天之骄子，医生世家。对娱乐圈没有任何憧憬，甚至是厌恶。
  眼下无非是回归正轨，回到最初正确的道路上。
  这两年陪着他在娱乐圈打拼，不过是走了弯路。
  所以，对方父母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余逸飞沉默了一会儿，问：几点起飞？我送你去机场吧，然后再跟叔叔阿姨道个歉。
  戚思谨：
  戚思谨：我不想去。
  现在认错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不会管你那么严。余逸飞道，粉丝那边公司会帮忙解释的，你别担心。
  戚思谨张了张口，移开视线：我不是担心这个。
  虽然我每次说这些话，你都会觉得反感。可小逸，
  他音量愈低，带上一丝鼻音，我想陪在你身边。
  你来找我，不是来带我回去的？
  的确不是。
  余逸飞只是想看戚思谨有没有事。结果一不留神带人逃出来，反倒把事态搞得更加复杂。
  这不冲突。他道，你回去上学，我继续在娱乐圈。有空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见面，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可以经常视频
  然后等某一天，让我眼睁睁看你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戚思谨打断了话，语气变冷。
  我不想。
  这才哪跟哪啊。
  余逸飞哑然：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
  还差一点儿。戚思道，司晟那一次。如果你没有忍住，哪怕是出于责任也肯定会跟那个人在一起。
  不是么。
  余逸飞哑口无言。
  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他便没再去想。可如果那次他真标记了司晟，恐怕真会跟竹马说的那样，无关对方意愿，负责到底。
  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教育。
  omega作为承受方，在这件事上总是吃亏的。他身为alpha必须得有担当。如果没有肩负一生的觉悟，就不要随意招惹人家。
  可是对性别分化后的omega，究竟该如何相处，父亲却没有教过他。
  所以他才会与黎初产生隔阂。哪怕后来说开了，也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关系。
  余逸飞不想再像这样，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见余逸飞不说话了，戚思谨抬眼看过去。对方后边墙壁挂了一盏时钟，将近七点。
  没有多少时间了。
  余逸飞正踌躇着该如何回应，鼻间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
  侵吞而来，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气味不浓烈，存在感却极强。
  余逸飞心跳猛地一沉，倏地抬头，恰好撞上一双漆如鸦羽的眸子。
  眼底透着湛蓝。像是一块冰，无比冷然，无比平静。似乎对自身散发的信息素毫无所觉。
  你余逸飞一愣。
  难不成是发热期？
  经历过这么几次，他早就知道omega的发热期来得猛烈且毫无道理。只不过，其他人迎来发热期前或多或少都会身体不适，戚思谨却似乎没有。
  是每个人生理情况不同？
  余逸飞没有多想，起身想要回避：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未完全起来，戚思谨就扯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拽。
  因那力度，余逸飞脚下一个趔趄。身后又是沙发，结果半边身子摔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滑坐下地。
  衣摆掀起几分，露出腰肢。
  没来得及起身，戚思谨就跨坐在他身上，胯部紧贴他的大腿根部。距离拉近，信息素带来的影响更加强烈。
  我现在很清醒。
  对方低眼下望。
  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余逸飞不可置信：你在做什么？
  我不想做让小逸讨厌的事。
  戚思谨眼帘隐隐盖住漆黑的眼眸。
  可现在没办法。因为，不能让小逸被别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