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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般女子 第91节

  就不能爷们一点?
  “好了,”石晋面色有些冷,“有心说别人闲话,不如回去练一遍刀法。”
  能多靠近美人一点,谁还在乎爷们不爷们?
  容瑕牵着班婳的手,只觉得通体舒泰,嗽不咳了,气不喘了,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了,甚至在吃暖锅的时候,还吃了一大碗菜。什么虚弱无力,缠绵病榻,都化为了泡影。
  最后他还以雪大风大,自己身体弱的理由,硬是在班家赖了一晚,坐实了他要娶班婳的决心。
  云庆帝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醒来以后他用了两碗粥,还用了几块点心,连面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王德,”云庆帝忽然对身边的王德道,“民间有种说法,是叫冲喜?”
  “陛下,”王德犹豫地看着云庆帝,“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
  “你说朕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会不会带来喜气?”
  “陛下,”王德吓得噗通一声在云庆帝面前跪下,“福乐郡主与成安侯只是外臣,怎么能在宫中成婚,这不合祖宗规矩啊。”
  “他们一个人是朕的侄女,一个是朕的侄儿,在宫中成婚也不是太荒唐,”云庆帝又道,“朕瞧他们定的婚期太晚了,十二月就有好日子,刚好又出了大长公主的孝期,日子不是刚刚好?”
  王德跪在地上不想起来了,他只是一个太监,难道还要操心祖宗规矩?
  “去叫钦天监的人来,看看十二月有没有好日子。”
  王德领命退下,只是去钦天监前,有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陛下要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那是肯定不能的。不过婚期定在十二月确实可行,因为十二月二十八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对外的解释是宜室宜家,再合适不过。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到大月宫劝了云庆帝很久,才让他打消了让两人在宫中成婚的念头,但是云庆帝心中那股“冲喜”的念头实在太过根深蒂固,最后他竟是把京郊的别宫赐给了两人,而且还是以钦天监说两人在这里成婚会更好的名义。
  帝王住过的别宫,风水自然没有差的,唯一的问题是,大业朝帝王住过的别宫,一般都赏赐给子孙后代,但还没有赏给外臣的先例。不仅如此,云庆帝对待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婚事那股热情劲儿,跟自家亲儿子成婚也没差了。
  更何况当初宁王成婚的时候,云庆帝还没这么热情呢。
  于是一个神秘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那就是成安侯实际上是陛下的孩子,所以才会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后辈让他娶了,现在病得这么厉害,还为了成安侯的婚事操心不已。
  这些人传谣言的时候,恍然是忘记,当初传出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婚事时,这些人还说成安侯是被陛下逼着娶福乐郡主的,这会儿又变成成安侯是陛下私生子,所以才会把最宠爱的后辈让他娶。
  逻辑这种东西,于流言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班家得知云庆帝的意思时,整家人都是懵的,自家后辈成婚,日子本该父母来定,他云庆帝操哪门子心?什么腊月二十八是好日子,再好的日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班淮气得在家里砸了好几套茶具,可是他们却不能拒绝陛下的这番“好意”。
  “老爷,这套茶具六百两,”阴氏冷眼看着班淮砸茶具,等他砸得差不多以后,才道,“你总共砸了将近两千两银子。”
  “夫人,”班淮喘着气道,“我就是心里气不过。”
  “气不过也要把这口气咽下,”阴氏冷笑,“你没听宫里那些人怎么说么,陛下近来最在意的就是这桩婚事,为了这桩婚事,睡不好,吃不下,你若是跳出去阻拦,你且看看他会不会发疯。”
  “他那么操心干什么,难不成……成安侯还真是他私生子不成?”
  “不过是外面一些无知之人的流言,你也信?”阴氏冷笑,“林氏与当今都不曾有过多少来往,怎么给他生下私生子?难不成像那些话本里说的一样,感而受孕?”
  “什么感而受孕,不过是哄人的话而已,”班淮顿时有些心虚,“我怎么可能信这些?”
  阴氏挑眉,没有搭理他。
  “左右婳婳也愿意与成安侯成婚,时间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多大的差别,”阴氏皱眉,“好在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不然贸然提前……”
  “我可舍不得闺女这么早嫁人,”班淮犯了犟,“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难道你想等国孝后才让他们成亲?”阴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寒意。
  “夫、夫人,你这话是何意?”班淮吓了一大跳,他惊慌失措的看着阴氏,“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阴氏站起身,“你别添乱,我去婳婳那里问一问,若是她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原本关于容瑕是云庆帝私生子这种流言,不过是一些无知愚昧之人的嫉妒之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流言到了最后,竟然会越传越盛,甚至连宁王都听说了。
  “什么,私生子?”宁王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若容瑕是父皇的私生子,父皇根本不可能在杀手案之后选择保住他,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宛谕讽刺一笑,“若要论起来,成安侯的母亲与陛下还是表兄妹。据说这位林氏长得极美,所以当年的老成安伯才会不在意林氏的身世,执意娶她为正妻,还为她大修园子。”
  “你闭嘴,”蒋洛道,“父皇多了一个私生子,对你我都不是好事,你以为这是看热闹的时候?”
  “王爷这话说得可没道理,”谢宛谕气定神闲道,“就算成安侯是陛下的私生子,只要陛下没有认他,那他永远就只是一个臣子,你又何必在意他?”
  谢宛谕不明白,蒋洛近来为什么执意与容瑕过不去,这个时候最紧要的难道不是讨得陛下欢心,还有把太子狠狠踩进泥里,让他再也无法爬起来吗?
  智商这种问题,真是无解。
  “没有认又如何,现在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还有那个别宫,当年废了多少财力物力修建而成,本王与太子想要,父皇都没舍得给,现在成安侯要成婚,他二话没说便赏下去了,还让人直接在别宫成亲,这态度还不明显?”
  越说蒋洛越觉得,容瑕十有八/九就是父皇的私生子,不然为什么这些年来父皇会对他这么好?
  谢宛谕挑眉:“陛下已经赐了,你总不能去要回来吧?”
  “本王又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蒋洛有些心气不顺,“你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谢宛谕也不在意,她轻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全然不在意他的纠结与为难。
  “陛下,”皇后走进大月宫,见陛下竟然在看一张婚事流程,她脚下一顿,“这是成安侯与福乐郡主的大婚流程?”
  “嗯,”云庆帝近来精神不错,像是有了奔头的人,整个人的精神都好起来了,“成安侯家中没有长辈,朕又是他们这桩婚事的媒人,难免要多操心一些。”
  “陛下……”皇后拿起桌上一份礼部拟定的礼单看了一眼,这礼单的规制与郡王成婚无异。按照规矩,有爵位的勋贵成亲,礼部会按照规制备贺礼,但一般都不过是面上的东西,不过是给脸面添层光彩罢了。
  她心头微颤,想起陛下曾经在睡梦中叫过容小郎君,而且神情惊恐,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道……
  皇后忽然觉得,手里这张礼单重逾千斤。
  “陛下可曾听过外面的流言?”
  “什么流言?”云庆帝没有抬头,他所有注意力都在这一张张的单子上。对于他来说,他看到的不是单子,而是一场完美的婚礼,他盼望这场婚礼办成以后,他的身体就会健康起来,然后再次风光地坐在龙椅上,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外面都说成安侯是您的私生子。”
  “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云庆帝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么荒唐的话传出,当下便道,“皇后你莫信外面那些话,朕与林氏连面都不曾见过几次,又怎么会有成安侯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若他真有这么一个儿子,倒还好了。
  皇后心却一点点凉下去,陛下竟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流言么?
  第105章
  “陛下,”皇后放下礼单, “这样的传言对您对成安侯都不是好事, 妾以为,理当澄清。”
  云庆帝却觉得, 只有他把容瑕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才能逃脱那场噩梦。身在高位,却不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云庆帝就像历史上很多荒唐帝王一样, 害怕死亡, 害怕衰老, 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与黑白分明都化为乌有, 唯一的执念就是强壮的身体与长寿。
  “澄清了又有何用,这些人只会以为朕是在掩饰, ”云庆帝满不在乎道, “清者自清, 皇后不必在意。”
  皇后抿了抿唇, 垂下眼睑,“妾身知道了。”
  当年的林氏,确实美得犹如空谷幽兰,即便是女人见了,也会忍不住心生怜惜。林氏本该为陛下的亲表妹,可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让她在年幼时受了不少委屈。
  据传陛下与她成亲前,曾有一个心仪的女子,虽然他们成亲以后,陛下从未提起过这个女人,但是皇后仍旧忍不住想,难道那个女子就是林氏?所以陛下才不能娶她,甚至不能表明心意?
  “皇后,”皇帝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已经够明白,皇后一定不会再误会,“成安侯与婳丫头这场亲事对朕而言十分重要,朕身体不顶事,一切还要多靠你多操心。”
  “陛下放心,”皇后低头帮着云庆帝整理桌上的单子,“这场婚事不会出岔子的。”
  以班家对女儿宠爱的程度,也不可能让这场婚事出乱子。
  班家有过四任未婚夫的郡主终于快要出嫁了。
  这个消息传遍京城以后,有男人羡慕成安侯的好运,有女人羡慕班婳的好运,还有闲着没事干的人以诡异的心态,羡慕着容瑕可能有两个爹。
  一些人虽然揣测着过往那些可能存在的香艳旧事,但是面上却摆着严肃无比的正经脸,拉着关心朝政的旗号,算着陛下认回这个“私生子”的可能,若是陛下真认下这个儿子,皇位会不会变成容瑕来坐?
  想一想现在做事颠三倒四的宁王,还有性格略显软弱的太子,不少真心关心大业天下的官员竟忽然觉得,若成安侯真是蒋家的血脉,由他来做皇帝,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至少他们不用担心皇帝因为耳根子软,会听信奸臣的谗言 ,也不用担心皇帝做事全凭心意,对着朝臣非打即骂,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里。
  “这怎么可能,”班婳听完班恒说的八卦,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他绝不可能是陛下的孩子。”
  “那也不一定啊,你看陛下对成安侯多好,这些年一直提拔他,他的双亲兄长过世以后,不仅没让他降等袭爵,还让皇后的娘家人照顾他,”班恒原本也觉得这个流言十分荒唐,可是随着外面传言越演越烈,而且这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因为前缘,什么现在,他都忍不住信了,“这要不是亲爹,会对一个朝臣的儿子这么好?”
  “你忘了,容瑕的父亲曾在陛下太子时期,任他的伴读?”班婳想了想,“或许是因为这段情分,他才特意照顾容瑕的吧。”
  “你信?”班恒挑眉看班婳,对她这种说辞十分不信任。陛下若真是这么念旧情的人,当年容瑕兄长还在世的时候,他甚至以孝期未过的理由,一直不让容家大郎袭爵,结果容大郎一死,还没有出头七,容瑕袭爵的旨意就下来了,而且还是跟他父亲一样,是伯爵。
  按照他们大业朝规矩,子孙继承长辈爵位,都是要降一等的。若是这家人不受皇家待见,降两三等也有可能。做皇帝的,都比较小心眼爵位这种稀罕东西,哪会那么大方?
  班恒甚至觉得,容大郎英年早逝的原因,有一半都在云庆帝拖着爵位不给他上面。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容瑕不可能是云庆帝私生子的问题,”班婳不跟班恒讲道理,站起身道,“别听外面的那些流言,本来就比较傻,再听就更傻了。”
  班恒:……
  “你去哪儿?”
  “我去见一见你口中的那位皇帝私生子。”班婳拿起架子上狐裘斗篷,就要出门去。
  “姐,”班恒叫住班婳,“你跟容瑕真要在除夕前成亲?”
  “日子不是已经定下来了?”班婳站在大铜镜前,对着镜子系好斗篷绳子,面上并没有对这桩婚事的排斥,“陛下急着要我们成亲,难道我们还能拖?”
  “之前说好二月是好日子,转头提前了两个月,陛下这么急究竟图什么?”班恒语气里有些不满。
  “也许图冲喜?”班婳戏谑道,“民间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么?家里长辈患病,便让后辈成亲带来喜气冲走病气。”
  “那也是要后辈成亲才行,你跟容瑕又不是陛下的儿子女儿,冲的哪门子喜?”班恒对他姐这种不靠谱的玩笑话嗤之以鼻,“外面还下着雪,你别骑马了。”
  “知道啦,”班婳拉开房门,回头对班恒道,“对了,你别忘了把拳法练一遍。”
  “行行行,你快去见你未婚夫去,”班恒摆了摆手,显然对练拳脚这件事极不感兴趣。反正容瑕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以后他若是敢做对不起他姐的事情,他这身拳脚功夫,怎么也能打过容瑕吧?
  京城的这场雪下得很大,而且连下了好几天都没有停下的趋势,路上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班婳坐在柔软暖和的马车中,手里还捧着暖手炉,听着叮叮当当的马铃声,她有些不耐地掀开了车窗帘子。
  街道上的行人,各个揣手缩脑,有卖炭的,有卖油的,还有卖年画毛皮肉食的,她呼出一口白气,恍然惊觉,原来又是一年快要过去了。
  角落里还有头上插着草标,被人拿来贩卖的童男童女,班婳移开视线,把帘子放了下来。
  近来京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贩卖孩子了,她皱了皱眉,连京城都这个样子,其他地方的日子又该是何等艰难?
  成安侯府离静亭公府并不太远,当马车快要到成安侯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班婳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怎么停在这?”
  “郡主,前面停了几辆马车,这儿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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