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柏皓恰好这时候给郑岚打了个电话,郑岚手上都是东西,裴宴帮他接起来。
  岚哥,回国那天我先去你寝室找你可以吗?柏皓问。
  不用了,我们过来接你。
  裴宴一出声,把柏皓吓着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裴师兄?
  是我,你岚哥收拾东西,他在旁边听着。裴宴说。
  裴宴在旁边柏皓也不敢多问,匆匆说:哦那、那好,具体什么安排你们商量好了给我发条消息就成。
  行,挂了。裴宴摁掉了电话。
  之前说好和柏皓一起走的,郑岚和裴宴说,我们不是还闹别扭吗
  裴宴被郑岚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勾了把他的下巴,贴贴他的嘴唇,说:知道了,不会扔下他的。
  郑岚的工作还剩下几天,但后来几天简寄都没再来了。裴宴基本都陪着他,也帮他打打电话,下了班就牵着手一起走回家。
  郑岚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的,还跟裴宴闹着玩儿。
  工作的最后一天淅淅沥沥下了雨,天色很阴沉,郑岚没带伞,在教学楼里等裴宴接他。
  裴宴到的时候雨更大了,像接二连三倒豆子一样,砸在地上溅起很高的水花。
  裴宴带的伞偏大,但雨总是飞进来,他便把人往怀里搂紧。郑岚从没和人这么黏糊过,和裴宴在一起才几天的时间,总觉得已经把这辈子能做的不害.臊的事儿都做了个遍,两个人跟一个人似的。
  他正想出声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裴宴一偏头,看到郑岚屏幕上闪的又是妈妈这两个字,心里都有点应激症了。
  他这婆婆一打电话过来,媳妇儿就得留他哄好久。
  郑岚把电话接起来,两个人离得近,裴宴不可避免地听到一些。
  你什么时候回家?宋美清问郑岚,她正和几位夫人打牌,听上去心情不错。
  后天。郑岚说,他一只手拽着裴宴的衣角,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
  好。宋美清顿了顿,又问:听说你和阮家儿子分手了?
  郑岚不知道宋美清又是怎么了解这些的,说:分了。
  你看妈妈之前和你说的,那阮驰轩根本就不靠谱,现在分了好,年轻人想谈恋爱可以理解,等你回来妈给你介绍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郑岚道。
  身边的人手放在他的腰上,已经开始不怎么规矩了,就是因为听到了宋美清的话。
  郑岚拿空着的手覆着裴宴安抚他,拉远了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外婆年纪大了,老年人经常生病不舒服,你不想着你自己,你不想着你爸妈,你得想着你外婆吧?宋美清又有点生气,你这种状况,你敢和她老人家说吗?
  不用说,郑岚捏着手机,拢起眉头,我会多去陪陪她的。
  人一老就渴望家庭,郑岚,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宋美清挂掉了电话。
  迟了几秒,郑岚才缓缓垂下手。
  裴宴捏了捏他的下巴想逗他,郑岚只好夸张地做了个笑脸。
  又这样了,裴宴心疼地说,每次接完你妈电话就这样,以后能让我接吗?
  郑岚笑出声来,让你接啊?我妈能直接气死。
  说什么呢裴宴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们旁边还有四五个零散的行人,都撑着伞。
  郑岚忽然拉了拉裴宴的手肘,停下脚步。
  怎么了?裴宴问。
  郑岚一边摇着头一边踮起脚来,手搂上他的脖子,一合眼吻过去。
  裴宴斜斜打伞遮着两人,任郑岚啃了他两口,摁着他的肩胛骨贴近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伞外寒冷喧哗,伞内却湿.热安宁。郑岚勾着手,指尖无力地垂着,碰到裴宴的发尖。有一会儿他缺氧的症状格外严重,他听到裴宴轻轻地笑,耳尖像被撵过。
  等裴宴立好了伞,他靠在他的肩上呼吸,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甚至有人鼓励地吹口哨鼓掌,郑岚只好埋着自己,裴宴拍着他后背。
  雨这么大,晚上先回我寝室吧?郑岚问。
  好啊,我没事儿。裴宴扒拉了一把他的头发,又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上回有工人来维修过寝室楼下的下水道,但因为地势低洼,下雨天积水的问题没办法完全解决。
  看着地下这一潭水,郑岚本来想说跳过去的,裴宴把伞往他手里一塞,抱着他的腿弯就站起来了。
  伞比郑岚想象的重许多,他手上晃了晃,一条手臂绕过裴宴的脖子才稳住了。
  裴宴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兜着他屁鼓往下一点大腿那块,郑岚勾着小腿,低头看他淌过水,裤脚大约有五公分都在水里,划开细小的涟漪,一直到站上台阶。
  裴宴郑岚被他放下来,手里的伞也收了。
  怎么?裴宴笑着。
  郑岚眼睛很热,摇摇头,自己偏到一边去憋着泪花。
  太丢人了,他都过了二十岁了,还动不动就想哭。连鼻尖都跟着酸,眉毛止不住地抖,郑岚只好吸了两下鼻子,才忍下那一声喉咙口的哭腔。
  裴宴没凑上来,他知道郑岚需要点儿自己的空间。
  一进寝室,裴宴就先拿着郑岚的衣服去洗澡了。
  好在郑岚假期也没想带多少东西,衣服还在这里留了挺多。
  裴宴洗完澡出来,郑岚恰好拖完一次地。
  他们进屋时在地板上滴的水全被擦干净了,裴宴穿着郑岚的卫衣,又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显得很小的样子。
  郑岚上去抓抓他的头发,趁着裴宴低头,在他胸口空出来的肌肉上落了个吻。
  裴宴的喉结很重地滚了滚。
  怎么这么懂事儿啊?都弄干净了。
  嗯。郑岚手里还握着地拖的把儿,但不知道在想什么,指甲盖在木棍上抠着,裴宴拿手给他碰开了。
  去洗澡。裴宴把地拖从郑岚那儿接过来,推他进了浴室。
  等郑岚也洗好出来,桌上摆了一堆吃的,又是那天他搜索过的那家餐厅。
  郑岚饿了,吃得比什么时候都香,嘴里鼓鼓的,跟动物似的,裴宴怕他噎着,灌了他几口汤。
  吃好东西,两人又去洗漱一番,裴宴坐在椅子上抽烟,郑岚陪他玩儿,就坐在桌子边上,光着脚踩在裴宴大腿上,任他摸自己的脚.踝。
  裴宴其实是在看一个项目。
  那天晚上去和姚莉聊工作,结果人家只是个娱乐局,因为姚莉和郑岚的这层关系,要不是家里早就和她那边签了合同,裴宴根本不会去。现在这个项目他不想做了,他不可能去当这个负责人。
  想了半天裴宴也只放心丢给唐渡,手机上磨了他好久,唐渡那边才松口说看看。
  处理完这件事,裴宴再一抬头,郑岚竟然睡着了。
  大半个身子扑在空了的书架上,正好一格一格的木板还挡了光,郑岚那卷长睫毛乖顺地扑下来。
  裴宴失笑,手指又在他的脚背上点过几下,悄没声儿地站起来,刚碰到他的腰,郑岚又醒了,倒也不想自己走,朝裴宴张着手,等他把自己抱上床。
  两个人一起睡在学校的床上还是太挤了,尤其裴宴体格不小,郑岚看他挤着不好受,琢磨了下,自己爬起来趴在裴宴身上。
  裴宴没想到郑岚能想出这种主意,搂着他的腰笑。
  郑岚本来就不好意思,也不理他,听裴宴问: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郑岚很正直地回答。
  我不想睡。裴宴又耍赖,抱着人一翻身,郑岚就被他压在身下了。
  郑岚推他一把,脸都红了,道:有东西吗你就不想睡
  裴宴埋头在他脖子里咬了几下,一只手按着他的腰,一只手伸出栏杆,摸到自己挂在上边儿的衣服。
  那兜里有东西。
  郑岚说他不正经,说着说着脑子就迷糊了。
  他很想把最好的拿给裴宴,但他心里顾忌得太多。
  家庭、亲人、别人的眼色
  郑岚什么都要拽进来想一想。
  帕罗奥图是他从小到大待过的最自由的地方。
  这里没有每日母亲的监视,没有路人奇怪的目光,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从小看着他长大,没有人知道原来能做出和男朋友当街拥.吻这种事的男生,其实懦弱到了骨子里。
  这里还有裴宴,一个完完全全的意外,一个很难得的,郑岚想要争取的人。
  可是有了裴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痛苦,没办法很用心地喜欢他,更痛苦。
  裴宴的身影笼罩着他,锋利的五官因为热气,而有片刻显得柔和。裴宴看出他走神,捞着他的肩将人翻过去,扯开堆在旁边的毯子垫在郑岚的膝盖下。
  这我从小带到大的毯子
  我知道,我知道裴宴哄着他,有意说些别的,室友还回来吗?
  郑岚分了神,眼睛往上看,说:陪着他女朋友,早就走了,应该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嗯,裴宴根本不在乎那个perry还是petter的去哪儿了,挨着他耳朵说,你也有男朋友了,有什么委屈记得和男朋友说。
  郑岚愣了一下,浑身一阵颤粟,突然地哭出来,掩着面不想让裴宴看。裴宴包着他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柔柔地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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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岚岚
  这混乱而仓促的一天过去,又是一场暴雨。
  郑岚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望着窗外,一片天都阴沉沉的。他担心飞机会延误,一路上又要折腾很久。
  这边郑岚惆怅,那边裴宴倒是想笑,他拎着件厚外套,踩着拖鞋走过去,从后披上郑岚肩头,将他裹了个满怀。
  怎么总是小孩子气性?
  郑岚没说什么,往他怀里窝了窝。
  两人在学校门口接上了柏皓。车子开过他面前,这小子抬着头却无视了,还在盯着远方不知道哪里。
  等裴宴又把车倒回来,郑岚摁下了车窗,他才惊讶地喊道:哥!
  裴宴的身影从郑岚身后显了些出来,柏皓话音一变:哥们
  郑岚被他逗得一笑,从裴宴手里接过了伞,打着下了车,帮柏皓放行李。
  他们站在后备箱旁边,柏皓的手还扶着后备箱的边,朝前望了眼,小声地问郑岚: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郑岚没说话,就是对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伞柄一转便走了。
  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后备箱关好了。
  柏皓小跑着钻进后座,郑岚也才刚刚在副驾驶坐好,手里拉着安全带在找孔,裴宴握着他的手将扣子准确地卡了进去,清脆的咔哒一声。
  柏皓突然咳嗽起来,裴宴捏了捏郑岚的手,看着他笑了笑。
  裴宴的票不是和郑岚一起买的,自然也没有挨着郑岚和柏皓。想给他们办升舱,但年关将至,要回国的人很多,也办不成。裴宴只好落寞地去坐他的头等舱,走之前装模作样地说有事要和郑岚交代,扔下柏皓抓着他朝机场角落走,四下一看没人便和他吻在一起。
  裴宴掌着他的后脑勺,时不时摸一摸他的头发。而郑岚捏着他厚实的衣领,微微仰着脸。
  在帕罗奥图,今年的最后一个吻。
  等上了飞机,柏皓和郑岚挨着坐,飞机还没起飞时郑岚还一直握着手机看,柏皓晃了晃他的手,眼睛直直看着他,你老实交代。
  郑岚没想瞒着他,省去一些矫情的片段,平直地叙述了这个故事。
  听到裴宴在酒吧洗手间堵他那段,柏皓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连连摇头,又兴奋又害怕的样子:你们gay真是真是!
  郑岚被他逗笑了。
  你问过裴宴家在哪儿吗?寒假你们怎么见啊?柏皓问。
  他还不知道郑岚有个很难做的家庭,但说出来的话却猛然让郑岚清醒了。
  是了,这是在回国。
  见郑岚不答,柏皓自然以为他们也许是异地,安慰道:假期也没多长,再说都是成年人,跑很远也没关系吧,过年在家就行。
  郑岚为难地看了眼柏皓,说:我家里很反对
  后半截儿他说不出来,柏皓也懂了。
  哦,你家里都知道了?柏皓没想过郑岚能有这种勇气。
  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从小就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朋友里小时候认识得比较多,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所以柏皓很少遇到像郑岚这样的事儿。
  别说是长辈,就连他刚刚听说的时候也反应了一阵。
  毕竟是他从前没接触过的事情,人对未知的和不能掌控的,总是有些恐惧。
  柏皓觉得郑岚是有点憋着了,可能需要有人听他说点什么,于是很安心地当了这个听众。
  下飞机之后裴宴给郑岚发了条短信,跟他说了出口和车牌号,让他先去等着,柏皓原本叫了家里的车来接,现在郑岚有人送,他便先走了。
  郑岚以为裴宴还有什么事,拿了行李之后走得格外慢。
  车子在他说的地方停着,只不过太显眼,路过的人基本都要回头看。
  郑岚小跑过去,后备箱升起来,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想帮他,还没走到郑岚已放好了行李箱,又拉开后座的车门钻进去。
  做贼呢?
  郑岚被吓一跳,一回头才看见裴宴坐在旁边。
  你车太招摇郑岚辩解道。
  裴宴自然说是自己的错,问郑岚家里的地址。
  郑岚支吾着吐出一个地名,又和裴宴商量:车子停远一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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