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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近距离靠近江面。
  栈桥上的雪被脚印踩成土棕色,绵延到尽头。
  哪怕是在夜里看着也并不美观。
  几米间相隔一盏路灯,薄弱的光线只能照亮一小段路。
  短短三五分钟,江封的背影已经从栈桥上消失。
  任柳念念怎么喊他,追他,都没能赶上。
  如同赤脚踩在冰霜上的寒冷。
  柳念念瑟缩着身子,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行走,风中混杂着无数奇怪的声音,每每经过耳畔,都让她寒毛乍起。
  手机也落在了车上。
  她孤立无援,只能徒步在江边行走。
  这里地形复杂,没有江封带路,她连出口都找不到,雪逐渐浸湿了头发和外衣,渗透到皮肤里去。
  被刺骨的冷围困着。
  柳念念的力气虚弱,绕路走了一个小时,双腿双膝冷的麻木,迷迷糊糊坐到了长椅上,意识消散。
  凌晨三点。
  老房子内每个角落都暖意十足,正厅还给江封留着灯。
  斐姐起夜,发现灯还没有关。
  她路过江封和柳念念的房间,房门皆是虚掩着,不像回来的样子。
  江且愿和宋温煦都已经睡下了。
  为了不打扰她们。
  斐姐放低了音量,小幅度的敲响柳念念的房门,“念念,你睡了吗?”
  一秒,两秒。
  始终无人回应。
  斐姐大着胆子推了下门。
  咯吱声划破静谧的夜晚,让她的耳膜也跟着微微不适。
  宽敞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脑袋嗡的一下,立刻抬步到江封门前,房内是同样的场景。
  接到斐姐的电话时。
  江封正陪在薛稚身边。
  她的额头被器材砸到,缝了好几针,破了相,职业生涯尽毁,光是眼泪就掉了两大缸,哭累了才睡着的。
  退出病房。
  江封接完斐姐的电话才想到柳念念,她被丢在江边,这个时间竟然还没有回家?
  两边都需要他。
  权衡之下,他还是打算先去找柳念念,将她送回家再来看薛稚,好歹薛稚这里已经平安无事了。
  江封要走。
  薛稚的经纪人林姐起身送他。
  在电梯里,林姐意味深长地凝了凝江封的背影,见他模样狼狈,衣服潮湿,大概是在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她顿时安心不少,“小江总,您别担心,明天稚稚醒了我就告诉您一声。”
  “让她休息,别再出去工作了。”
  “她这个样子,恐怕以后也不能再做这一行了。”
  那么重的伤,不可能不留疤。
  林姐长声叹息,拖得电梯里都有了回音,却不见江封再关心。
  为了挽留薛稚在江封心里的地位。
  她一出口便胡乱编纂,“小江总,我刚才去调摄影棚的监控,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发现什么了?”
  电梯门叮咚打开。
  江封急匆匆地去开车。
  凌晨三点的京都街上荒芜人烟。
  林姐跟江封跟的很紧,一步接着一步。
  她说话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十分笃定,“砸到稚稚的机器,在拍摄前被人动过手脚,可是警察去抓人的时候,他已经跑了,显示早上就离开了机场。”
  “薛稚有什么仇人?”
  “我们稚稚一向很乖,这您是知道的。”林姐站在车边,夜里的黑暗将她的表情深藏,字字顿顿,清晰入耳,“那个人的航班,显示的目的地是陵洲。”
  江封握着车门的手微顿。
  他跟着梁涉川做事,再蠢也不会连这点深意都听不出来。
  陵洲方向,会害薛稚的人,江致临,或者柳家。
  梁涉川早几天就传消息到了陵洲,江封同意娶柳念念,那么江致临被排除,还能有谁,会这样做?
  林姐惶恐的站在一旁。
  被江封身上散发的煞气惊到。
  空气凝固两秒,车门猛地关上,“砰”的一声,剧烈,震颤。
  江封将手抄进口袋,嗓音带吼,“我不走了,回去陪薛稚。”
  接连的降雪使春天的来临推迟许多。
  这个冬天漫长的有些荒谬。
  在这样的寒冷的日子里,仿佛做任何事都畏手畏脚。
  尤其是斐姐不在。
  台城府的房子上下几层,了无人烟,花园一片凄惨衰败之相,枯草在暴雪的攻势下抬不起头。
  绮岁嗜睡。
  在阳台坐一会就能睡着。
  被梁涉川逮到后总要挨一顿骂,警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病,梁家不养病秧子。
  江封生日。
  绮岁有幸跟梁涉川一同前往老房子。
  比起台城府,她更喜欢原来的住处,有烟火气儿,只是现在住进了两个她不喜欢的人,一切都变了味。
  天不亮斐姐便开始着手准备饭菜。
  梁涉川和绮岁到时,柳念念正在给斐姐打下手,宋温煦在房中。
  江封黑着脸陪梁涉川坐在客厅。
  他们都在努力营造热闹的氛围,可往往事与愿违。
  绮岁到厨房帮忙,正在摘菜的柳念念偏了下脸,苍白一笑,“岁岁姐。”
  那一笑并不愉悦。
  绮岁没由来觉得可怖,不是对柳念念,是她的情绪,太过冷淡和虚无,笑容牵强。
  “你怎么了?”绮岁难得关心人,“不开心?”
  柳念念惶恐地低下头,“没有,今天江封哥生日,我应该开心的。”
  “为什么是应该?”
  “岁岁姐,这还有好多东西呢,咱们快忙吧。”
  她转移话题的技巧生硬又刻板。
  绮岁不用深究便听的出她的别扭,没有继续追问。
  趁着柳念念离开的空隙。
  绮岁单独跟斐姐在一起。
  她贴耳过去,用气声问道:“姐,念念怎么了?”
  正厅离这里远。
  梁涉川和江封不会偷听。
  斐姐憋了好几天的郁结总算能够说出来排解。
  她将手擦干,拉着绮岁靠近,嘀嘀咕咕道:“还不是小封,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回来就跟念念吵架,骂她蛇蝎心肠,还让她滚回陵洲,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出什么事了?”
  “那晚念念跟他都没有回来,第二天念念中午才回来,冻的像个小雪人,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难怪活泼开朗的柳念念会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
  仿佛一个快要碎掉的水晶球。
  裂痕已经浮上表面,江封还悄然不知。
  所有食物清理好。
  柳念念还是没有回来。
  绮岁瞒过众人视线,从后门绕到前院,果然看到柳念念站在墙角,偷偷抹着眼泪,抽噎的双颊通红。
  “念念?”
  温柔和缓的嗓音拂过耳畔。
  柳念念一怔,茫茫然地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清透澄澈。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绮岁站在她面前,拿出全部的耐心,来劝慰这个单纯的女孩。
  柳念念被这么一问,所有的委屈决堤爆发。
  泪水挤压在眼眶,汹涌落下之时。
  她们一同听到来自江封的低吼声,“岁岁姐,你离她远点,就会装可怜,别被她骗了!”
  绮岁眼睛还没看到江封,手腕就被他抓住,猛地扯开,远离了柳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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