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说到饭店之类,她来到京都之后,只上次郭峥嵘请客时,去过如福全斋那样的饭店。但那种地方,完全不能代表普罗大众。平时跟舅舅他们,都更喜欢在家里吃。到是现在所在的这家小餐厅,在表面上,更让她觉得亲切。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这里环境真是不错,就是生意看起来不太好。这会儿正饭点呢,居然都没有生意。”欢喜托着腮,也不知道这家店老板是怎么想的:“大哥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以前常来么?”店不大,生意更是不好。事实上,此时此刻,整个店里,就只有他们这一桌。
  “老王介绍的。”李青阳也顺着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味道。”生意这么差,做出来的东西,不会不能吃吧?不过,他还是相信老王的办事能力的。
  老王不老,其实只是个中年人,最多三十出头。他是个司机,但身份并不单纯的司机。欢喜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江敬华的影子。欢喜还知道,他的身上有枪。欢喜从见到他的第一刻开始,直到刚才他进了后厨,那枪从来没有离过身。虽然他藏得非常好,但逃不过欢喜的感知。
  有的时候,欢喜并不喜欢自己的这种感知。无知是福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说,此时端菜出来的小年轻,一看就是在军队的氛围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不是从小就泡在里面,就是正经当过几年兵。但显然,他没见过血。
  一个普通的小饭馆,端菜的都是这样的人物,不由让欢喜多想几分。
  听李青阳的话,他以前并不曾来过这里。但老王显然对这里熟,他一来就去了后厨。门开合时,偶尔还能听到他跟人说话的声音。就她这段时间接触所知,老王是个很谨慎的,认真负责的人。只要是李青阳出门,那双眼就跟鹰眼似的,片刻不曾放松。可到了这里,居然一个人去了后面,这么久不出来。可见对于这店里的安全十分信任,对于这店里的人,更加的信任。
  “大哥以前上班的时候,中午怎么吃?吃食堂么?”
  李青阳似乎怔了一下,才道:“老王给我打的。”顿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食堂吧?”
  欢喜诡异的看他:“大哥你没去过食堂?”
  “上班的时候,总是很忙。”总是忙的忘记吃饭,都要老王将饭送到跟前,才想起来,到了吃饭的时间。
  “那今天我是不是耽误大哥的时间了?”
  李青阳摇头:“没有。”
  欢喜并不相信,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他,让他中午不要过来。
  “公私我分得清,若是忙,我不会过来。”李青阳见她为难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只能提醒她,他不是会因私废公的人。
  见状,欢喜也只能压下。还想着,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说不定,他正好可以趁着中午出来走走,散散心。
  很快,饭菜上齐,两人一起举筷。李青阳用了第一口,眉就不自觉的扬一下。“跟我平时吃的一样。”
  欢喜尝了之后,也是微微挑眉:“这里的大厨,手艺真好。这样的手艺,只做这么个小餐馆的厨子,到是委屈了。”后门来来去去的,大概是各处来领外送的司机吧。就像老王一样,以往他需要的时候,老王也像那些人一样,天天来这里走后门。这么一想,这厨子也就不委屈了。这可比在大酒店里当大厨,气派多了。
  “喜欢?”李青阳问。
  欢喜又尝了一口:“哪有人不喜欢美食的?”
  “以后中午都来这里。”李青阳道:“这里离学校不远,来去方便。”顿了一下,又看了眼四周:“只是店家怕是不喜喧闹。”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要皱眉了。不喜喧闹的店老板,就等于做生意却不想生意好。
  “那到不必,这么好的手艺,偶尔吃一次就好。若是天天吃,以后万一吃不上了,再回去吃寻常的东西,就要难以下咽了。”
  李青阳到是想说,既然喜欢,那就天天吃又如何?可想了想,到底是没开这个口。反而安慰了一句:“你的手艺,也很不错。”
  欢喜立刻点头:“那是,就我的手艺,去当个大厨也已经够了。只是到底缺了些历练……不过时间长了,慢慢的总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会。”李青阳对此毫不怀疑。事实上,何华轩曾无意中提起过,她如今的手艺,跟她初到西吴时的手艺,已有了极大的进步。只是她自己时常吃,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他也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是从她来到京都之后才尝到她的手艺,一直以来,也没怎么断过。进没进步他没在意,只是时间久了,便习惯了而已。
  两个人,三个菜,用完之后,老王已开了车在门口等着了。待两人上车,坐稳,才问李青阳:“先生,去哪?”
  李青阳看向欢喜:“阿喜想去哪?”离她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不如,我回学校吧。”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大哥也可以早点回去。”不管是回去休息,还是回去工作。总有一种耽误他时间的负感。
  “那就去古玩街。”李青阳直接否决了她的提议。
  欢喜冲天翻了个白眼,随他去了。然后又好奇:“古玩街是什么地方?”
  “做生意的地方。”李青阳的解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古玩街确实是做生意的地方,只是这生意,也是各有不同。有卖美食的,有卖家私的,有卖服装的,有卖电器的……如这些民生常用,且必不可缺的生意。也有一些,古董字画之类的,非民生用品。
  这样的生意,若是单独一家半家的,安插在民生百货之中,便要泯然于众,毫不起眼。便是有人看到了,进去的多是误闯,有需求的不多。甚至于,大多数人只会当是假货。为免这样的情况,同行的便凑到一起,聚在这同一条街上。卖的在一起,买的自然也找到门路。不会被一些外行,气得头疼,又哭笑不得。
  李青阳带她去的,就是这么个去处。
  到了地方,欢喜便有了数。这地方,就跟另一个世界的潘家园子差不多。只不过,也分个不同。一边是大市场,各种地摊摆起,上面看着全是珍宝古董。哪一个拿出来都挺唬人的,但真的假的,各凭眼力。是赚是赔,全凭砍价的本事。而另一边,却是大气规矩的店铺。里面都是确保无假货,价格也高。但有一条,并不全都是古董。同样的玉器,也分个古玉和新玉,只是就算是新玉,也肯定都是水头好,品质高的……东西的价格,标准很多。值不值的,就买个心头好。
  而另一则是字画书籍,笔墨纸砚……
  李青阳主要是带她来看字画。
  这里的字画也是一样,古董名家字画,本来就少。出现在市场上的就更少了。所以更多的还是新画,最多也就是民国,近代的一些名家字画……
  不管怎么样,家家铺铺都是琳琅满目,摆得齐齐整整。
  而就李青阳说:“这里的字画,值得一看。若有特别喜欢的,可以买回去。”
  对于学习字画的人来说,一是多练,二就是多看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看看前辈高人的作品,对学习的人,自是大有益处。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卖字画的店里,作品更多呢?而且还不是一家店,是半条街。
  欢喜一到这里,两眼就开始放光,目不暇接:“没想到,京都有这么好的地方。”
  李青阳领着她到街上,就让她在前面走。随便她进哪家店,看哪副作品。
  转眼两个小时,他不得不提醒她离开:“以后想来时,再来就是。”
  欢喜一脸的意犹未尽,满眼的不舍。“啊,已经这么晚了啊!”
  李青阳道:“明天中午再来。”
  “好啊,谢谢大哥。”欢喜这会儿可不管是不是耽误他时间了,她还沉浸在之前看的那些画里。技法的特点,色彩的运用,布局……她甚至拿出随身带的笔和笔记本,开始将一时所得,细细记录下来。
  李青阳见状,便不再出声打扰。只是让老王将车开得更加平稳些,直到再次回到学校门口,才提醒她,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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