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囡囡，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妈妈亲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乔芮耳朵里，让她下意识放下筷子，桌上的朋友知趣，纷纷噤声。
  “在吃呢。”乔芮看了眼朋友们，很快回道。
  “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
  乔芮想了想，如实回道：“我们公司年二十七放假，我打算二十八回去。”
  “哦～”那头尾调拉长，笑意更浓了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耐着性子问：“今年又是一个人啊？”
  “啊？啊！是啊。”
  那头温柔的声音不复存在，“你说说你今年都二十八明年三十了还……”
  “……”乔芮夹起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十分敷衍地嗯嗯应着。
  她就知道母亲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临近春节回家，身边单身的朋友全被家里人催婚，乔芮也不例外。
  但乔芮的情况有些特殊。
  其他朋友好歹中途脱单过，只有乔芮从一而终将单身贯彻到底，眼看着快奔三大龄女青年家里人能不着急么。
  桌上的朋友瞧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又被家里人催着找对象，抛去同情的目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您说得对……”
  从几年前开始就被母亲催婚，到现在乔芮已经练就刀枪不入的本领，电话里嗯嗯嗯应着，不管母亲如何放狠话，到了过年还是一个人回家。
  “我跟你说，你今年再不给我带个对象回来，你家门别想进了！”
  又是这招……
  乔芮抽了抽嘴角，嘴上应道：“我知道啦我尽量啊最近有几个不错的追求者你等我挑一个先不说了啊我吃着饭呢！”
  在她打算挂电话前，听到那头吼了声：“你敢挂电话试试！”
  “……”乔芮怂怂地收回手指。
  “我跟你说！今年你不给我带个对象回来，我跟你爸立马找人来换锁！年夜饭你自己在桥底下拿碗讨饭去！”
  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哪还有开头的温柔似水，说完不给乔芮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已经熄屏的手机屏幕，突然觉得这饭不香了，懊恼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阿姨又催你带男朋友回家呢？”好友幸灾乐祸道。
  乔芮瞥了眼发问的人，没好气道：“是啊。”她戳了戳碗里的鱼肉，“我感觉这回她是来真的，今年再不带对象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
  “那你带啊。要我说，你就在追你的人里挑一个带回去不就得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朋友嗤笑道：“她要是愿意将就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还被催婚啊。”
  乔芮被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头都大了，每逢过年最烦的就是这事，就算过年能进家门，估计相亲局能安排到大年初七。
  “这两年不是有个很火的……叫什么，共享男友？”
  “那个我知道，是不是租男朋友带回家过年那个？！”
  “对对对！我看新闻有几个长得特帅！”
  “哎！乔芮！”朋友们商量了一圈，瞧见当事人根本没在听，只好推她一把让她回神。
  乔芮回神：“干嘛？”
  好友们又把“共享男友”的事说了一遍，乔芮听完没太大反应。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想过，觉得不行。”
  “为什么？”
  “随便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还是以情侣的关系，万一发生什么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乔芮十分有危机意识，“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场面一度沉默。
  半晌，一个朋友说：“……那租个女的？”
  “哈？”有人惊了，“你看乔芮像同性恋吗？再说带个女朋友回家她妈不把她腿打断！”
  乔芮还真认真考虑过带女朋友回家的安全系数，起码女人就算打起来也势均力敌。
  “腿打断倒不至于。”乔芮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妈还挺开明的，应该不排斥同性恋。之前她还开玩笑说带女朋友回去也行。”
  “这样啊。”桌上几个女人笑得不怀好意，“那我们都行啊，你挑一个，友情价九折！”
  乔芮看着桌上几个女人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才不要嘞。”
  桌上的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漂亮是漂亮，也非常会打扮，但绝对不是能带回家的类型。
  忽然，一个朋友说：“你要是真想租个女朋友回家应付爸妈，我这估计能给你介绍一个合适人选。”
  乔芮眼睛一下便亮了，开口的人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娘，比起另外几个总归是要靠谱一些。
  “真的啊？”乔芮看向明南，“谁啊？你朋友吗？我认识吗？她是做什么的？”
  明南想了想，似乎在想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好半天才回道：“也不算是朋友，她是做……”明南又停下来想想，接着道：“职业有点特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哦～～～”说到“特殊职业”桌上的人脑子里不约而同跳出来一个名词，看着明南眼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乔芮想到的和她们也是同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共享男友就算了，租个小姐回去算什么情况啊？
  明南忙打补丁：“她长得挺漂亮的，很有气质。”
  其他人回道：“都做那个了能不漂亮么。”
  乔芮很快摆手道：“我还是再想想。”
  租对象的话题便不了了之，乔芮与朋友们吃完饭后便回家了。
  桌上喝了些酒，乔芮回到家后直接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神空灵。
  直到感觉有些渴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喝水。
  这种时候她就特别希望家里有个人能给她倒一杯水，可事实家里除了她再找不到第二个生物，这样的生活她竟持续了好多年。
  要不是认识的朋友隔三差五拉她出去吃饭，乔芮下班回到家之后绝不会再想出门，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
  认识的大多都是同事，从不主动去拓展朋友圈，随着朋友结婚圈子便越来越少，到现在只剩下几个还能约出来吃饭的朋友。
  “哎。”乔芮无意识叹一口气。
  她刚把杯子放下，手机便响了起来。
  “呦，零用钱又花完了？”乔芮接通电话在沙发坐下，开口便是调侃亲妹妹。
  “什么啊！”乔淼不高兴道，“我是给你送情报的，不听拉倒，我挂了。”
  “听听听！”乔芮忙说，“是咱妈又想搞什么动静了？”
  “我刚才听到老妈和阿姨说，给你安排了相亲！”
  乔芮切了声，抬起右腿交叠到左腿上，战术后仰：“不就是相亲，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次不一样！”乔淼说，“阿姨认识了个相亲角做红娘的！手头上几百个适婚青年，她跟咱妈已经给你初步筛选出三四十个了！”
  “三……！”听到三四十个，饶是乔芮也惊了，“我哪里见得过来这么多！！”
  “视频啊，或者电话啊，有得是你受的。这几天估计盘算着把你手机号码交出去。”
  乔芮一哆嗦，看来亲妈这回是动真格了。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最后拿出手机拨通明南的电话。
  “明南……晚上租女友的事，我想了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