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直播间 第8节
窗外冷冷淡淡的月挂在枯树梢头,树干上有不知道什么鸟叫着,一声一声宛如婴儿啼哭。
阮流君站在一片黑暗里只觉得周围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随时会吞没她一般,攥紧了手指道:“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寻常人,就算我说出我的名字你也不认识。”
“是谁?”他又问,“寻常人家?走投无路?”
“阮……阮阮。”她道:“我父亲是……教书先生,因心软收留了一个逃难的,哪知逃难的竟连同山贼里应外合洗劫了我家,杀了我父亲,掳走了我弟弟,我侥幸逃了出来,走投无路滑下山崖看到了许娇的尸体,因我和她样貌几乎完全相似,为了活命逃过那货山贼的追杀,遇到来救许娇的人就假冒了许娇,后来……骑虎难下。”
裴迎真看着她,语焉不明的道:“这世上竟有面貌完全相似的人?”
阮流君心虚的恼道:“我已讲了全部实情,你爱信不信!”她转身摸索着要往外走,裴迎真忽然鬼魅一般的拦在了她眼前,惊的她急退两步,撞翻了一个凳子,凳子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的“喵呜”一声厉叫就抓了一把她的裙子逃窜而去,吓得阮流君一声低呼手忙脚乱的绊在凳子上险些跌倒。
裴迎真一伸手环住她的腰,往窗户上一看,顿时笑了,“只是一只猫而已,你看。”
阮流君惊魂未定就看那窗台之上蹲着一只眼睛发光的黑猫,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令她毛骨悚然的往后一缩。
裴迎真拥住她,在她耳侧低笑道:“原来你这么怕黑啊?”
她头皮顿时一麻急忙推开他恼道:“裴迎真你究竟想怎么样!”
裴迎真丢了抹布道:“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他大大方方的道:“我来确定一下你是敌是友,然后决定该不该留下你。”
阮流君一身的冷汗被夜风一吹,浑身打颤,“那你确定了吗?满意了吗?”
裴迎真在那月色之下眨了眨眼,对她笑道:“我需要再观察观察,但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了。”他转身走到桌边。
阮流君听到火折子轻响,火光一闪,灯烛重新被点亮。
裴迎真在晃晃的灯烛下对她道:“今晚不要喝茶了。”他弯腰端起软塌旁的安神茶,抬手丢出了窗外。
阮流君被那一阵当啷声吓的一颤,就见裴迎真又走过来,弯腰去勾自己的裙摆,她忙后退数步,拉开距离道:“你又想干什么?!”
裴迎真站直道:“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被野猫抓伤,我是在关心你。”
他让阮流君毛骨悚然,半分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好意。
“不必了。”阮流君只想让他赶快走,“只要你马上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裴迎真有些失望道:“做个好梦。”转身走了。
却在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好心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院子曾经死过人,晚上总会有些哭哭啼啼的声音,你不要怕,它们哭一会儿就走了。”说完抬步就出了屋子。
阮流君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一时气的想冲出去跟他同归于尽!
就见光幕中的弹幕已经疯了——
路过:主播没事吧?那个变态有没有占你便宜?
最爱病娇变态:妈妈他好变态!我好喜欢他!
奸臣爱好者: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宅斗萌:这个男主画风好清奇啊……套路玩的好深,主播你完全被他套路了啊!
隔壁老王也是王:我来总结一下男主的套路,先吹灯击溃主播的防线让主播处于不安全的状态里,然后再步步紧逼的逼问主播,掌控了整个节奏,可以可以,这套路玩的溜,主播你还是被他压制了。
骨骼清奇的小明:主播你真是个教书的女儿吗?你刚刚都坦白了?
马甲1号:没有,主播是骗他的,因为主播要是透露关于直播和换脸的真相就会被人道毁灭的。
逃跑者:楼上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
兔美:楼上很可疑啊。
喵了个咪哑:主播你为什么不多问几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处男!爱不爱你!
路过:他是个杀人犯,他杀了许娇啊,今晚来说不定就是想杀主播的,主播继续留在这里很危险啊。
吃瓜群众:要杀他刚才就杀了,他不是说要继续观察观察主播吗?主播要努力套路他!让他爱上你,你就安全了!
来看裴迎真:我只想问一句,这个院子是不是真的闹鬼啊……
==========
闹鬼?
裴迎真出了院子忍不住勾了嘴角,他的小厮阿守迎上来,看他笑的似乎很开心,也跟着笑道:“少爷怎么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呗。”
裴迎真看着那天边月道:“没什么,只是有个人今晚要难以入眠了。”他抿嘴笑了笑,对阿守道:“将之前你下了毒的热水都收回来,不用对许娇下毒了。”
阿守不解:“为什么啊?少爷之前不是说许娇留不得吗?”
之前是留不得,他以为许娇没死透,为了不让人怀疑是他对许娇动的手,所有要斩草除杀了许娇,可她不是许娇,而且对他似乎没有恶意,或许可以做个帮手。
“我要留着她对付裴家人。”裴迎真道。
阿守恍然的点点头,“也是,今天她收拾了三小姐的乳娘可真解气啊!她好像很厉害,谁都不怕。”
裴迎真想起她被一只猫吓的哆嗦忍不住又笑了,“我看她胆小的很。”
==============
月色又冷又暗。
香铃一进屋子就看到自家小姐眼眶红红的坐在榻上,一脸疲惫,“小姐?”
她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是香铃才松了一口气,“你跑哪里去了?”
香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她脸色难看极了,忙去倒热茶给她,“方才裴少爷的小厮阿守说西园去领被褥,我就去了,我那个屋里没有被褥,小姐怎么啦?”她端茶给阮流君,“谁欺负你了吗?你哭啦?”
还有谁能欺负她?裴迎真那个……变态。
阮流君知道是裴迎真故意引开的,怪不得香铃,说了一句没事,看着那茶忙道:“今晚的茶和热水都倒了,不要喝了。”也不让香铃问什么,只说累了,让她快点收拾安寝。
这一晚,她没让香铃吹灯,留着香铃在自己屋里睡,还开着直播器靠弹幕缓解心情,却也是一晚没睡着。
天刚刚一亮她就起来了,听见香铃在外面咋呼,头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香铃慌慌张张道:“小姐,窗外面怎么死了好多麻雀?”
阮流君揉了揉额头不答话,还能因为什么?裴迎真昨晚将那杯安神茶扔出去之后就成这样了,除了茶里有毒还能因为什么。
她心有余悸,捉摸不透裴迎真既然要杀她,为什么又不杀她了?
看了一眼天色,她也来不及用早膳,让香铃替她收拾了一下就去给裴老太太请安。
她如今寄人篱下,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
一到裴老太太那里,她就看到了裴迎真,他就站在正屋的门口,低眉垂眼的等着。
阮流君对他还有些发毛,没看他径直进了屋子。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宋元香带着一双儿女都在,还有二老爷家的二夫人杜乔带着两个女儿,亲亲热热的在说话。
桂妈妈正在向老太太说:“老太太大少爷来给您请安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裴老太太正拍着二少爷裴惠景的手说话,听见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他的孝心了,他身子不好,就让他回去歇着吧,不必日日过来请安。”
阮流君眼皮动了动,看见弹幕里都在说裴老太太怎么这么偏心,大少爷待遇不如狗之类的。
这裴迎真怎么这么不受待见?又一想昨夜他的行径,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该,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收拾你。
她刚给老太太行了礼,被老太太亲亲热热的拉坐在身边,就听外面有丫鬟说:“子瞻少爷来了。”
帘子一开打,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拉着裴迎真进了来,笑呵呵道:“祖母,我看二弟站在外面就拉他一同来向祖母请安。”
阮流君看了一眼,裴子瞻果然长了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再一转眼,跟在他身后不起眼的裴迎真冷冷的看着她。
她忙将眼光收回,就看到弹幕里刷出一句——“你最好不要喜欢上裴子瞻或是裴惠景,不然我就杀了你。”裴迎真亲口。
主播你不要乱看,小心你老公吃醋杀了你哦。
☆、第8章 八
裴子瞻进来行了礼,裴老太太拉着阮流君介绍过,一屋子人都围着裴子瞻问来问去。
他刚去拜访名师回来,一回来就来给老太太请安。
杜乔关心儿子又瘦了,他妹妹裴子玉关心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宋元香问他那位老师可请回来了,她也挂心着要让自己的儿子惠景去。裴惠景和裴惠月忙着问他途中的好玩事。
裴子瞻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让阮流君想起一个词,众星捧月。
而裴迎真,坐在最不起眼的末尾,低头并不说话。
这对比鲜明,弹幕里都忍不住吐槽了——
宅斗萌:我咋感觉男主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待遇啊。
吃瓜群众:何止庶子待遇,简直是个私生子待遇,按理说他是长房嫡长子,就算再不受宠也不会被无视到这种地步吧?
大傻瓜和大呆瓜:他娘呢?怎么好像没有见过他娘啊,他不是宋元香生的吧?谁来科普一下裴迎真啊。
奸臣爱好者:生母不详,历史上对这位大奸臣裴迎真的身世介绍很少,只写了他幼年丧母,独自住在母亲生前的小院,无人教养,裴家人倍加鄙夷。
马甲1号:所以才会开这个直播嘛,解密十大奸臣之一裴迎真的成长之路。
来看裴迎真:心疼我们真真。
路过:你们不觉得他很可怕吗?昨晚他是怎么对主播的?白天又像变了个人一样,装可怜装柔弱。
最爱病娇变态:我就喜欢这种精分变态!路过君你放弃吧,主播不会看上你的。
科普君:幸亏这个朝代对男女大防还没有变态到不能说话共处一室的地步,不然我们就看不到这么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扯淡了!
阮流君很认同路过君的看法,昨晚他裴迎真可不是这样的,她瞪了裴迎真一眼。
就听裴子瞻在同宋元香说:“我去拜访的时候顾老爷子正好有事要入京就一块回来了,不过他并不想授课收徒,所以拒绝了父亲请他来裴家授课的请求。”
宋元香有些失望的道:“拒绝了啊?那二老爷可有再说和说和?你和惠景若是能拜他为师,这次秋闱可就不用担心了。”
裴子瞻也很无奈的摇头道:“顾老爷子言辞上怕是不太有商量的余地,不过大伯请了顾老爷子过些时日来府上做客,打算让我和惠景让顾老爷子看看资质,许是有机会说动他。”
“那再好不过了!”宋元香笑道:“你和惠景好好表现,以你们的聪颖定能被顾老爷子看中!”看着自己的儿子裴惠景再没有的满意,他如今十四了,长的高高俊俊,这次秋闱若是能考个好成绩不止是她脸上有光,整个长房都跟着有光。
一旁的杜乔最看不上宋元香这副虚伪样子,阴阳怪气道:“惠景如今不是在宋家宗学里吗?大嫂不是还托你那户部侍郎的父亲给惠景讨了个进国子监的机会吗?怎么如今又和子瞻凑着要拜顾老爷子为师啊?”
宋元香笑了笑道:“那国子监如今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况且要是能得顾老爷子亲自授课还进什么国子监啊,顾老爷子可是咱们当今圣上都赞叹的老太傅了。”
顾老太傅?
阮流君眼皮动了动,忽然不懂声色的笑了,原来她们说的是顾青顾老爷子啊,那确实是位学识渊博又德高望重的正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