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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第66节

  冯妙放下书,玩味道:“林同学,我家里也是普通家庭,雍县农村来的,你是学生会的都这么说,我对毕业分配还能有什么想法呀,服从国家需要呗。”
  “那是,那是。”林同学讪笑地应付两句,笑道,“那你看书,我有点事去忙了。”
  冯妙被这个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几天后同班的刘霞忽然问她:“冯妙,听说咱们系留校名额,王教授推荐你了?”
  冯妙一愣,王教授正是教她们古汉语的教授,把她当自动显示黑板用的那位老先生,冯妙可给他白干了几年助教。
  冯妙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
  刘霞跟冯妙平常关系不错,闻言不太相信地问她:“真的假的?你真不知道?咱们系里可不少人在传呢,说中文系这个留校名额十拿九稳是你的了。”
  冯妙:“……”
  冯妙:“那太遗憾了,我真不知道。”
  她想了想,问道:“就算王教授推荐我,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能决定的甚至不只是系领导,肯定要学校那边最终决定,怎么就说给我了?”
  “你还真不知道啊。”刘霞说,“系里一直都有人传,说你家里关系特别厉害,说你是沈老的儿媳妇,你男人在哪个大部委工作,你要是想要这个名额,就没人能跟你争。”
  “其实以前就有人议论你搞特殊,上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背地里有人说你家里关系硬,但是你成绩都不错,也没有挂红灯的,他们私下说几句也没意思。可就是最近,这种议论忽然就多起来了。”
  “……”冯妙把最近的事情前后想了想,问道,“那你帮我打听一下,留校名额还推荐了哪些人?有没有我们学生会副主席?”
  “肯定有啊,”刘霞说,“系学生会干部肯定能得到优先推荐,听说学生会主席基本确定回原籍,要进省直机关了,所以就剩下副主席了呗。”
  冯妙玩味了好一会儿,失笑道:“这都哪儿来的消息,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除了你儿子,你还关心什么,”刘霞笑道,“你不在学校住,上完课就走,整天也不知道你忙些什么,各种小道消息你好像也漠不关心。”
  “这样啊,”冯妙顿了顿,笑道,“刘霞,你去帮我给林同学传个话,你就说,这个留校名额我不稀罕,我还看不上眼了,给谁我也不关心,但是学校里要是再有关于我的谣言议论,我就算不要,我也要叫给我造谣制造影响的人要不成。”
  亏她低调四年,背书背得头昏脑涨呢,非得这个时候来惹她。
  1月12号,冯妙参加了帝大研究生招生的笔试,一个星期后通知她去面试,评委组三位老师。
  结果冯妙走进面试室,一眼便看到庄老和吴老俩老头笑眯眯的脸,俩老头就那么脑袋凑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神情仿佛是在说:这回跑不了你了吧。
  冯妙:“……”
  好吧。
  面试之后也没公布成绩,紧赶着就放寒假了,只说寒假后公布。然而冯妙面试后从帝大出来,想起老国宝笑眯眯的脸,总有点莫名地想笑。
  然后就是安安心心地过大年。
  春节方冀南放假晚,他得一直上班到除夕晚上,但是冯妙和俩小子却早早放了寒假,于是家里风水轮流转,轮到冯妙每天早上笑眯眯从被窝里伸出头,看着方冀南来一句:“这么冷的天你还要上班啊?”
  想当初这货总是在她早晨不得不起来上班时,笑眯眯来一句:“这么热的天你还要上班啊?”
  冯妙考完试后生活悠闲,心情便也格外好,方冀南看着她懒洋洋笑眯眯的样子,手指隔空指指她,有心过来报复一下,瞥见床头闹钟却不得不赶紧跑去洗漱上班。
  冯妙:舒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腊月二十四,冯妙便带着俩小子提前回了沈家,大过年的,家家都要忙年,她总不能等到年三十那天再回来吃饭吧,并且过年了,人家保姆王姨也要告假回家过个年。于是冯妙接手王姨的工作,开始操办过年。娘仨回这边来了,方冀南下班便也往这边跑,沈家的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该买的年货老爷子已经叫人买差不多了,于是冯妙主要任务就是按照过去的风俗操办一个字:吃。
  腊月二十六,割大肉,炸丸子,根据俩小子的意见,冯妙除了炸藕合、豆泡和萝卜丸子,又特意炸了一些绿豆面丸子,特别香,小孩爱吃。
  炸丸子是个费工夫的细活儿,刚吃过午饭就开始切藕片、剁萝卜,忙忙碌碌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时分还没炸完。肖微来串门,一进院子就问:“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要说冯妙跟肖微,大概从认识之后,两人也很少有机会见着面,两人都是大忙人,冯妙一般也只有星期天会带着孩子过来,她又不太喜欢在大院里四处溜达,也就偶尔遇上肖微在家,两人聊上几句。
  但是不得不说,两人还挺投缘。
  冯妙还挺喜欢这个人,她很佩服肖微,肖微在肖家父母和各方关注压力下,愣是至今也没结婚,潇洒得很。肖微跟方冀南同一年大学毕业,毕业后就进了法院,把事业干得风生水起,事业发展上在一众“大院子弟”中算是佼佼者了。
  肖微选择单身,跟冯妙前世还不太一样,冯妙觉得,肖微选择单身比她前世选择终生不嫁压力和难度要大多了。她前世出宫时已经三十岁,古人眼里年华已逝,女官出宫,无论从哪方面讲,立女户不嫁都是常有的惯例。
  而肖微,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按部就班结婚生孩子的大环境中,硬是潇洒地走过来了,理由:麻烦。为什么女人非要结婚嫁人?
  以至于到如今,连她父母也都放弃了,由着她吧。
  “绿豆面丸子,闻着是不是有一种特别香的豆香味?”冯妙见她进来,随手拿了个盘子,把簸箩里炸好的各样丸子装了一盘,递给肖微一双筷子,“尝尝。”
  肖微看了看盘子里,别的她都认识,剩下这种圆溜溜的肯定就是绿豆面丸子了,于是先夹起来一个送进嘴里,连吃了几个才点点头:“嗯,好吃,走到你们家院外就闻着特别香,所以我闻着味儿就来了。俩猴孩子呢?”
  “不知道跑哪去了。”冯妙道,“说找小伙伴去了。”
  冯妙还在灶上忙碌,肖微就端着盘子大快朵颐,一边说道:“回去让我妈也炸,我们家怎么就没炸这个绿豆面丸子呢,我妈炸了豆腐肉的。”
  “萝卜丸子要是把白面换成豆面,也能更香。”冯妙道,“回头你拿点儿,还值当你回去再炸。”
  “行,给我装一盘,这我爱吃。”肖微脆生生吃着刚炸出来的丸子,努努嘴道,“冯妙,我问你个人,卞秋芬你认识的吧?”
  “?”冯妙回头看看肖微,“卞秋芬?认识啊,你怎么认识她呀?”
  “何止认识。”肖微道,“马上要成为我堂嫂了。”
  冯妙还真惊了一下,惊讶地扭头去看肖微。
  “丸子。”肖微下巴示意她锅里。
  冯妙把油锅里冒泡的丸子都捞进笊篱里,看着颜色可以了,控油捞出来,拿起小勺重新往锅里下丸子,一边问道:“什么情况,说说呀,你别没头没尾的。”
  她想了想,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卞秋芬,她自己说的?”
  “她不也是雍县人吗,我一提你,她就说认识,说你们还是亲戚。”
  “算是亲戚吧,她是我大姑父的堂侄女,原先认识。”
  冯妙拿筷子把锅里新下的丸子搅散,留意看着让它炸一会儿,分神问肖微:“你堂哥什么情况啊,我还真不了解,我跟卞秋芬也都好几年没见了,也就前段时间碰巧遇上过一回。俩人要结婚了?”
  “我堂哥,45年出生的,36了。”肖微道,“人长得不错,工作各方面也都可以,唯有一点,三个孩子了。”
  冯妙:“……”
  “两人怎么认识的呀,别人介绍的?”
  “听说是别人介绍的。”
  “那你堂哥……”冯妙顿了顿,问道,“前妻是怎么回事?”
  “丧偶,他媳妇出意外死了。”肖微道,“其实我堂哥,怎么说呢,我们家你也知道,三个女儿,我爸那人吧,也不能说他重男轻女,最多说他重男不轻女,我们家姐妹三个,我堂哥在家又是独苗,所以他就特别重视这个侄子,把他接到帝京来读书上学,然后大运动一来,我们家一出事,我堂哥也就跟着倒霉,下放回到农村老家,我大伯就给他张罗娶了媳妇。”
  “夫妻两个其实人都挺好的,三个孩子,大女儿都已经十一了,二女儿八岁,顶小的是个儿子,大运动后回到帝京生的,才不到两岁,今年夏天他媳妇娘家来电报,说她娘重病,她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赶,结果都快到地方了,进山之后遇上山洪,人就没了。”
  “然后别人就介绍他们认识了,现在打算结婚。”
  “你说卞秋芬……她怎么想的。”冯妙顿了顿,摇头道,“咱俩说话你也别见怪,你说你堂哥带着三个孩子,卞秋芬帝大毕业,头婚的大姑娘,她到底怎么想的呀,进门当后妈,介绍的人也真行。”
  “嗐,你知道什么呀,人家既然能给介绍,肯定就觉得合适,再说俩人都接触一阵子了。”肖微道,“我堂哥虽说带着三个孩子,可是工作家庭学历各方面也都不差,人长得也不差,卞秋芬今年也实打实28岁了,她这个年龄,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初婚的对象,条件好的男人到这个年龄没结婚的能有几个?你就说当后妈,男人到这个年龄,不管丧偶还是离婚,有几个没孩子的,更别说条件怎样了。她嫁给我堂哥,我堂哥帮她毕业留在帝京,分配个好工作,工作安稳、生活安稳,不然你以为她图的什么。”
  冯妙:“……”
  肖微:“都不是小姑娘了,人家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这个条件,嫁人当后妈哪能就凭脑子一热,难不成她喜欢当后妈呀。别说当后妈了,哪个女人嫁人还不得图点儿什么,图他人、图他才华、还是图他地位,什么不图还嫁给他干什么呀。所以我为什么不结婚,我觉得我自己什么都行,我图他什么呀,我总不能图他个累赘。”
  “再说当后妈又怎么样,只要她对三个孩子能好一点儿,我堂哥肯定也好好对她,只会满心感激她吧,面子里子都得给她撑起来,她将来日子就不能差。”
  冯妙:“……”
  那原书中,卞秋芬嫁给方冀南,又是图的什么?
  第69章 原书世界番外(小虐慎入)
  “来了呀, 冀南。”
  “来了。”
  方冀南脸色平淡地答应一声,从容走进屋里,在炕前椅子上坐下。自从媳妇难产去了后, 他的脸上似乎就一直是这样的一副平淡表情,平淡中带着几分木然,该干啥干啥,因为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媳妇一出事,丈母娘当场就昏过去了, 然后就开始缠绵病榻, 到现在也没缓过来。一个大家大口、在村里一等一的家庭,只因为突然少了两个女人, 就轰然倒下了。
  冯振兴在部队上,冯跃进还在上学,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老爷子年纪大了, 遭逢变故苍老了许多, 冯福全还得打起精神照顾老爷子和病妻, 眼下家里能撑起来、该撑起来的,也就只有他了。
  炕上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其中还有刚满月的一团肉,这段日子他忙里忙外, 都是左邻右舍帮着照顾一下。学校体恤他给了他一个月假,可这一个月眼看过去了,方冀南考虑着,实在不行, 这个民办教师他就不干了吧, 回村来干农活, 起码能随时照看一下家里。
  临出门时老爷子跟他说,你大姑找人给你牵线的这女的是头婚,只是名声有点不好,以前退过婚,还为着退婚的事寻过死,耽误大了,但是听说人也勤快良善,是个过日子的女人,你去见见吧。不然家里这个样子,三个娃怎么养活呀。
  方冀南当时想说,见什么呀,女方不是说认得他吗,只要人家这个时候愿意跟着他,真能善待他三个孩子,管她是黑是白、是俊是丑,他方冀南都娶了,都会好好待她。
  两人情况特殊,媒人也没有说笑的心情,坐下说了几句,给两人介绍一下,便找借口退出去了。
  “你好,”方冀南默默片刻,先开了口,“我家里的情况,媒人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卞秋芬道,“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
  方冀南点点头。
  所以她这是同意了?
  “但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在前头。”卞秋芬道。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眼下能选择的最好的路了,如果不嫁给方冀南,她在家里也呆不下去,她爹娘正盘算着把她嫁给几十里外一个老光棍,长相猥琐一口黄牙,看着都恶心。
  在这个操蛋的年代,她还没法远走高飞,没有户口没有介绍信你寸步难行,出去了也是饿死。
  这是1975年的年底,已经腊月了,卞秋芬知道,她只要再熬一熬,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两年,高考就恢复了,再坚持三年,就该改革开放了。
  只是眼下,她必须设法跳出那个圈,摆脱原主给她留下的烂摊子。
  而眼前这个男人,知青,仪表堂堂,有文化,就算拿来当跳板,也比满口黄牙、无法沟通的老光棍好多了。并且知青,用不了几年就都会回城,合适了自然好,大家能做长久夫妻,不合适一拍两散,各奔前程,甚至这辈子都不用再见,谁也不用担心扯绊。
  “我听说,你跟你过世的妻子感情挺好的?”卞秋芬道。
  “是的吧。”方冀南道,“人有祸福旦夕。”
  “所以您现在真能真心接受另外一个女人吗?”
  “……”方冀南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想知道,您既然来相亲,到底对我是怎么个想法,我这情况确实也难,如果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就跟媒人回个话,各自回去忙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卞秋芬沉吟一下,“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眼下也是有难处,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决定把自己嫁了,可是别说你,我也一下子转不过来,所以我想先把话说开,我可以跟你结婚,扯个证,我帮你好好照看你三个孩子,我这人也喜欢小孩,肯定会尽心。但是要真正做夫妻,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你得给我缓缓,我们就这么先处着,你都三个孩子了,我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明白。”方冀南沉默片刻,问道,“可是我能不能问问,您图我什么呀?”
  总不能就图给他养孩子吧,方冀南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一个知青,外人眼里的孤儿,民办教师,一个月13块钱,三个孩子,别人能图他的,大概除了他这个人、这张脸,也没别的好图的了。
  这女的如果连他的人都不图,他反而不能放心了。
  “我也不图什么,我眼下是没别的路走。”卞秋芬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我们两个处不来,三年两年的我要是提出离婚,你必须得无条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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