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闯入者
…………
被遗忘者对纳萨诺斯低语了几句。与此同时,贝恩也结束了自己的提问。
“我没有问题了。”再次鞠躬之后,牛头人回到了座位上。
“休庭。”祝踏岚朗声说道。他敲了一下铜锣。严肃的氛围终于结束了。人们开始陆续起身,在谈论中离开。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看不到兴奋,最好的表情也是冷漠。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泰兰德在第一轮的庭审中失败了。
纳萨诺斯最后看了克罗姆加一眼,然后又看了泰兰德,他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泰兰德明明只需要展示出事实,就足以赢得这场审判。但她不知道是受人指使,还是出于个人的恩怨,居然将影像扭曲。
“被遗忘者国王陛下。”如此长的称呼绝不是出自他的手下,纳萨诺斯听出声音的主人是沃金。部落酋长正带着他的幕僚们走了过来。奥蕾莉亚和贝洛瑞尔也跟在后面。他们离他是如此之近,可惜不能对话。
纳萨诺斯将注意力尽可能放在沃金身上,当他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他将那些问候性的礼貌言辞从脑子里抹除,直接挑明:“大酋长如果想要问克罗姆加的情况,我无可奉告。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沃金笑出了声,“我相信这不是你安排的。你如果想要加尔鲁什的命,在奥格瑞玛就不用阻止萨尔落下毁灭之锤了。”
说道萨尔,他就站在沃金身侧。纳萨诺斯瞥了一眼,不知道这位部落前任酋长在看到接受审判的加尔鲁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按道理来说,他也是有罪的。因为是他将部落的大权交到了地狱咆哮的手中。如果不是他的这一决定,今天的情势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领导者总有那么几个管不住的手下,让你见笑了。”纳萨诺斯简单回了一句。
“事实上我们是来恭喜你的,伊崔格他们给我们描述了你的继位典礼,我很遗憾没能亲自参加。”
“你派来了不少人。被遗忘者已经感受到了部落的诚意和热情。”
“部落的热情还不止于此。”纳萨诺斯注意到一顶装饰着星星的大礼帽向前凑了过来。“我们之间有很多地方可以各取所需,我的意思是……合作。”地精贸易亲王加里维克斯满脸堆笑,他没有得到沃金的准许就上前说话,就像纳萨诺斯刚才说的:领导者总有那么几个管不住的手下。
“那么……希望部落与被遗忘者之间能够友谊长存。”
“我相信您一定会看到,部落比联盟慷慨多了,你说是吧,大酋长。”地精充满自信地把视线聚焦在高他几倍有余的巨魔身上。
沃金又笑了笑。就在这时,一名纳萨诺斯不认识的熊猫人跑了过来。
“凋零者陛下。”那个熊猫人说道,“打扰一下,我接到命令,祝踏岚掌门想要和您谈谈。请您跟我去一趟影踪禅院。传送门就在偏殿!”他对着纳萨诺斯和部落众人鞠了一躬。
“看来短时间内我还不能回到洛丹伦。”
“那不妨好好体会这次潘达利亚之旅。”
沃金和纳萨诺斯互相自己的方式向对方致敬。然后部落酋长带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向贝恩走去。牛头人一直在和凯诺兹说话。
等其他人背过身去时,似乎终于有空档让奥蕾莉亚和纳萨诺斯说话了。
在与纳萨诺斯目光相对的时候,奥蕾莉亚的身体反射性地感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受到了死亡威胁,而是源于一种被拒绝的可能。摄政王的心被哀伤堵住。自己仿佛正在体会纳萨诺斯所经历的一切。
到最后,她沉重、缓慢地长舒了口气,如惊弓之鸟,释放紧绷的神经。她尽最大的努力对这个男人微笑,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正在泛白。
她转身跟上沃金……
看到她的表现,贝洛瑞尔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他的眼神对奥蕾莉亚充满了疑问。不甘心的他可不会向母亲那般瞻前顾后,他下意识对纳萨诺斯开口:
“父……”
一只手落在贝洛瑞尔的肩头,让他愣了一下,当他转过头来看向温蕾萨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煞白。
游侠将军摇了摇头,放在年轻精灵肩上的手更用力了。“来吧,我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去吃些东西。”
这简单的插曲过后,纳萨诺斯毫无情绪波动。他对那个还没有离开的熊猫人道:“我还要处理一些事,请先告诉祝掌门,稍后我会赴约。”
熊猫人点头退下。纳萨诺斯终于有时间去应对克罗姆加的问题了。那个已经成为被遗忘者的兽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纳萨诺斯没有召见他,但他知道黑暗之王要见他。
“要怎么惩治我,我都无话可说。”克罗姆加说道。他料定纳萨诺斯会大发雷霆。就算国王此刻的表情平静如水,也只不过是碍于场合罢了。
“只要不是邪恶的行径,我是不会限制被遗忘者们有自己的举动的。所以,我不会惩罚你。”纳萨诺斯说道。克罗姆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凋零者接着闭上眼,再睁开,问道:“告诉我,结果让你感到满意吗?”
“我只想让加尔鲁什付出代价。”克罗姆加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瞪着一旁的地面。
“你对他的狠仅仅是因为你觉得他背叛了你。这背叛让你的心里有一口闷气,逼迫你作出报复的举动。只有这样,你才能发泄自己的愤怒,对吗?”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克罗姆加有些过于激动了,甚至忘记了他现在还在白虎寺,有部分人已经被他的声音吸引了。
“是的,你不仅想杀死他,你还想在这之后掐住他的脖子,甚至砍下他的脑袋,对吗?”
“没错,我还想……”克罗姆加正要嚷嚷出声,但看到纳萨诺斯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也把还未说出的话咽了下去。凋零者的目光深邃,让人不寒而栗。
“给我记住,克罗姆加。”纳萨诺斯一改刚才的平淡声色,语调中多了许多警告。“你现在是被遗忘者的一员。无论你身前经历了什么,都与现在的你无关。你现在至少还能见证加尔鲁什的审判,而其他因加尔鲁什而死的人,他们永远都看不到那个兽人的结局了。”纳萨诺斯说着便看了一眼联盟那边的情况,泰兰德正在与先知维伦交谈,看起来她找到了下一个证人。
“我当初建立被遗忘者的时候,一心也只想着向天灾军团和阿尔萨斯复仇,但当我成功之后,我的心里感受不到一丝喜悦。因为复仇不能让我扭转过去,我不能,你也不能,克罗姆加。你过去宣誓效忠加尔鲁什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后悔这个决定?”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纳萨诺斯以为克罗姆加会拒绝他的说法。他那张兽人的脸,看上去那么的不甘。当一个人委屈到极点时,心中积蓄的暴怒就会喷发出来。
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纳萨诺斯看到克罗姆加动作僵硬地点了下头。
“我明白了。”他说。他可能还没有完全接受,这需要时间。“我保证接下来会耐心等待审判的结果。”
克罗姆加拖动着步子离开大殿。纳萨诺斯的目光又转向联盟方,不由得眉头一紧。
联盟当中有个人正在盯着他。
从瓦里安的脸上,纳萨诺斯感受到了来自猎人的凝视。暴风城国王自诩远古狼魂的化身,而他本人又是一头狮子。他不会单靠自身的威慑去吓得敌人服软,他也懂得审时度势,所以在与加尔鲁什的多次交锋中,他总能占得便宜。纳萨诺斯知道,如果有一天被遗忘者与联盟发生战争,瓦里安将是最难对付的人。
但现在,战争还未发生。
纳萨诺斯和瓦里安对视了一会儿,在其他联盟领袖注意到他时,他转过了身。自己的身边只剩下那个给他带来消息的被遗忘者。
“你刚才说的,情报准确吗?”
“贝尔蒙特大人说千真万确。我们搜遍了暮光高地,最后在格瑞姆巴托找到了龙喉氏族的残部,但没有发现他们的督军。”
扎伊拉不可能仅凭自己一个人去救加尔鲁什,她一定会召集更多的帮手。现在她还没出现,也许只是在观摩情况。
“贝尔蒙特大人向您请示,立刻派人清剿格瑞姆巴托内的龙喉兽人。”
“不。”纳萨诺斯道:“你去告诉贝尔蒙特,加派人手盯紧格瑞姆巴托内的情况,不要惊动那群兽人。”
这么做的具体原因纳萨诺斯不方便解释,只需要贝尔蒙特照办。对加尔鲁什的审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
藏宝海湾的夜晚很美丽。美丽的不只是天空高挂着的圆月和繁华热闹的码头,还有这里开放的风化。萨伦·织歌者在平日里会尽量保持对外人的礼貌,但直到加尔鲁什彻底失败后,他就不再保持一名血精灵绅士该有的风度了。
他被整个部落,以及达拉然通缉着。失去地狱咆哮庇护的他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新酋长沃金的战犯名单上。摄政王奥蕾莉亚也派人满世界的找他。他在银月城和夺日者组织中的全部财产都被没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参与了加尔鲁什毁灭塞拉摩的行动。而且他对那位酋长的计划知根知底。
近两个月以来,他一直在逃亡。最后逃到了藏宝海湾。在这里整日买醉——幸亏他会魔法,懂得很多赚钱的门道。后来他发现藏宝海湾是个好地方,可以让人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这里基本上没有束缚人的律法和对客观事物公正的评判。
他当然不能太过于张扬,但也不需要过于谨慎。只要稍稍用魔法改变外貌,他就可以和酒馆里的人交谈,和女人调情,再把她们勾引到床上。
今夜的月色也很美,萨伦正享受着一个人类女人和一个暗夜精灵女人的服侍。
带着海水味道的空气突然飘散进来。纸状的窗帘不断随风轻轻飘舞。萨伦正深陷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两个女人的喘息声让他欲罢不能。他甚至都没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不少,而刚才他把女人们带进房间的时候,窗户明明关着。
终于,伴随一声怒吼,抖动的床渐渐安静下来。
萨伦喘着粗气,直起身,心满意足的打量身下这两个面红耳赤的女人。休息了好一会儿,云雨之欢的三人这才稍稍恢复了理智。那个女人类带着娇媚的表情睁开眼看向他,正准备用语言夸奖他。但当她的视线只是略微向侧面一瞥时,她的表情如走马灯般快速变化着。先是困惑(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是惊讶,最后是恐惧。她大叫出声,下意识将手臂挡在胸前。激烈的反应也让萨伦措手不及。紧接着,暗夜精灵女子也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有一阵风扶过萨伦满是汗水的后背,提醒他房间内的异常。他感觉到了……
萨伦慢慢扭过脖子,他完全没有发现,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清楚,但对方用手指敲击椅子扶手的动作仿佛是在告诉萨伦,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这个闯入者全身都被黑色服饰笼罩,没有露出一点皮肤。头上戴着宽大兜帽。一把两端都有月牙锋刃的战刃倚靠在侧。
来者不善,不安的氛围代替了刚才香艳场面的激情。萨伦立刻穿上了裤子。
“你好,无论你是谁,你都吓到了这两位女士。你是否应该道歉?”他用响亮的声音说道,尽可能表现得镇定,可是咬字的间断出卖了他。
戴着兜帽的人仰起了脸,直视萨伦的眼睛。而血精灵也看到了那双红色的瞳孔。
亡灵!
“打扰了你们的性质是我不对。至于道歉……”这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死人。“……我想不用了。”
“为什么?”萨伦这么问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回头,两个女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不见血的伤痕,她们的表情永远定格,那是死亡突然来临时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