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进去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审问裘言时不被监管的狱卒看见。
管事巡视了一间间,终于途径裘言的牢房,苍耳趁着此时悄悄滚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目送着管事继续往前走去。
他知道,管事一会儿就会再回来,自己的时间很少,必须在管事回来之前说完,才能再次黏在衣摆上离开这座地牢。
所有被关入地牢的犯人都早已被法器封了修为,跟凡人无异,所以在这地牢之中,不会影响外来者施法,等周围再无他人了,牧尘林又变回了人的形态。
两人相见之时,裘言正靠坐在墙边,双目无神地看着潮湿地上的青苔。
他的双腿仍是当初被废的状态,没有受到应有的医治,此时被封了修为后,不仅无法再站起来了,就连伤口的愈合也受到了影响,此时已经化脓感染了,渗透了肮脏破烂的粗布衣。
感觉到有目光在观察自己,裘言一抬头,对上了牧尘林蔑视的眼神,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毫无目的地盯着地上。
牧尘林怕引来别人,没有说出声,只将话通过识海传递到裘言的脑海中:好好看看现在的你,都成什么样了?
裘言经历这般的事情之后,再也不会被这简单的言语所激怒了,他看着牧尘林,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笑意不达眼底,根本不在乎。
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牧尘林只能选择别的办法,他缓和了点态度:我可以将你救出来,只要你继续效忠于我。毕竟你暴露时并没有出卖魔族人,魔界是不会放弃你的。
你们救不出我的,别费劲了。裘言终于也用意识回了句话,他虽同时被封了修为和魔力,但仍是能用意识与他人对话。
只不过他的态度甚是消极,懒洋洋的,根本不想从这牢里出去。
作为牧尘林曾经的属下,他太知道这种保证都是哄骗人罢了,自己曾经就被骗了多少次,他们只不过是想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还要这般虚伪和高高在上。
若是从前,他还会义愤填膺一番。
但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他要在这牢里呆一辈子,左右更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也坏不到哪去,又有什么念想呢?
看着裘言看破红尘后的油盐不进,牧尘林越发生气,若是他没有惹出这么多事,自己怎会在这里辛苦探查?
你别忘记当初身体里中下的咒术,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死,生是魔族的走狗,就是直到死也得为魔族效忠!牧尘林怒道。
裘言眯了眯眼睛,冷冷看着牧尘林:想用死威胁我?那我还想求你快点下手,我死可以,但我一定会在死前有限的时间里面召来所有的狱卒,将你拖下水。
看见牧尘林气极又吃瘪的表情,裘言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点畅快,是不是曾经谢瑜报复他时也是这般兴奋?
你提条件,我和你交换信息,我想知道你入魔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谢瑜的秘密。
牧尘林不再装了,锁眉阴沉沉看向裘言,终于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话,裘言总算是有了点生机,原来他们想要的是这些啊,自己的确都知道,但怎会如此轻易地给自己的仇人呢?
你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吗,怎会连这点谜题都解不开,沦落到问我乞讨的程度了?既然乞讨就要有乞讨的样子,跪下来真心诚意点,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告诉你了。
裘言一阵冷嘲热讽,那晚谢瑜剐掉他的膝盖让他跪下的场面在脑中回旋,他也想看到牧尘林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你!别太过分!牧尘林自然不可能答应,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但对方对此毫不在意,见他不愿意,瞬间失去了兴趣,不再搭理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却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牧尘林算是看穿了裘言,即使自己真跪下来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算你狠!等我自己找到答案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即使暴怒成这般,他也不敢在这时就杀掉裘言,就连不周山留下裘言姓名的原因也是如此。
裘言同时掌握着双方的秘密,若是他们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开谜底,双方都会将目光放在裘言这张底牌上,到那时,就看谁能先撬开裘言的嘴了。
你还是小心自己的命吧,谢瑜不是善茬,你若还是这般行事乖张,无法无天,迟早会死在她的手上。
裘言眼底闪着点幽幽的光,将牧尘林盯得浑身炸开。
牧尘林化成苍耳,一边在心中奇怪,明明谢瑜算是裘言的仇人,为何裘言不仅不恨她,言语之间还充满了对她的仰慕?
就在他重新跳上那人的衣摆后,就听见管事手中的留影石传来十万火急的命令:北门被人冲破了,对方只有一人,却偷袭击晕了驻守北门的所有弟子,此时说不定已经上山了,请求支援!
宫冬菱已经连续几日没和谢瑜好好说过几句话了,每次对方似乎都在躲着她,远远打个招呼就匆匆去找南斗仙君了。
她已经听说了南斗仙君见谢瑜的灵根和自己的徒弟一模一样,便想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她,这便是仙君一定要将两人留下来的原因。
这世间的冰灵根本就稀少,再加上谢瑜确实比从前厉害了许多,为此事增加了些可信度。
但宫冬菱记得,谢瑜在原著中,也曾被魔尊装成的好人收为弟子,结果魔尊是想利用她体内封印的力量,她担心谢瑜再被南斗仙君利用,便偷偷观察了几日,发现仙君竟真的在尽心尽力地训练谢瑜。
从那以后,平日在房间中根本见不到谢瑜的人影,回来时也是一身伤,疲惫之色一览无余。
本来宫冬菱还想趁着晚上去她的房中给谢瑜像往常一般包扎伤口,结果又被谢瑜以仙君赐了灵药为由拒绝了,偏偏仙君的灵药比她包扎伤口的确好用多了,药到病除,到第二天时所有伤口都会被治愈。
但被屡次拒绝后,宫冬菱还是郁闷了,或许人便是如此,习惯了阿瑜从前的亲近,被冷落了就会格外不习惯。
此时,她刚从海边回来,南斗仙君交给了她每日喂蛟龙的任务。
天不亮就要爬起来,给蛟龙送去他最爱吃的兽丹,这些都是仙君的存货,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一顿能被蛟龙一口气吃掉几十个,真是吞金兽本兽,一般人还真养不起这么高贵的看门宠物。
每次她就站在湖边,往湖中一颗颗扔那拳头大小的兽丹,那蛟龙就会像小狗一样窜上跳下捡回落入水中的食物,吃完了还会跟宫冬菱撒娇,还要吃。
到最后一颗都没了,她一摊手,那蛟龙还会生气地扑腾耍赖,一摆巨尾,将水花赌气似的溅到宫冬菱的裙摆之上。
俨然像是条小狗崽,没有一点当初的凶残威风。
宫冬菱一阵残念,自己当初怎会被这条二货蛟龙吓到?
系统,谢瑜是不是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啊,都不跟我这个当师姐的亲了,一个人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跟我说。她抱着篮子,往房子的方向走回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谢瑜平日里训练的那片练武场。
只是今日,那里空无一人。
不等系统说什么,她突然一拍脑袋:不对啊,阿瑜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若是暗恋上了谁,就会突然变得内向,但问题是,她喜欢上谁了?
宫冬菱前段时间被许若真困住,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她从中作梗,不知道原剧情是不是又自行修正,让男女主重新搭上了缘分!
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或许是因为选择救自己,谢瑜不得不和对方分开,才会这般忧郁沉默的?
系统越听宿主的脑补越黑人问号,但又不知该怎么提醒宿主,毕竟这也不属于它的业务范围。
我好不容易才保着我家大白菜不让猪拱了,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给我死灰复燃了?许若真这个老妖怪是剧情安排出来制裁我的吗,把我关那么多天原来就因为这事儿啊!
她还打算今晚就去找谢瑜好好谈一谈,争取看看谢瑜和对方进展到了何种地步,自己还能掰回来不。
宫冬菱无能狂怒地骂骂咧咧,推开房门就往里面走,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走错了门。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在了原地,只见面前是个巨大的炼丹炉,跟她人一般高,深绿色的青铜炉身上雕刻着金色的符文,给原本低调古朴的炉鼎镀上了一层金光,符文还在表面上跃动着,时不时变换着位置和排列组合。
这炉鼎的器魂像是个尊严庄重的老者,站在自己面前严肃地审视着,甚至让宫冬菱还卑微地往后缩了缩。
宫冬菱知道自己的炼丹造诣还不够高,心里的惊艳憧憬逐渐转变为惭愧,直到从对这天纹日月炉的惊艳中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南斗仙君的炼丹房。
这炼丹炉是十大仙器之一,也是前十中唯一的炼丹法器,也难怪如此摄人心魄。
就在她自觉唐突,要转身离开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小友请留步。
南斗仙君缓步从里间走出来,笑看着宫冬菱,对她贸然闯入的行径甚是不在意。
仙君,我不是故意进来的,只是不小心走错了屋子罢了,还请仙君莫要怪罪。自从南斗仙君出来了,那炼丹炉的器魂便将自己的威压给收了,现在覆盖上宫冬菱的只有南斗仙君那包容慈祥的气场。
无妨。
宫冬菱往他身边看了看,没看见谢瑜的影子,有些奇怪两人今天怎么不在一处:仙君,谢瑜去哪了?
今天的训练在外面,她完成任务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南斗仙君一顿,却将目光放在宫冬菱的身上,笑的越发意味深长,你认得这天纹日月炉,而且你也会炼丹。
说完这话,南斗仙君将宫冬菱惊讶的模样尽收眼底。
宫冬菱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嫩白一片,上次就是因为指尖焦黄才会被那牧尘林抓住把柄,这让她从此以后便格外注意,哪知道又翻车了。
因为只有炼丹师才会感觉到炼丹炉的器魂,你方才整个人呆在门口,是被老头子的威压给镇住了吧。
南斗仙君倒是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之前她对自己炼丹书的内容如此了解,还将丹药不要钱似的给寻宝鼠吃,显然是会自己炼丹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此时只是再做了一番验证罢了。
不过有趣的是,许若真对自己徒弟会炼丹这事似乎一无所知,倒是有几分意思。
原来如此,方才在前辈面前倒是丢人了,就连器魂也嫌弃我的造诣不高。见仙君已经发现,宫冬菱不再藏着掖着,羞愧默认道。
听到宫冬菱有些怨念的话,南斗仙君笑出声:你这丫头,老头子可是连我都嫌弃的,就没有它不鄙视的炼丹师,毕竟它自诩上古神器,性子生来就这般端着,无视它就好了。
话说,小友如今到哪个阶段了?南斗仙君倒是对宫冬菱的炼丹水平很是好奇。
才刚学会中阶前面几张,还没来得及去考下初阶炼丹师证。宫冬菱已经很久没机会碰炼丹炉了,耽误了不少进度,也不知道这般慢下去要到何时才能为自己压制寒气。
不知小友能否在我面前演示,我也能指导你一番。
好家伙,神仙下凡支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555我家白菜好像被猪拱了
谢瑜:谢谢,全自动白菜已经在砍猪了
论钢铁侄女师姐的企业级李姐和脑补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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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赋惊人
有幸获得仙君的教导,小辈献丑了,但我没将自己从前炼丹的炉子随身带着,不知仙君这里可有合适的炼丹炉能借我一用。
宫冬菱按捺住心中兴奋问南斗仙君,脸颊都因为这心情微微泛红。
你面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仙君隐着一点笑,目光幽幽投在了那天纹日月炉之上,示意她拿这玩意炼丹。
这倒是宫冬菱吓得不轻,懵在原地,这可是南斗仙君私人炼丹炉,而且就它方才器魂这般嫌弃自己那劲儿,只怕根本不能驯服这器魂,更别说炼丹了。
南斗仙君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邀请她过去试试。
宫冬菱不知道的是,这天纹日月炉历来都只会被天赋绰约的炼丹师驯服,所以从来都不会成为某个家族的私藏物,不是炼丹师在选择它,而是它在以极其挑剔的眼光选择炼丹师。
在落入南斗仙君手中后,它便几百年间再未接受过他人,谁也不知下一位继承人是谁。
南斗仙君在宫冬菱一进门就发现,天纹日月炉的器魂觉醒了,它对宫冬菱的闯入给足了反应,虽是嫌弃,但也不是谁都有让它苏醒的功力的,说不定真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看见南斗仙君还是坚持,宫冬菱也没有办法,深吸一口气,像是接触自己的小破炉一般生疏地对着天纹日月炉。
她看着炉身表面跃动的金色符文,将双掌虔诚地贴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启识海的一瞬间,日月炉的器魂就立刻在她的识海中显了形。
跟宫冬菱从前接触的红线般的玄菱器魂不一样的是,这次却是有了实体。
迷雾散开,一个小团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不同于她以为的威严庄重老人,它真实的模样不过是个奶白的糯米团子小童子,头顶两支冲天发型,像是还没有睡醒地揉了揉眼,胖乎乎小脸耷拉着,不过是小孩,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性别特征。
它虽矮矮小小,甚至只能仰着头才能看着宫冬菱,但气势上却毫不显弱,还是跟在外面时一般用挑剔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宫冬菱。
宫冬菱一下子就被这装大人的可爱样子击中了,一边克制心中想撸小团子啾啾的欲望,但又一边被这审视目光弄得格外紧张,她蹲下身,凝视着小团子,试着和它沟通:前辈,可以听到我讲话吗。
小团子似乎被她小心翼翼的尊敬模样取悦了些,收了收不讨人喜欢的眼光,奶声奶气道:叫我老祖宗呀!我可是盘古开天辟地时期装点天地的一块石头,辈分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那老祖宗可以借借我你的炉子吗她这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一想这不就是人家本体吗,难道要说借借你的炉肚子?
只是她还没说完,小团子就跳到她鼻尖前,凶巴巴道:不可能!你这炼丹技术还不如仙君一个手指头呢,要是我接受了你肯定会被其他小炉子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