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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 第51节

  “这样啊……”
  裴羽原以为诚哥儿会因为方才的解释而轻松起来,看到的反应却不在她意料之中,“诚哥儿,你想见你姑父么?”
  诚哥儿只是抿着小嘴儿笑。
  裴大老爷失笑,“他说他姑父长得好看。”
  裴羽轻笑出声。长得好,果然是好事,谁能想到,萧错那样的人,竟轻易得了诚哥儿的欢心。她想了想,“等过年的时候你再来,那时候你姑父便清闲下来了,应该有时间陪着你玩儿。”
  “不用。”诚哥儿小声道,“我看看他就行。嗯……吉祥、如意都怕他,他很厉害的。”
  一句话说的裴大老爷和裴羽都笑起来。
  说话间,萧铮闻讯快步追上前来,到了近前躬身向裴大老爷行礼,“您怎么事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呢?”继而又向裴羽行礼。
  裴大老爷笑道:“临时起意来的。”
  萧铮就道:“先去我那儿坐坐吧。我有好多事情要请教您呢。”
  裴大老爷颔首,“行啊。”
  裴羽从善如流的道:“你们只管去叙话,晚间可要留下来用饭。”说话期间,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我命人备好席面,您与三爷在外院用饭,我陪着诚哥儿用饭。”
  裴大老爷再颔首,“好。”
  诚哥儿闻言先一步喜笑颜开,拍着小手道:“太好了。”
  裴羽则是紧紧地搂了搂他,“说定了啊,可不准到了晚间就哭着喊着找爹爹找娘亲。”
  诚哥儿便嘟了嘴,“我才不会呢。”小眼神儿分明流露出“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的意思。
  裴羽心头大乐,欢欢喜喜地抱着诚哥儿回往正房,中途甘蓝见她吃力,便将诚哥儿接了过去。
  到了房里,情形出乎裴羽的意料——
  诚哥儿与如意很快熟稔、亲热起来,两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腻在一起了。随即,开始欢欢喜喜地玩儿布偶、铃铛等物件儿。根本不需要裴羽在一旁。
  裴羽啼笑皆非,观望多时,吩咐甘蓝、水香留心照看,转去西次间做针线。
  周妈妈凑到她面前说话。
  裴羽瞧着她特别殷勤的态度,知道定是有事情求她,便直言道:“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周妈妈踌躇片刻,道:道:“外院一个买办到腊月要请一个月的假——儿子要成婚,我就想着,能不能请夫人同意,让我的儿子顶缺。”
  裴羽静静地凝视着她,“还有没有别的事要求我呢?例如你的儿媳妇,要不要我安排到内院,给她个好差事?”
  ☆、第46章 ·042·042¥
  046
  周妈妈听着话音儿不对,嘴角翕翕,却是说不出话来。
  “要我答应你也可以。”裴羽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只是,他们进到府里之后,你就得收拾行李走人——你见过哪一家这么用下人的?有过拉家带口在一个府邸当差的先例么?”母子、婆婆和儿媳妇,都在一个府里当差——那是笑话,自己找麻烦上身。这情形又不同于年纪相差一截的姐妹或姐弟——丫鬟年纪大了,总要放出府去,让弟弟妹妹进府从小丫鬟、小厮做起,是寻常事。
  “不不不,”周妈妈见她随时要发作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认错,“夫人,是奴婢考虑不周,您当奴婢方才什么都没说。”
  裴羽微笑。周妈妈可不是考虑不周,她只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我这差事没油水可捞,你得给我个赚钱的差事,这是你应该考虑到的,但你不长脑子,我就故意提出个明摆着就很荒唐的要求,你不能满足的话,看在你乳娘的情面上,总要在别的方面弥补我。
  的确,济宁侯府的确是高门大户,但是内宅的下人比起别家,额外的进项很少——府里人口少,眼下与外界的来往更少,没有那么多的人情来往,下人需得来回传话的事情便很少,不能似在别家一样,平日总有赏钱可拿。
  况且,作为周妈妈这种在正房有头有脸的人,也看不上那零零碎碎的赏钱,提出这要求,兴许是看出了她近来的态度全没了以往的亲近,急着给自己找退路呢。
  归根结底,当真发落陪嫁的人,脸上无光的是她——怎么本就在侯府当差的人就没行差踏错呢?还不是她甚至是裴家管教无方。
  丢脸事大——她这脾性,周妈妈怎么可能看不出。不为此,也不会打这种小算盘。
  裴羽凝视着周妈妈,眼神有些困惑,“周妈妈。”
  “是,奴婢在。”
  “有的时候,你是真把我当傻子来糊弄了吧?”
  周妈妈闻言一惊,慌忙跪下去磕头,“奴婢不敢,只是见识短浅,不明事理,还请夫人责罚。”
  “我不会罚你。”裴羽又凝视了她片刻,“我会酌情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下去吧。”
  什么差事,能比济宁侯夫人的管事妈妈更体面?周妈妈有心继续磕头请罪让裴羽全然释怀,当即应允她一个更好的前景,可是裴羽已经看也不看她,扬声唤蔷薇进门。
  周妈妈只得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蔷薇应声而入。
  裴羽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蔷薇:“明日回去看看你娘,陪她住两日。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记着告诉她,千万别再做累眼睛的活计。入冬了,我另外给她添置了一些首饰、冬衣、皮子,明日一早跟我一道整理出来。”
  “多谢夫人,其实真不用赏赐了,您贴补给我们的银钱足够花了。”蔷薇一向知道自家夫人念旧,一直不曾忘记乳娘的那点儿恩情,但是每次听夫人这般叮嘱的时候,都会生出满怀的感激。
  “傻丫头,听话,拿着。”裴羽把荷包给蔷薇塞到袖中,笑盈盈地端详着她,“再有就是你,把我给你的首饰戴上,你娘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是。”蔷薇踌躇片刻,小声道,“夫人,我能不能过两日再回去?”
  裴羽问道:“怎么说?”
  “是这么回事……”蔷薇声如蚊呐,“有人给我提亲,我娘相看了两个人,叫人带口信来,订好了叫那两家相看我的日子……”随后又急急的解释道,“只是先把亲事定下,我娘怕我年纪大了先抓的婚事太仓促,就提前定亲,过几年我到了年纪再……奴婢可是要服侍夫人一辈子的。”
  裴羽闻言喜笑颜开,“好事啊。”继而又打趣道,“原本我还想着,在府里给你挑一个出挑的人呢。”
  蔷薇脸上飞起了一抹霞色,“那怎么行,一个内院,一个外院,那我就不能服侍夫人了,不行的。”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周妈妈却睁着眼睛跟她瞎扯。想到这一点,裴羽无奈地抿了抿唇。
  蔷薇生怕裴羽继续打趣自己,岔开话题:“方才周妈妈过来,是找您说什么事?”
  裴羽就叹了口气,也没隐瞒。蔷薇和其余三个丫头一样,都是她特别了解并信任的人。
  蔷薇不由蹙眉,“周妈妈可真是的。”随后问道,“有一阵子,周妈妈和二夫人房里的李妈妈走动得很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还不让小丫鬟在一旁服侍着,木香姐姐跟您提过吧?”
  “提过。”裴羽颔首,听说之后,她就吩咐木香平日对周妈妈更加留意些,自己也一直在等着今日这件事发生。自然也晓得,李妈妈离开了侯府。
  蔷薇给裴羽出主意:“您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索性效法二夫人,把人送回娘家去算了。”
  裴羽笑了,“我另有主张,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你不需理会这些。”
  说话间,诚哥儿和如意欢天喜地进门来。
  “姑姑!”诚哥儿到了大炕前,要顺着脚踏、杌凳爬上去。
  “哎呦我的大少爷,别着急。”蔷薇快步到了诚哥儿身侧,把他抱上去,手势麻利地帮他脱掉鞋子。
  裴羽将诚哥儿接到怀里,让蔷薇把针线收拾起来,随后拍拍身侧,“如意,上来。”
  如意立刻腾身跳到了大炕上。
  “姑姑,我今晚不走了,要跟如意玩儿。”诚哥儿一本正经地道。
  “啊?”裴羽又是意外又是欢喜,可高兴归高兴,却不能答应,“我倒是愿意得很,可是,你娘亲会特别想你的,想你想得睡不好可怎么办?”哪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依大嫂那种离家久一些就对诚哥儿牵肠挂肚的做派,让诚哥儿在外留宿,真是一桩磨难。况且,她这做姑姑的与侄子再投缘,却终究没有时时刻刻照料孩子的经验,宝贝侄子在自己这儿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可是……”诚哥儿走到如意身边,小胖手摸着如意的下巴,轻轻柔柔的,“我真的很喜欢如意。”
  “那也简单,只要如意在家的时候,你过来玩儿就是了。”裴羽保证道,“我跟你爹爹、娘亲、祖父、祖母说好,让他们只要得空就把你送来,或者我带着如意去找你。”
  诚哥儿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和爹娘,便点头说声好,继而留意到了一个问题:“如意还有不在家的时候?”
  “是呀。”裴羽笑道,“如意也有自己的玩伴,有时候要出去玩儿。”
  “嗯!”诚哥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此是理解的,“我等如意在家的时候来找它。”
  “我就知道,我们诚哥儿最懂事了。”裴羽奖励似的亲了亲诚哥儿的额头。
  诚哥儿笑嘻嘻的腻到了姑姑怀里,“我们晚上吃什么?”
  裴羽笑道:“你想吃什么?告诉姑姑,我给你做。”
  “姑姑还会做菜吗?”
  裴羽开心地笑出声来,“是呀,我还会做饭呢。”除去不爱吃肉这一点,她是个吃货,爱吃,更爱自己动手做,一向觉着做菜的过程是值得享受的。
  “嗯……那我要好好儿想想。”
  这时候的如意,坐在大炕上摆着的一个不倒翁跟前,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伸出圆圆的爪子碰了碰。
  不倒翁立时摇晃起来。
  它的大尾巴摇了起来,显得很开心的样子,看着不倒翁的表情愈发专注。
  裴羽留意到了这一幕,眼里的笑意更浓,示意诚哥儿也看。
  过了一阵子,不倒翁缓缓地停下来、静止。
  如意又伸爪子碰了碰,不倒翁便又摇晃起来。
  如意蓬松的大尾巴又欢实地摇了起来,因着留意到姑侄两个的瞩目,侧头喜滋滋地看向他们。
  裴羽和诚哥儿俱是按捺不住对它的喜爱,凑过去抚着它的背。
  **
  冬日的黄昏,夕阳似是个挂在天际的摆设,毫无温度,没有耀目的光芒。
  萧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有护卫在车厢外通禀:裴大老爷和诚哥儿在府中用饭,简让有事找他。
  萧错敛目看了看深衣上沾染的血渍,犹豫片刻,吩咐车夫:“去醉仙楼,告诉简统领一声。”
  若是换个日子,一定会当即回府的。
  每次他在外沾了血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如意都会追着他叫好一阵子。不管在哪儿见着如意,都是个让岳父惊讶、让诚哥儿害怕的结果,能免则免吧。
  如意那个反应,让有些人来说,是有魂魄跟着他回家了。
  其实哪里是那么回事。
  人亲身历经杀伐之后,身上会有杀气,神色、气息也与平日不同。如意过于敏感,留意到之后大抵就会用叫声来表示它的困惑亦或惧怕。
  如意与吉祥不同,吉祥很多时候是有事没事就用叫声示威,如意则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叫,真正恼了、起了敌意,只会闷声不响地蓄势待发。
  到了醉仙楼,由伙计迎入雅间,饭菜上来,刚要举筷之际,简让寻了过来。
  “正好,带的银子不多,这一餐你请我。”萧错笑微微地抬手示意简让落座。
  简让一笑,拉把椅子坐了,问道:“张国公的事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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