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为奴 第39节
萧衍嗤笑一声,“萧翊折损了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要还他这份大礼。若赵大玲还是烧火丫头,还真不好办,有萧翊那小子盯着御史府,本宫总不能明抢吧!但如今她是真人的弟子,柳御史的义妹,这身份进太子府做个侧妃还是将就够了,好在她比那个牌九脸顺眼多了,本宫便收了她,让她为我所用。至于顾绍恒,我本来还想拿他做个诱饵,引萧翊上钩,谁知萧翊这小子变得精觉了,竟然没有急着替顾家翻案的意思。既然如此,本宫还留着顾绍恒给他在背后当帮手吗?你若喜欢,便丢给你就是。”
潘又斌大喜过望,搓着两只手眉飞色舞道:“咱们倒是一人得了一个,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萧衍冷冷一笑,“你也先再忍忍,稍安勿躁,毕竟从萧翊眼皮子底下劫持顾绍恒也没那么容易。等我先解决了赵大玲的事儿,若是她成了我的侧妃,便可以跟柳御史说让顾绍恒作为陪嫁的奴仆到太子府,到时候人在我那里,随便你如何,萧翊也不能把手伸到本宫的太子府里吧。”
☆、第98章 危险
赵大玲急匆匆地跑到外厨房,怀里那把乌金国进贡的匕首让她非常不安,直觉上就感到危险的靠近。她拉着忙碌的长生进到柴房,忙不迭地把匕首掏出来,“我刚才碰到太子萧衍了,他把这个赐给了大柱子,我们推脱不过只得收下,但我觉得萧衍很是古怪,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长生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别着急,即便被他发现我和萧翊有来往,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长生的镇定让赵大玲心安了许多,将花园里遇到萧衍,以及萧衍的言行都告诉了长生。“他最后走的时候还说,‘赵姑娘,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长生鸦羽一样黑亮的眉毛蹙紧了,嘴唇也紧紧抿着,是他一向深思熟虑时的表情,赵大玲一见他这副神情,心里又打起鼓来,“我觉得他是察觉到了萧翊来御史府并不是来跟柳惜慈谈情说爱的,而是来找你出谋划策的。”
长生沉声道:“萧翊来找我不奇怪,毕竟我们之前的朋友关系尽人皆知,萧衍本来也是不在意的,恐怕还恨不得我能鼓动萧翊及早替顾家翻案,好让他抓到萧翊的把柄。只是最近朝堂上萧翊频频受到皇上嘉奖,而萧衍又失去了杜如海和万祯两个帮手,他如今肯定是坐不住了。”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赵大玲心揪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萧衍若是觉得萧翊没有为你家翻案的意思,那你岂不是也就没了用处,要是再让他察觉是你在背后手把手地指导萧翊,他更容不得你了。”
“萧衍最多会以为我是萧翊的幕僚,帮他出谋划策,你我知道萧翊是穿越过来的,萧衍不可能知道,所以萧衍虽然会防着我,但也不会即刻对我动手,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敢冒险为了我过早地跟萧翊撕破脸。”长生神色凝重地将她揽在怀里,面带忧色,“我倒是更担心你,以萧衍今日的举动,我怕他在打你的主意,尤其是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暧昧不明。”
“他想除掉我?”赵大玲感觉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我对他没这么大的威胁吧。”
长生蹙眉道:“那倒不至于,只怕他有别的龌蹉心思。若是他知晓了你来自异世,水车图又是你画的,恐怕更多的是想将你占为己有。”
赵大玲哑然失笑,踮起脚尖在长生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我就是一个烧火丫头,只有你觉得我好,萧衍什么美人没见过,他犯不着惦记我。再说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
“知道你身世的人,可不止咱们几个,当日你被丹邱子当做妖孽,御史府中上上下下都看着呢。虽然后来玉阳真人替你遮掩过去,但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长生懊恼地道:“也怪我太着急了,直接让萧翊将你画的水车设计图在朝堂上呈现出来。这必然会引起萧衍的警觉,追查幕后的设计人。虽然萧翊说是他府中一个幕僚设计的,但只要有心去查,就会发现并无此人。若是我能事先做得再周密些,便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赵大玲伸手抚平长生紧锁的眉头,“好了,长生。还要怎样才叫周密?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终归是要图穷匕首见的。再说了,咱们等得,灾情可等不得,现在各地水车都建起来了,至少减少了四成的损失。若是再推迟几日,怕是地里的庄稼等不到秋收,都要干死了。”
长生叹息了一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我是担心萧衍很快会有动作,让咱们措手不及。”
赵大玲想了想,“那我赶快写封信通知萧翊,让他想想办法。”
长生摇头,“这事儿找萧翊也不管用,只有请玉阳真人出面了。”
“嗯。”赵大玲应了下来,“后天正好是十五,我去太清观找师尊帮忙。”
“不,不能等到后天,那就太晚了。”长生当机立断道:“我立即写封信给玉阳真人,让御史府外萧翊的侍卫送到太清观去,但愿能赶得上。”
与此同时,赵大玲居住的小院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大柱子正在院子里拿木剑砍树叶,嘴里“嘿!嘿!”地喊个不停,一歪头,看到一个好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美貌女子站在院门口张望。大柱子虽然年幼,却也对美好的女性有种本能的好感,跑过去嘴甜道:“这位姐姐,你找谁?”
那女子欲言又止,踌躇一会儿才问道:“灵幽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大柱子转了转眼珠,“哦,你说我姐啊!她这会儿不在,找我姐夫去了。”
那女子脸色苍白地退后了半步,好像被闷锤击中。大柱子关切地问:“这位姐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叫个郎中瞧瞧?”
屋里友贵家的听见响动,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嗓子,“柱子,跟谁说话呢?是你姐回来了吗?这死丫头,大白天就去找她爷们腻歪,一腻歪就是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个避讳。”
友贵家的一边骂赵大玲,一边快步出来,待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不禁揉了揉眼睛,“天老爷,这是仙姑下凡了不成!”
大柱子扭头向友贵家的说道:“她是来找姐姐的。我跟她说我姐不在。”
门口的华服女子温温婉婉,“我叫萧晚衣,做客御史府,此番冒昧打扰还望伯母见谅,不知令爱灵幽姑娘在不在,可否一见?”
友贵家的消化了一下,才明白萧晚衣的意思,“哦,你是来找我家大玲子的!”她热情相让,“来来来,屋里坐,外头风大,你这么娇贵的肉皮儿别吹着了。你进屋等她一会儿,她过不了多久肯定回来。”
萧晚衣在友贵家的盛情邀请下进到屋里,端坐在椅子上,接过友贵家的递过来的茶,“多谢伯母。”
“叫什么伯母?听着生分,闺女,你叫我赵婶儿就行。”友贵家的挺喜欢这个姑娘,人长得美,还谦和,比御史府里的几位小姐都好。
萧晚衣握着温热的茶杯,这种粗茶她是不会喝的,只是从茶杯上汲取着暖意,那茶盏不过是普通的青瓷,与她细白的柔夷极不相称。不光茶盏,她整个人与这间简陋的屋子都是格格不入的。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那衣料揉了金银细丝织就出来,在午后的房间里,闪着微光,好像天际一抹云霞,美不胜收。友贵家的凑近了伸手用手指捻了捻她的衣袖,“这布料好看,就是衣服太素净了,回头婶子给你在衣服上绣几朵牡丹,担保立刻就鲜亮了。”说起绣活来,友贵家的颇为自得,“婶子的绣功好着呢,修出的帕子能卖二、三十个大子一条,婶子看你这闺女挺有眼缘,回头送你一条。”
萧晚衣用的锦帕都是江南进贡上来的最好的丝缎裁制的,从来没用过外头做的东西。友贵家的这么热心,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低声道谢,“既然如此,那多谢了,长者赠不可辞,晚衣恭敬不如从命。”
友贵家的啧啧称奇,“看你年纪也不大,一张嘴还文绉绉的,跟我那女婿说话一个腔调,听着费劲。”
“女婿?”萧晚衣眸光一黯,神色哀婉。
“对啊!”友贵家的拿出拉家常的架势,“我那女婿学问大着呢,认识好多字,还教我家大柱子念书呢。就是说话有时候咬文嚼字的让人听不懂,不过这些日子让我扳得好多了,总算是能把话说明白了。”
又是姐夫,又是女婿的,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萧晚衣不知如何自处。她咬着下唇,半天才鼓足勇气道:“晚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求不求的,婶子看你有眼缘,能帮你的一定帮衬着。”友贵家的是热心肠,一听能帮忙,把胸脯拍得山响。
萧晚衣一把抓住友贵家的手,悸动着樱唇哀求道:“我只求您让您女儿离开顾绍恒好不好?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您的。我与顾公子本是旧识,一心仰慕他的才华。一年多前却失去了他的消息,如今我终于找到他了,他不属于这里,更不应该在这里受苦。我会求圣上下旨重审顾家的案子,我会想办法让他脱了奴籍……”
友贵家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萧晚衣的意思,她一把甩开萧晚衣,“你这闺女长得俊,看着也是好人家的女孩,怎么一张嘴就胡扯呢?长生和我家大玲子的亲事是夫人亲口答应的,就差拜堂成亲了。我闺女一心一意地对长生,你凭什么让我闺女离开?你算哪颗葱哪颗蒜?”友贵家的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横眉立目,“老娘知道了,定是不知哪里来的狐媚子,看上我那女婿长得俊俏,起了不要脸的心思……”
☆、第99章 唯一
萧晚衣是瑞王爷的掌上明珠,自幼受众人追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偏她今日为了见赵大玲说话方便,连贴身的婢女都没让跟着,只问了柳惜慈赵大玲的住处就只身前来了。此刻被友贵家的辱骂,又拿鸡毛掸子指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赵大玲回到居住的小院里,刚进门就见大柱子跑过来,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姐,屋里来了位神仙姐姐,正跟娘说话儿呢。”
神仙姐姐?赵大玲向屋里扒扒头,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虽然那人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脸,但赵大玲知道能穿得起这么贵重的衣服,又如此纤细飘逸的,还能有谁,肯定是萧晚衣。
赵大玲拍拍柱子的小脑袋瓜,赞扬他小小年纪就拥有正确的审美观。不过她还是心里有点儿犯嘀咕,情敌驾到,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要举步进屋,就见友贵家的用鸡毛掸子指着萧晚衣。赵大玲吓了一跳,好歹人家是郡主,这可是打不得的。她三步两步进到屋里,先拦下了友贵家的,拿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娘,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话,拿这个做什么。”
友贵家的拉着赵大玲,理直气壮道:“你回来得正好,有个狐狸精惦记你男人。”
赵大玲看了一眼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的萧晚衣,赶紧道:“娘,这事儿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就别管了。”
友贵家的伸出手指戳着赵大玲的脑门,“你个没脑子的,人家都找上门抢你男人来了,老娘能不管吗?这要是让这小蹄子得逞了,那你就是要退亲的,你的脸往哪儿搁,今后还怎么做人?”她转向萧晚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标准的茶壶姿势,“还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娘那乖乖女婿跟我闺女好得很,两个人没事儿就腻乎在一块儿,过了年,我就求夫人替他们做主,让他们两个人成亲圆房。”
友贵家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一家人是御史府的仆役层面,没有当家作主的自觉。赵大玲也知道跟友贵家的说不清楚,只能拉着萧晚衣出了正屋,到隔壁自己住的厢房。剩下友贵家的越想越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别是长生那小子不安分,对不起自己闺女了。友贵家的气不打一处来,男人长得俊果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怒之下拿着鸡毛掸子就直奔外院厨房,找长生算账去了。
到了厢房里,赵大玲指了指椅子,“坐吧。”萧晚衣神色有些拘谨,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赵大玲坐在了旁边,一时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地,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赵大玲自然知道萧晚衣的来意,开门见山道:“郡主,长生与我说过你们以前偶遇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
萧晚衣失神片刻,自嘲地笑笑,“点头之交?他这么说已经是顾及我的颜面了。一开始我只是听过他做的诗词,后来在宫中见过他一次,便记在了心上。几次偶遇,也是我制造的机会,只为了远远看他一眼。我放出话去,非他不嫁,世人都笑话我不知矜持,他也更加躲着我。躲不过了,不过是点点头,自始至终,我们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赵大玲有些惊讶她如此坦白,一时倒不知如何劝她,一个优秀的女子在对自己诉说她如何仰慕自己的未婚夫,画风十分怪异,让赵大玲这个现代人都难以应对,只能实话实说道:“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长生已不是当初的顾绍恒。”
“可是他不属于这里,”萧晚衣眼泪在眼里打转,降落未落,我见犹怜,“他那样才华横溢,心高气傲的人,不该为奴为仆。他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人赞赏与尊敬,他应该远离名利纠纷,远离这些嘈杂,只清清静静地做他的学问。”
赵大玲心中感叹,“郡主,你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现在的局势……”
萧晚衣急急地打断她,“那你又对他了解多少,你不会懂得他的心思,他的抱负,你只看到了他的外表,却看不到他的本心。你不会明白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赵大玲无奈地挑挑眉毛,大概在这位郡主的眼里,娶她这个厨娘的女儿为妻更是对长生的侮辱吧。大柱子忽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赵大玲道:“姐,你快去看看,娘拿着鸡毛掸子找我姐夫去了。”
赵大玲一惊,赶紧起身往外跑,萧晚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起身也跟了出来。厨房外面,友贵家的挥舞着鸡毛掸子,木柄一头指着长生,横眉立目道:“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家大玲子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跟了你,你哪次受伤爬不起来不是她照顾你的?如今你囫囵个地爬起来了,身上不疼不痒了是吧,你倒好,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勾三搭四了。”
长生很是错愕,“岳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那狐狸精都找上门来了,让你休了大玲子娶她。你跟你狐狸精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她什么来路?”友贵家的每问一句,就用鸡毛掸子的木柄点一下,木柄在半空中划过,发出“呼呼”的气流声,很有气势。
赵大玲怕她真打到长生身上,赶紧上前挡在友贵家的和长生之间,“娘,你误会了,不关长生的事儿。他与郡主本是不熟的。”
“郡主?什么郡主?”友贵家的四处寻找。
赵大玲指了指一旁从没见过这阵势,呆若木鸡的萧晚衣,“这是瑞王府的淑宁郡主。”
友贵家的吓得扔了鸡毛掸子就要下跪,嘴里还念道着:“哎呦,我说哪里来的仙姑下凡,原来是正经八百儿的皇亲国戚。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老婆子粗生大气地讲话习惯了,您身娇肉贵的没吓到您吧!”
连赵大玲都对友贵家的前倨后恭感到很无语,但是自家老娘就是这么个脾气,御史府里的几位主子在她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更别提郡主了,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萧晚衣扶起友贵家的,“老人家不必多礼。您拿我当做晚辈来看就好。”
友贵家的搓着两只手,呐呐着,“尊卑有别,那怎么使得。”
萧晚衣苦笑着低声道:“我倒是羡慕您的女儿呢。”
友贵家的想起了萧晚衣来的目的,是为了长生,纳闷道:“您是郡主,什么男人找不到,怎么看上我女婿了呢?这也太不般配了。再说了,即便您乐意,你爹,瑞王爷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哪有金枝玉叶嫁给仆役的道理。”
萧晚衣神色坚定,“我会说服我爹,让他帮助顾公子脱了奴籍,我爹若是不同意,大不了我以死相逼,我爹肯定是舍不得眼看我死的。”她目光胶着在长生身上,连眨眼都舍不得,“顾公子,晚衣无所求,只求能伴你左右。”
这样凄婉而低到尘埃里的诉求让长生也怔住了,须臾他诚挚地看着萧晚衣,“郡主错爱了,长生愧不敢受。我对郡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非分之想。”长生试图将其中利害关系讲给萧晚衣,“而且郡主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我的身份是圣上钦定的,无从更改。此事不但关系到我顾氏一门的荣辱,更是关系到圣上的颜面,如果王爷知道此事,必不会由着郡主胡来。”
萧晚衣只听了前半句已经是感觉天旋地转,后面的话根本无法去认真分析,“自始至终?”她喃喃着,咬牙挣扎道:“你的身份我不在乎,即便脱不了奴籍,你也可以跟我到瑞王府,不必在这里受人奴役。我知道你喜欢赵姑娘,我愿意与她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友贵家的在一旁接口,“您的意思是不分大小?”
萧晚衣目光直直地看着长生,艰难却坚定地轻声道:“不分大小,我愿以平妻之礼待她。”
友贵家的张大了嘴巴,脸上有懵懂的惊喜和荣幸,“我家大玲子能与郡主平起平坐!”
“可是我不愿意。”赵大玲赶紧表白立场,同时将友贵家的拽到身后,再不拦着她,她非得当场拍板喊同意不可,按照友贵家的思维模式,一个烧火丫头能与郡主共侍一夫,还平起平坐不分大小,那简直是天大的荣耀。
萧晚衣惶然地看着赵大玲,“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与你一起嫁给长生。”赵大玲又重申了一遍,“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就是这个‘一心一意’。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我的夫君,即便你贵为郡主。若是不能全部拥有他,我宁可不要。我对夫君的要求是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同时他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我们之间容不下旁人。”
长生看着赵大玲,眼中情深似海,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对不起淑宁郡主,对于你的提议我也不愿意。先不说你下嫁于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有这个可能,承蒙你厚爱,但长生只能辜负了,因为我的心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已经装满了我的未婚妻,再也没有地方容得下其他人。”他握住赵大玲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我们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00章 求娶
萧晚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她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和让步,宁愿与赵大玲平分秋色,但是即便这样,她还是遭到了拒绝。萧晚衣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原来她在顾绍恒的心目中毫无位置,连这样的屈尊俯就,委曲求全,都换不来他的一丝眷顾。
赵大玲看着心灰意冷的萧晚衣,感觉心有不忍,她倒不是同情这个长生的爱慕者,爱情是自私的,她也不喜欢有人非要在她和长生之间插一脚。但是设身处地地站在萧晚衣的角度来想,作为这种社会制度下的女性,她能勇敢地追求所爱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谓勇气可嘉。但是萧晚衣对爱情和婚事的认识,仍跳不出这个时代的烙印,某些方面与友贵家的不谋而合,她们都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非常正常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而这恰恰是赵大玲最难以接受的,赵大玲出言劝慰道:“淑宁郡主,你有高贵的身份和绝世的容貌,你值得拥有一份纯粹的感情,值得一个男人对你一心一意。”
萧晚衣踉跄着退后一步,只余一口气支撑着自己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她绝望地看了顾绍恒一眼,似乎要把他的样子烙印在脑海中,随即转身离开,消瘦的背影好像风中的芦苇。
友贵家的拍拍手,拿起秃了几只毛的鸡毛掸子,虽然觉得得罪了郡主而有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欣慰,长生连那貌比天仙的郡主都能断然拒绝,一心一意地对自己闺女,作为丈母娘自然对这样的姑爷觉得满意极了。她嘱咐了赵大玲几句,便回去接着绣帕了。
赵大玲抱着长生的腰,将脸扎进他的怀里,幸福感爆棚,“长生,我觉得自己能够遇到你真是幸运,你这样的男人在千年后的现代都是稀有物种。”
长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成了物种了呢?还是稀有的。”
“就是哦。”赵大玲坚持道,“无论古今,从男性的本质来说,都是不拒绝多个配偶的,所以古代的男人会三妻四妾,千年后的现代男人会出轨找情人。在我的爱情观里,并不是要求爱人从一而终,只要求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用心地爱我一个,不爱了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大家好离好散,各自留一段美好的回忆。”
长生静静地听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大玲,我明白你的意思,人的一生很长,会发生很多事,遇到很多人,有的人会在半路改变初衷,我现在不敢承诺将来的事,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这个资格,只有到我生命的尽头,才能够对你说我是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你,这颗心为你跳动,从未更改。”
赵大玲忽然想起了前世听过的一首老歌“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当时听的时候,只觉得相爱的两个人活在当下,永葆青春不好吗?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快乐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结尾,为什么要盼着一夜白头?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句歌词里想要表达的心态,真正的爱恋因为“在乎”而让人患得患失,爱到深处不是卿卿我我,海誓山盟,而是不畏惧用一生去践行对爱的承诺。
翌日在凤鸾宫中,萧晚衣依旧魂不守舍,头上紫玉钗垂下的水晶流苏扫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好像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坐在凤椅上的潘皇后仔细打量着她,瑞王爷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母胞弟,在一众兄弟中,二人自幼感情最好。瑞王爷只有萧晚衣这么一个嫡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圣上自己的两位公主都是庶出,也早已下嫁,因此对这个侄女颇为疼爱,潘皇后也常召萧晚衣入宫陪她聊聊天说说话。
昨日萧晚衣的娘亲瑞王妃来到宫中拜见潘皇后,说起这个女儿来头疼不已。想当初她说非顾绍恒不嫁,瑞王爷爱女心切,又见那顾绍恒果真是一表人才,也有心将女儿下嫁于他。谁知还未议亲,顾家就犯了事儿,顾太傅死在狱中,顾绍恒也被圣上判为官奴,不知下落。如今萧晚衣已经十八岁了,按理早该成亲嫁人,可是只要一说起这件事来,她就寻死觅活,让疼爱女儿的瑞王夫妇一筹莫展。尤其最近这些日子,萧晚衣日渐消瘦,却又不肯说出缘由,瑞王妃只能来求潘皇后劝劝萧晚衣。所以今日潘皇后将萧晚衣招到宫中,关切道:“晚衣,你最近越来越消瘦了,脸色也不好,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