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剩下的话没说,但林子吟也算听懂了。外族的人商品交换,对于边城来说也算是好事情。毕竟北地地广人稀,天气又寒冷。有了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一些百姓也能通过集市换取生活的物资。
  踏进集市,一行人直接下了马。林子吟也可以更好的打量这儿了。
  没有想到,说是集市,地盘却很大,整个山坳都遍布了做生意的人。茶楼酒肆样样都有,不过都是一些草房子,看起来相当寒酸。
  屋子破旧,里面的客人却不少。简直是人声鼎沸,四处不时见到兜售商品的小贩子,各色的兽皮、草药,甚至还有直接出卖珠宝的小贩。
  这儿既有普通的百姓,也有强壮看起来不好惹的江湖人,当然也有不少鞑子在做生意。
  林子吟暗笑,三不管的地带却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地方。因为她发现不少波斯商人和高丽国的人。
  哪个地方的人,她能通过他们的长相和民族服饰认出来。
  “这张虎皮不错。”看到一个汉子在兜售白色的虎皮,林子吟一眼看上了。她想要是买回去给爷爷做个大氅,到了冬天也好保暖。
  “客人好眼力,为了得到这张虎皮,我可是躺在床上两个月没有下地。”汉子体格彪悍,眼睛里带着精光。看到林子吟对自己的虎皮有兴趣,立刻卖力吹嘘起来。“客人要是买下做皮袄,整个冬季也不怕了。”
  “多少银子?”没等林子吟问价,一个鞑子忽然冒出来问价,他直接忽视了林子吟。
  林子吟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身边的巧儿和觉明几个也浑身警备起来。而此时,司锦寒却因为有别的事情,暂时离开了。
  “五百两银子。”看到对方华丽的服饰,卖虎皮的汉子立刻热情招呼起他来。
  “兄台,好像是我先问价格的。”被人忽视,林子吟有些不高兴。
  听到一个汉人竟然流利的用气自己的语言,阿尔哈图诧异地多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对面的少年瘦瘦小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她的一双眼睛特别有神,让人看久了,会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面对林子吟的指责,他大笑着回答,“小兄弟也在看货,却并没有买下货物。货物还是这位汉子的,我问价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妥。”
  林子吟一听有些哑然,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只是表达了喜欢,却没有掏银子买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她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却不认输,“既然我在看货物,可见我也有买下货物的意向。兄台抢人所爱,好像并不是君子所为。”
  “这种说法,也只有你们北地的子民才会认可。我们民族的人向来崇尚真情,凡是自己喜欢的,就会尽力拥为己有,何况东西还不算是你的。”男子没有说话,倒是他边上的男子开口了。
  林子吟撇撇嘴,难得和他们较真。有一点儿他们说对了,既然喜欢,还是尽力抢下来才对。于是她转头微笑着看着卖皮子的汉子,“这是五百两银子,我买下了。”
  汉子看到她递过来的银票,心里一喜。没想到遇上两个客人抢货,连讲价都省下了。
  “好,小兄弟拿好皮子。”他是北地的人,打心眼里还是比较偏向林子吟这边。
  “拿好了。”林子吟将虎皮小心包好,递给了身后的觉新。
  觉新年纪也只有二十来岁,正对市场中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他麻利地将虎皮放进背后的篓子里,然后笑着问,“公子,不是说要买一些牛肉带回去给老太爷吃吗?”
  “是你自己嘴馋了吧?”觉慧敲了他脑袋开玩笑。
  “不是,公子,得多买一些,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也喜欢,对了,还有师兄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到庄子里来打劫。”觉新呱呱地说。
  觉明觉得他话太多,再让他说下去,只怕会漏了他们的底,于是厉声呵斥了他,“有公子在,你这么多话做什么?”
  觉慧看了对面主仆几个,这才察觉,他惭愧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既然来了,看到自己喜欢的,就都买了吧。”林子吟笑着打岔,对于阿尔哈图主仆再也不看一眼。
  阿尔扎图看到她动作麻利地就和汉子完成交易,完全将他们抛在一边,忍不住莞尔。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对面这个瘦小的少年一样有趣的汉人,禁不住想逗弄她,“兄弟刚才还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怎么一转眼,就独自吞下了货物?”
  “误会。”林子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这位兄台刚才也说过了,凡是自己喜欢的,一定要拥为己有。我觉得兄台说得十分有道理,这不,就照着兄台说得去做了,况且,我用的是自己的银子买下的,而货主也同意了,我不觉的和兄台有什么关系。”
  伶牙俐齿,胆大心细!虽然对面的少年是个北地之人,阿尔哈图还是觉得她的脾气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公子。”巧儿轻声提醒她,“三公子还在等着公子了。”
  林子吟一想,可不是,回去的路途不算近,他们必须在天黑前回到边城。还真不能在这个小集市上耽搁了时间。
  “走。”想通了,林子吟一刻也没有在集市上耽搁,立刻带着觉新他们往集市深处走去。
  “有趣,跟上看看。”阿尔哈图淡笑着吩咐身后的侍卫。
  “爷,此地不宜久留。”巴图皱着眉头说。
  “再看看也无妨。”阿尔哈图坚持。他和大哥的想法不同,被称为鞑子的他们,其实并不想无故的打仗。因为那样做,最难过的应该是他们的子民,而且,烧杀抢夺什么的,和他们民族光明的原则也相背。
  如果能找到途径,让他的子民生活更加安逸的话,他倒是宁愿和北地和睦共处下去。
  和大秦打了这么久的仗,他有些厌倦了。
  可是父皇和大皇兄?想到这儿,阿尔哈图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林子吟购下虎皮以后,对身后多出的尾巴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反正大家在这个集市上最多算是萍水相逢,等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以后,大家说不准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公子,他们跟上来了。”巧儿轻声提醒林子吟。
  “他们盯着我们?”林子吟反问。
  “倒是没有。”巧儿瞥了一身身后的几个人,发现那几个鞑子也在不停地向商贩询问价格,特别是对鞑子出产的物品更是关怀备至。
  林子吟顺着巧儿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低声劝慰她,“大家到集市上来,都是为了买卖商品,我们是从街头而来,自然要顺着街道往里走。”
  巧儿一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对阿尔哈图等人的关注也少了许多。
  不大一会儿,在一处空旷的地带,林子吟找到了自己这一趟要买的牛羊等。
  “奶牛怎么卖?”林子吟指着几头花色甚好的奶牛问。
  “公子好眼力,这些奶牛都快要到两岁年龄,买回去当年就可以产奶。”看到了是北地的人来买奶牛,卖牛的掮客有一瞬间的好奇。
  不过专业所在,也只是一刻的好奇而已,转眼之间,他就换上了职业的笑容,“客官想要多少头奶牛?”
  “这儿所有的奶牛,只要符合要求的,我全要了。”林子吟淡笑着回答。
  好大的手笔!
  掮客倒吸一口气,不过立刻变得欢天喜地起来,牛场的奶牛能产奶的,足有五十来头,一下子卖出去,肯定能赚到不少。
  接着他发现,林子吟对于挑选奶牛还十分在行,那些老弱的,或者是产奶量不行的奶牛,很快就被她给挑选出来了。
  这样算下来,她大约也买下了四十头奶牛。其中,还有四头是公牛。
  一头奶牛二十两银子,林子吟很爽快的付清了银子。
  “公子,你还需要什么?”得了银子的掮客十分高兴,对他们的服务也更加用心了。
  “肉牛再给我挑选二十头。”林子吟豪爽地说。
  因为她属于在行人,掮客没敢糊弄她,很快给她挑选了需要的二十头肉牛,其中一半是母牛,都是正当年的肉牛。
  不过肉牛的价格要比奶牛的贵,一头牛需要五十两银子,就是这个价格。比起北地的耕牛来说,也要便宜太多。
  一下子买了一大群的牛,看起来规模有些大。林子吟自然不能带着牛儿上路,她付清银子以后,直接让十来个侍卫赶着牛先回边城去了。
  “公子,我们要不要找三公子去?”巧儿问。
  “不用,再买一些物品,我们再去和他汇合。”林子吟笑着回答。
  “客官,你们需要什么,可以让我们代办。”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爽快的客人,掮客热情地不得了。
  “不用,再买的话,都是一些小东西。”林子吟笑着回答,然后带着自己人走了。
  “小兄弟,我们还真有缘,又见面了。”阿尔哈图远远地看到林子吟一次性买下那么多的牛,暗自吃惊。
  他不明白,作为北地的子民的少年,怎么会对他们民族的牛儿感兴趣。北地的人不是不喜欢牛奶的膻味吗?
  那些肉牛买的倒是能说得过去,因为有不少人喜欢他们的牛。
  不过从边城到大秦的京城或者南方,贩卖几十头牛过去,好像也说不通,毕竟成本在那儿了。而且大秦的律法是不允许买卖牛的。他们民族的肉牛和奶牛,在大秦并不为人接受。
  带着好奇,阿尔哈图和林子吟就来了一次“偶遇”。
  “有事?”林子吟对他的热情却不怎么领情,还真当她是瞎子,早就看到这几个鞑子一直跟随在自己一行人的身后了。
  “小兄弟性子真豪爽。”阿尔哈图苦笑着看着对方,“你们大可以放心,集市上有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何方神圣,都是不允许在集市上动武。我们对小兄弟一点儿恶意也没有。”
  “兄台有什么事情直说。”对方虽然说得十分诚恳,林子吟却并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的纠结,毕竟,对方穿着华丽,就是不用脑子想,她也能想到眼前的这几人在鞑子那边地位非凡。
  “既然小兄弟爽快,我就直接问了。兄弟怎么对这些牛儿有了兴趣,以我对北地的了解,不是说贵民并不喜欢这些牛儿吗?”阿尔哈图笑着问,显得特别真诚。
  “也不是不喜欢。”林子吟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而是因为处理不当,大家不喜欢其中的膻味。我买回去,其实也就是为了打打牙祭而已。”
  阿尔哈图对她的说法抱迟疑态度,二十多头的肉牛,打牙祭,恐怕要打一年的牙祭。再说她还买回去那么多的奶牛了。
  “小兄弟说,牛儿的膻味,你可以去掉?”阿尔哈图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对。”林子吟淡淡地回答,“不过,去膻味是我们独家秘方,我不会告诉你。你问了也是白问。”
  直言不讳!阿尔哈图一下子被她给逗乐了。
  “我并没有抢夺你方子的意思。”
  “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林子吟淡淡地问。
  “可以。”阿尔哈图笑着说,“看你们的模样,是打算离开集市。而我们正巧也准备离开,希望你别对我们有所误会。”
  “自然,路又不是我们家的。”林子吟点点头,对方还算诚实,她当然也不会小气。
  “真好看。”虽然不喜欢鞑子,可是对鞑子编织出的毯子什么的,巧儿还是十分喜欢。
  “买一些带回去。姐姐和嫂子她们可能喜欢。爷爷的房子里也应该放一些,到了冬天赤脚也不冷了。”林子吟微笑着赞同。
  到底是女人,她和巧儿开始杀价。
  觉明几个看的脑袋痛,都暗自摇头,但也没有人催促她们两个。
  “可惜了。”买了一大堆的毯子,林子吟才叹息一声。
  “什么可惜呢?”巧儿不懂,觉明几个人也竖起了耳朵。
  “这些羊毛处理得还不够柔软,如果加上羊绒的话,鞑子何愁不够吃穿的。”林子吟回答。她想到的是现代鄂尔多斯,那些草原的人可不都是靠着羊毛和羊绒发达的。
  “就是那些牛也是宝贵的资源,可惜他们不会用。”林子吟摇着头叹息。
  她的声音很低,可跟随在他们身后稍远一些的阿尔哈图和巴图全都听到了。
  这一次主仆两个人全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看着林子吟的目光也都带着了考究。
  林子吟没有察觉到,又和巧儿买了一些各种少见的零食、牛羊肉带上,最让她惊喜的是,还让她买到了甜菜的种子和一袋子玉米种子。
  几个人出了集市的时候,可谓是满载而归。
  可出了集市以后,几个人发现司锦寒那家伙居然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小兄弟,有空希望你能到我们北国来做客。我一定当你是贵客来招待。”阿尔哈图跟着他们走出集市,不顾巧儿几人的黑脸,他又自来熟地过来套近乎。
  “多谢,我想没有那个机会了。”林子吟直接拒绝。
  阿尔哈图很想问清楚她刚才对侍卫说的话,北国到底要怎么样依靠牛羊国富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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