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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养妻日常 第20节

  柳妈妈才抢了半句,淳氏扬手厉色制止道:“让她自己说。”
  柳妈妈一条帕子上下乱舞着恨不得叫韩覃能明些事理,讲些重情重义的话儿叫这财主高兴能叫自己发注大财。谁知韩覃站起身来竟是一笑:“自然是银钱重要,人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若有银钱傍身,情份趋之而来。若是身无分文,情份又算得什么?”
  柳妈妈以为这注大财要完蛋,谁知淳氏深深点头:“娘子说的很好。既是这样,您就请跟老身走呗,老身不能担保咱家二爷必能看得上你,但无论他看得上看不上,一百两银了的相看费老身必会付给娘子。”
  她自腰间解下绒面刺绣的钱袋,自内抽出两张银票双指夹着递给牙婆,随即一笑道:“劳驾您了常婆婆!”
  韩覃虽在柳妈妈面前曾直言不会与人为妾,然则她十二岁那年就曾逃过一回难,深知无银无钱如条野狗一样喝溲水吃残羹逃路的难处。待逃过那一回她才知道,天底下最难是没钱没银子,当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时候,情份不值一文,贞操脸面更是个笑话。
  况且如今她已是个成年妇人,那怕是去伺候唐牧,总比叫下等妓院娼门的老鸨们拖着拽走的强。
  韩覃出门时见那吊在屋檐下的小女孩已经被解下来,如扔布袋般歪歪扭扭的扔在屋檐下的滴雨坑中,眼见是已经死了。
  待出得牙婆家大门往前行得几步,黑暗中淳氏才回头对着韩覃笑说:“娘子不必如此拘谨,若真能得咱家二爷亲睐留下来,几年之中,老身还得伺候着您,给您做仆妇供您差遣了。”
  韩覃从她这句话推断,敢情这妾也不是自己想要做就能做,还得叫唐牧选上才行。她回头看了眼那吊着气死风灯的牙婆院子,问淳氏道:“嬷嬷,方才那牙婆姓甚名谁,这巷子叫什么名字?还有,那柳妈妈可是您的旧识?”
  淳氏一一答过,迈着八字步走到车前,负一手亲撩帘子在下伺候着,一趁青布小轿随即隐入黑夜,走了。
  连日疲累的韩覃坐着轿子七拐八弯叫淳氏带着到往一处小院中,果真还有两个总角的小丫头来服侍她洗脸梳头并端给她些吃的。她几口吃完躺到床上沉沉睡了一觉,次日一早起来穿衣推门出院子,便见外面阳光大好照着宽阔小院。这院中不过一排西厢一排正房,左侧墙角一处青砖贴瓷垒起的小花圃,西厢下站着昨夜那两个小丫头。
  两个小丫头见韩覃出门来,上前见礼道:“珠儿,坠儿见过韩娘子!”
  珠儿略大些,当有十一二岁,那坠儿却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两人头发梳的光光,皆是水红比甲内石青的短衫,倒比韩覃还穿的好些。韩覃受过苦亦享过福,如今则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一笑道:“进来给我洗脸。”
  她进门入卧室盘腿坐到妆台前覆锦包脚的圆杌子上,闭上眼仰面正等着,便听外面一声轻笑:“哟,果真又来了个妹妹!”
  韩覃睁眼,见一个二十多岁容眉细眼鹅蛋脸的小娘子捏着方帕子轻点着脚尖儿站在自己面前,见她举止清浮只怕不是这家正主,却也起身就要行礼。那小娘子慌得扶住韩覃:“我与你一样也是奴才,当不得你的大礼,快坐下叫她们替你梳洗着。”
  两个小丫头端着铜盆帕子篦子胰子一大堆的东西进来要替韩覃匀面,对那小娘子也不过略略一礼。那小娘子转身另取一只杌子坐下,待小丫头们替韩覃绾好头发容好面才吩咐道:“去隔壁把我那一份饭也送到这里来,我今日要与妹妹一起吃顿饭。”
  珠儿与坠儿应声而去。韩覃起身出外,这小娘子也摇摇晃晃甩着帕子跟出来,也不待韩覃礼让便坐到了韩覃对面。一会儿几个小丫头摆早餐到桌上。两人面前一人一碗鲜吊鸡汤银丝面,配着豉汗排骨、肠粉、千层油糕之类的小点,一桌子热气腾腾。
  那小娘子取筷子挑转着碗中银丝面,轻声说道:“我姓乔,叫乔惜存,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韩覃应道:“我叫韩覃。”
  乔惜存终于将那根面挑到了嘴里,取一只蜕骨凤爪来又剥弄着:“你的名字不好听,我的名字才好。你猜是谁给我取名儿?”
  韩覃摇头:“猜不到。”
  乔惜存眼中秋波微闪着一叹道:“我家死了的那个,能读书会识字,对我亦是好的不能再好,可惜是个短命的。”
  韩覃亦才丧了夫,听这也是个死了丈夫的,忍不住问道:“你也是被买来的?”
  乔惜存摇头:“我是自愿来的。唐牧年级轻轻三品官儿,我原来还曾见过他几回,生的又好又是个温柔性子,你说以我们……”
  韩覃听这口气,唐牧当与这乔惜存两个原来就有些眉来眼去的勾搭,随即一笑道:“你既与他原来见过几回,怎的不叫他娶了你,还巴巴儿的叫人买来作妾?”
  乔惜存掩嘴一笑:“你好大脸面,还想给人做妾。不过是人家当娼妓一样包在这院子里养上几年,不过他是个阔财主,人手脚又大方,只要你伺候的好,走时必定会给你一份嫁妆。再说,人家还要从咱俩里头挑了,也不定就能挑上你。”
  听她这话,唐牧找个女人养上几年,再给一份嫁妆的话,不止给她一个人说过。
  韩覃苦笑着应道:“那咱们就等着叫他挑呗!”
  她如今才成亲一日的新夫丧去,又还是个贱籍,流落京城,身上还背负着给柳琛灌过毒的原罪,兜兜转转,竟又落到了唐牧手里。
  *
  唐牧两个月后才回京城,回京却先不往甜水巷去。他在车里换过衣服就直奔首辅俞戎府上,给俞戎与工部尚书刘瑾昭陈述过通漕筑堤,泄洪通坝一系列差事并王祎如今在河南的情况之后,又在俞戎的勒逼下当席饮了几大杯鹿茸酒,才叫俞戎放出府。
  他本不善饮酒之人,连月不是宿在堤坝上就是睡在官驿内,此时身心俱疲却叫几盅酒勾起些兴意未尽不肯回家,因见陈启宇在俞府大门外马车旁守着,上前笑问道:“听闻锐毅又新娶一房妻室,还是个再蘸,可有此事?”
  陈启宇跟了唐牧几年,知他是个不爱听下属家中闲事之人,却也照实答道:“成亲不过几日,因皆是再蘸并未操办,不过私下摆了桌酒而已,叫先生操心了。”
  唐牧仍是笑着摆手:“不操心!只是学生新婚,做先生的也该送份大礼才对。”
  他不等陈启宇再言已经上了车,命令车夫道:“走,去锐毅家见见新妇。”
  陈启宇隐隐觉得唐牧只怕是误会了什么,但先生与学生之间总不好明言,只得跟着车夫并巩兆和与一众随从带着唐牧往自家去。
  待下马车时,唐牧摇摇晃晃醺意越发浓烈,下车时若不是陈启宇疾步上前搀一把,唐牧几乎要摔倒在台阶下。偏他还自认清醒,推开陈启宇的手撩官袍踏进天井,仰面四顾后点头道:“虽是处小院子,却难得清雅,好地方!”
  就算不亲身经历,单凭李大壮所说的几句话,唐牧也能于只言片语中,想得到韩覃离开他之后,六年日子过的有多艰苦心酸。他为了那个小姑娘,几乎将整个京师并太原府翻遍也未能找着她,谁知在他死心三年后,她重又有了讯息。
  若她嫁予陈启宇,能有这样一处小院子,能有他时时帮衬,一份简单清闲的日子,也是能有的。
  ☆、第29章
  陈老太太抱着个孩子迎出来,见是个穿绯色官袍绣孔雀补子的大官,又听陈启宇连迭声喊着先生,忙忙的将小孙女塞到身后新媳妇陪嫁来的小丫头手中,理过衣襟掀起裙帘高声叫着大人就要跪拜!
  唐牧自然不可能叫她拜,巩兆和忙上前扶老太太起来,一并进到正房中坐下。陈老太太不期这辈子还能见着儿子此生所遇的贵人,抽帕子下来不停揩着眼眶。唐牧一肚子酒燥的满身邪火,不愿应付这老妇人,坐得一坐四顾道:“因何不见新妇?”
  新妇梁氏听闻工部右侍郎,亦是自家新夫的先生唐牧来此,早妆扮好在门外站着,听言摇摆进来拜道:“妾身梁氏见过侍郎大人!”
  唐牧未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这妇人身量过高,整个人都于他十分陌生。
  天黑灯暗不及看清,唐牧自怀中抽出只匣子来递给梁氏,才道:“起来吧,这是我送你的成亲礼!”
  他眼盯着她站起来,于黯淡的灯光下,十分普通的眉眼,衣着倒还算华贵。
  唐牧胸中又是一窒,竟然不是韩覃。就算多所未曾见过,韩覃就是韩覃,他虽不能一眼认出来,却一眼就能识得不是她的那个人。
  既陈启宇新婚的妻子不是韩覃,那小姑娘究竟又去了何处?
  梁氏接过沉沉一只匣子,再次敛礼谢过站到了婆婆身后。
  唐牧起身道:“也罢,我也该回家了。”
  待陈启宇送过唐牧进院子,梁氏展着那只匣子轻声叫道:“唐大人给了妾身好大一注财,这可如何是好?”
  陈启宇接过盒子,见内里满满当当一匣子的珠宝,他拨开几只金镶玉小坠珠拈起一枚累金丝包翠玉的锁扣儿来在手中磨得几磨。四年前在永安禅寺,他见个小姑娘抱着棵小树挂在半空中,她衣领上恰就扣着一排两只这样的锁扣儿,却是红翡的。
  见梁氏仰面巴巴儿的望着自己,陈启宇将那盒子接过揣入怀中才道:“这是先生出外差时自外头买了要送给家中妾室的东西,不过是他喝醉了才到处乱送,明早我还给他即可。”
  唐牧无妻满朝皆知,陈启宇只得托个妾字。毕竟怡园去的人少,谁也不知道他那里究竟有没有养着妾室。
  梁氏闹了个好没意思,冷哼一声道:“唐牧也真够小气,难道醉醺醺跑到这里来就为耍弄妾身一回?”
  她气呼呼转身往西厢去了,陈启宇重新打开匣子取那锁扣出来,借着正房中的灯光扭转着看了许久,转身进了东厢。
  唐牧醉醺醺仍还不想回家,任凭马车摇摇晃晃却也无处可去。回到甜水巷后叫巩兆和扶进浴室沐洗过再送到床上,心中越发觉得燥动无比。坐起来吩咐要走的巩兆和道:“你今夜不必守着,叫淳氏进来,她应当买了个女子进来,叫那女子来见我!”
  巩兆和忙出来寻到淳氏,在她耳边言说几句,淳氏边听边点头,听完撩帘进屋穿到卧室,在卧室门上壁龛前的供桌旁躬立着叫道:“二爷,老奴来了!”
  “哦!”唐牧问道:“我记得你买了个寡妇回来。”
  淳氏忙回道:“是,自牙婆那里挑了一个,年岁虽小些,端地是个绝色。乔娘子也在,她可是您点了头才让住进来的,你看要那一个?”
  唐牧才二十多岁的年级,喝了太多鹿茸酒燥火郁结,此时心中有两世的郁闷,唯求有个妇人就行,那还有挑的心情:“不拘那个,随便叫一个来吧。”
  淳氏点头应过,疾步出怡园正院过穿堂出角门,快步走出夹巷另到一处小院前敲门,高声叫道:“乔娘子!”
  门上小丫头开门,淳氏叫道:“乔娘子,快起身打扮打扮好去伺候。”
  乔惜存已经宽衣解发睡在床上,见淳氏直接闯进卧室,翻身起来跳脚就去找钗环挽头发,挽到一半突然慢慢弯腰,艰难转过身来苦着脸哎哟了一声:“嬷嬷,我昨天来的月信,如今……”
  淳氏气的跺脚,活到二十六七岁,唐牧好容易要松口要寻个妇人,这个竟就坏了肚子:“你自己不争气能奈我何?”
  她大步出门转身穿过那爬山虎壁又到另一处院子上敲门:“陶娘子,陶娘子!”
  珠儿才一开门淳氏忙抢进屋子,进门就指着韩覃问说:“你可也来了月信?”
  住在一起的妇人们月信爱传染,往往一个来了两个三个都一起来。韩覃从妆台前起身道:“才走不过两天。”
  淳氏拍掌道:“那就好,快跟我走。”
  韩覃与乔惜存这些日子在此听淳氏说了些讲究忌讳,但淳氏此妇人对谁都冷冷淡淡,她不与人亲近,也不爱主动亲近于人,是以韩覃到如今也没有与她深谈过。她跟着淳氏一并往前院走,走到正院时心道:是了,正是这家。
  她当初到怡园,只进过饮冰园与内院,别处再没有踏足过。这些日子淳氏拘着她们一直在后院住着,并没往前院带过,所以韩覃也是到这院子才认出老地方来。
  这院子当有修缮过,进正房也不再是原来的陈设。淳氏在房廊内止步,回头叮嘱韩覃道:“陶娘子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您的被褥就在迎门龛室旁那柜子里放着,可不敢托大睡到床上去。”
  韩覃点头道:“奴家晓得!”
  她推门进屋,见这卧室中迎门装了引灯的壁龛,柜子上唯有一盏引灯明灭着,内里却是乌黑一片。韩覃先自旁取了盏绘着稚子戏春图的瓷灯台引上高烛擎在手中,绕过壁龛踩着柔软无声的密毯进内,见屋子里拔步床亦调换了方向。
  她原以为唐牧要见她和乔惜存,至少该是白天光亮的时候,但现在又何妨,她既打定主意要拿自己作祭,这样黑灯瞎火的时候单独相谈,或者他心有怜悯,会更加可怜自己一些吧。
  韩覃持着烛台一步步走到床前,便见唐牧只穿着白棉中单盘腿坐在床头。
  他还是当初的容样,随着年级渐长五官越发柔和,倒比年轻的时候更显出带着儒雅的俊朗来。他是年龄越大越好看的那种男人。
  她唤道:“唐修撰!”
  唐牧听到唤声抬头,昏黄的烛光摇曳中面前穿着月白色直领长衣的年轻女子,面容在灯影下他有些看不真切,唯见她下颌上一粒珠砂痣娇艳欲滴。他并不答言,接过烛台放到床头,拉这妇人坐到床沿上,抬高她的下颌就去抚那粒朱砂痣。
  那还是韩覃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回在籍楼的阁楼上,歪趴在一只引枕上暑困。侧仰的下颌,颌上一粒守宫砂,埋在腻如玉脂的肌肤下,娇艳欲滴。
  守宫砂那种东西,本要埋在私癖处。可那个老尼姑如了,为了迷惑他,将粒守宫砂埋在那孩子的颌下。那是含着邪癖和罪恶的诱惑,在他脑中只闪得一念,封存到今,因这妇人颌下的朱砂痣,那邪念腾然而起,弥漫全身。
  他抚得许久,又伸拇指来揉她的唇瓣,来回揉搓得许久,韩覃觉得有些别扭,扭过头不肯再叫他掏弄,擦了把嘴回头才要张嘴,唐牧已经贴唇吻了上来。
  一股略惺的酒气,合着成年男子口齿间的热气,他两手掰着她的脸,已经伸了舌头过来,在她口齿之间搜掠。
  韩覃脑中懵的一声响,狠命扭头挣扎着夺开他的唇,躲过他唇间炽烈的气息张嘴叫道:“唐牧,唐牧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她话音才落,只觉得肩膀一凉,身上那件睡衣便已叫他拂落。
  鹿茸本是大补,再唐牧未曾沾过女人,心中又有些不明不白难以抑制的情愫叫面前这妇人撩拨着,定神许久仔细去看她的容貌。这妇人的容样儿亦叫他心熟无比,叫他忆起当年自己照料过的小姑娘,圆萌萌的眼儿尖尖下巴,一点檀唇叫他想起她吃酥糖时的样子。唇角沾着一抹糖酥,他曾有心,想要伸手替她抚掉,却又怕管不住自己心头的邪癖,于是只能看着。
  唐牧疑心自己是思念那小姑娘过甚起了幻觉,把眼前这妇人当成了韩覃,他心火燥动难忍,又那小姑娘的容颜在他眼前反复出现让他越发烦躁,不想再看这小妇人的脸,遂一把拎韩覃翻身趴在床上。
  韩覃疼的一声尖叫,骂道:“唐牧你个畜牲!”
  “二舅,我是娇娇呀,你记得吗?福建来的柳琛,你的外甥女。”韩覃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唐牧猛然清醒,停了手翻身上来披上衣服去看侧伏在床上那女子的脸。他此时才忆起颌下生着朱砂痣的女子,还记起她曾一声声喊过二舅。
  他本不善饮酒,但醉的厉害未曾细细思量,这时候一声柳琛叫他赫然清醒,屈膝半跪在床上就去扶那女子的脸。韩覃往床壁上贴着要躲他的手,左突右突终于叫他捏住了下巴。
  唐牧手指略使劲将她的下颌抬起,便见那地方仍有一点淡红色的点,却远不是一颗痣那样浓艳。他心中亦隐隐猜到些什么,掀开她松散在枕侧的长发手指一丝丝往内触着,待触到右侧那一条薄薄细细无发的疤痕时,手指如被针刺般猛的缩了回来。
  那是当年如了为了诓言柳琛失忆,故意叫人将她的头砸破,从而留下的痕迹。
  他站起身疾步走到窗前,背身站了许久又走回到床边,一把扯掉紧裹被子的韩覃厉声叫道:“韩覃!”
  韩覃终于酝酿好进入战斗状态,扭着酸痛的腰肢缓缓坐起身来,收两脚盘坐在褥子上,挑眉应道:“是,我是韩覃。”
  唐牧喘着鼻息回过头来缓缓屈膝,单膝跪在韩覃面前,看她一头顺滑的青丝自耳侧缓缓往胸前落着,叫他撕破的长衫甚至掩不住胸前春/光。那张才经过人事的脸上微带酡红,唇角勾起带着些惑人的娇艳,她面上早已没了六年前那样的清丽纯真,恰是最能诱惑人心的尤物,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却又强撑着一股倔意。
  他指着她鼻尖说道:“李书学有病又不写在脸上,我也不过误杀,你竟要以贞操为祭替他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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