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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糟糠之妻

  整栋楼只有厨房及餐厅开着灯。
  绮岁被淡淡的光围困其中,她表情痴傻,眼睛凝着。
  四周的光仿佛冬日清晨的薄雾,每个因子都饱含着凉意,到处渗透,直至侵袭了她的身子。
  呆愣之际。
  还未回神。
  梁涉川似笑非笑,腰部稍弯,凑近观赏绮岁的神情,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怎么?这就呆住了?”
  他最近太奇怪了。
  绮岁不止一次的想,果然和戏本里说的伴君如伴虎一样。
  梁涉川高兴时就来逗弄她,不高兴时就将她视作空气,来回转变,折磨的她失去了应对的招数。
  “我是在想应该怎么把你打趴下。”
  她就是爱嘴硬。
  梁涉川刚才的温柔像是幻觉。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再开口就换回了他本真的冷漠无情,“怎么还不去睡?在这坐什么冷板凳?”
  说着,他去抓绮岁的手。
  刚碰到手背,她便一个激灵甩开,掩藏不住的嫌弃,“你手好凉,不要碰我。”
  “你这女人一点都不识抬举。”
  “是,我不识抬举。”绮岁脚尖一伸,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你刚从温柔乡回来,这就嫌弃糟糠之妻了?”
  哪有女人会这样比喻自己?
  绮岁泼辣时那个劲儿,梁涉川都无计可施。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抬脚坐在绮岁刚才坐的位置,定定看着绮岁往厨房走,疑惑道:“你还没吃饭?”
  “给你煮个姜汤,驱寒的。”
  “这么贤惠?”
  绮岁顿住手,回头瞥他一眼,无语梗塞,“我是怕你感冒了,传染给我可不得了。”
  回头的瞬间,她稍愣。
  同样坐在一个地方。
  差距也太大了些。
  梁涉川的模样在光下朦胧,隐晦寡淡,一手撑着额角,一手随意搭在大理石面的吧台上,清透的纹路颜色和他的手背皮肤相近,类似冷白。
  他姿态闲散的坐在那儿,黑色大衣拉长了身高比例,腿长处高脚椅很多,只好曲着膝,脚跟斜落在地面。
  不像绮岁,坐在上面,只有脚尖能碰到地面。
  姜汤的步骤简单。
  绮岁牢记在心中,做起来也熟练,不出十分钟便端上来一份。
  用奶白色的小碗盛放着,暗红色的汤内飘着几根姜丝,升起的白雾里透着微苦。
  梁涉川眉心轻拢,顿时屏蔽住了嗅觉,正要拒绝品尝。
  他眼眸稍弯,便看到了绮岁期盼的小脸,眸子明亮,显露一丝纯真的色泽。
  “你怎么会做这个?”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梁涉川仍耐不住她这一眼,默默拿起了勺子,“你以前连火都不知道怎么开的。”
  “学的。”绮岁答的简单。
  “跟谁学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她推了推碗只,“快喝。”
  姜汤内缥缈的热气温暖了冷冰冰的房子。
  吧台这块小小的地界,充斥着他们生活过的气息。
  两三步绕了过去。
  绮岁站定在梁涉川身后,他喝姜汤,她就帮他脱外衣。
  大衣原本就沉重,又沾了雪水,好几个地方都潮湿着,抱进怀里立刻便感受到其中的寒气。
  绮岁将衣服拿到阳台。
  行走的过程中未发觉梁涉川明明暗暗的目光,顺着她的曲线描绘而下,最后定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怀孕到现在也才两个月。
  不到显怀的时候。
  绮岁的影子在转角处消失。
  梁涉川转回脸,眼睛被姜汤升起的暖雾熏着,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绮岁四个月之后,准备怎么圆自己撒的谎,更不想再深究下去,准备任其发展。
  他跟绮岁之间,经历不起任何考验,易碎,易崩塌,无信任,这就是他们的感情。
  入睡时。
  梁涉川身上的确再没半点寒气。
  他搂着绮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困乏疲惫之时。
  绮岁耳畔淌入梁涉川的沙哑嗓音,他问:“是谢顷河教你做的姜汤?”
  这个男人多疑寡情的性子一辈子都不会变了。
  “是。”绮岁承认的坦坦荡荡,她又反问,“你今天接到宋小姐和江且愿了吧?”
  “我不知道她也会来,不高兴了?”
  “不敢。”绮岁哪敢摆脸色。
  她只是想让梁涉川知道,她有她的过去,他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雪一夜未停。
  在寒风中持续到凌晨,花园积累了满园的雪,到达了能够堆雪人的厚度。
  屋檐边缘哒哒的往下落着雪水,敲击在阳台的护栏上,声响清脆,细微,却足以吵醒困倦中的人。
  梁涉川习惯性的醒来。
  却不见枕边人。
  除却阳台滴滴答答的水声,还听见客厅内一阵阵的气声,仿佛是绮岁在跟谁说话。
  顺着声音走过去。
  打开房门,浓郁的喷香丝丝渗透空气。
  在绮岁对面还有一个人。
  顾也是在门开声中被惊吓到,一仰头,就看到梁涉川正站在不远处,不言不语地凝视着他们。
  手上一抖。
  新鲜买来的豆浆洒到吧台上。
  绮岁哼咛一声,表达不满,“你干什么?我正喝着呢。”
  “别吃了。”顾也小幅度拽开绮岁的手,面如死灰地看着梁涉川缓步走来,“快别吃了。”
  “再吃一口。”
  “别吃了。”
  他怎么都劝不住嘴馋的绮岁。
  梁涉川稳稳站在他们身后,他冲顾也挑了挑眉,眸光轻飘飘落在绮岁背上,“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绮岁狼吞虎咽的动作一滞。
  嘴角带着油光。
  脖颈僵硬转动,在看到梁涉川的瞬间从椅子上跳下来,张开手臂挡住吧台上的食物。
  那些都是他明令禁止绮岁吃的。
  “师哥,我我我,”顾也灵机一动,把黑锅扣到绮岁头上,“都是岁岁,是她缠着我让我去买来给她吃,我说这些不卫生,不健康,她不听,真不赖我。”
  绮岁瞳孔迅速扩大。
  嚼了嚼嘴巴里最后一口肉,艰涩咽下。
  “你胡说八道!”她抬起食指指着顾也,“明明是你说,你女朋友说这家早点好吃,非要带给我尝尝的!”
  他们各执一词。
  梁涉川谁也不信。
  他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绮岁嘴角的油光,清清嗓,对着顾也道:“你,跟我过来。”
  顾也是梁涉川今天特意叫来。
  有正事的。
  走到客厅。
  蟹粉包的香味才减淡了些。
  绮岁被抓包后一口也不敢再吃,正老实的将东西收起来,准备扔掉。
  不用看,梁涉川也想象得到绮岁心痛的表情。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顾也,“那些真的是她要吃的?”
  顾也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摇摆不定道:“是,也不是。我就提了一句安和街那边的蟹粉包好吃,岁岁就闹着要尝尝。”
  “她身体不好,吃那些会吐。”
  “这么严重吗?”
  “一般情况下是挺严重的,”梁涉川口吻稍顿,眼角的淡笑飘飘荡荡,“但如果是瞒着我吃的,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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