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取代她

  唐黎的新闻沸沸扬扬了几天，最后也归于平静了。
  只是唐黎新闻的热度刚下去，厉家那边又有事情了，而且还一次对外官宣两件事。
  这两个大瓜，着实是把刚从唐黎事件中抽身的吃瓜群众砸了个乌眼青。
  厉家这两件事，主角是两个少爷。
  第一件事，厉家大少爷对外宣布，自己与相恋四年，结婚一年的苏湘南和平分手，离婚手续已经全都办妥，两人从爱人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同时祝愿对方前程似锦能再觅得佳人郎君。
  文案说的挺好的，两人性格不合，觉得还是做朋友更合适，所以没有任何的埋怨纠缠，高高兴兴的和对方说了古德拜。
  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样，那就只能吃瓜的群众抱着瓜胡乱猜了。
  而第二件事就劲爆一点。
  第二件是厉家二少爷厉墨的，厉墨对外官宣了女朋友，说是已经选定日子要订婚了。
  这兄弟两个，一个离婚一个订婚，都赶在同一个时候，也是挺搞笑的。
  不过最让人介意的，应该还是厉墨这订婚的日子，选的似乎有点不太稳妥。
  厉家那边放出消息，订婚日期是找大师掐指算过的，就在半个月后。
  可是这满打满算下来，他订婚的日子，也就离着唐黎过世将将一个月的时间。
  即便是唐黎和厉墨已经分手，可是厉墨这么做，也未免太冷血了一些。
  对比起来，为了唐黎大病一场至今未恢复的顾朝生，就显得有情有义的多了。
  厉墨并不在意外边的评论，几次被媒体拍到，都是带着新女朋友逛街挑选订婚用品。
  媒体那边也为此写了几篇文章，不偏不倚的评论了一下这件事，不说厉墨做的全错，只说这男人，在感情中抽身快，又不留余地。
  同时，这厉家未来二少奶奶的身份也被媒体扒了个精光。
  这陆家小姐并非青城人士，而是隔了三千多公里的云城人。
  据说陆家老先生和厉致诚是旧友，不过是两家离得远，来往的不是特别频繁。
  还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厉墨是之前去云城参加厉家二先生寿宴的时候，对陆小姐一见钟情的。
  所以回来没多久，就把唐黎甩了。
  外边传言稍微有点多，真真假假的也没人能分得清。
  不过能肯定的是，依着媒体几次偷拍的厉墨和陆小姐，看起来他们感情似乎真的不错。
  这些新闻铺天盖地的时候，顾朝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打理的清清爽爽，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边。
  夏季马上就要过去了，天气开始慢慢的转凉。
  顾朝生盯着外边花园里已经逐渐凋谢的鲜花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
  他瘦了很多，状态确实是差了很多，这些都是真真实实的。
  以至于所有人看见他，说话之前都会忍不住先叹一口气。
  顾朝生起来，过去把房门反锁，然后重新回到椅子上，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开口叫了他一声顾先生。
  顾朝生嗯了一下，“她怎么样？”
  男人赶紧说，“夫人挺好的，伤口结痂开始慢慢掉落了，最近看她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顾朝生点点头，“你们多注意一些，我这边在找时间，尽量早点过去，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那边马上说让他放心，肯定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顾朝生嗯一下，才把电话挂了。
  这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顾朝生差不多猜到是谁了，慢悠悠的过去开门。
  简宁站在门口，看见顾朝生先笑了一下，“阿生，今天外边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顾朝生盯着简宁，心中有些愧疚。
  从出事到现在，简宁跟着他着急上火不吃不睡的，他瘦了下来，简宁也瘦了。
  于是顾朝生也笑了，“好。”
  这算是唐黎出事后，顾朝生第一次笑，简宁看着这样的他，多少放心了下来。
  两个人从房间出去，就在院子里，绕着花园走了走。
  顾朝生不说话，一如之前一样的沉默。
  最后是简宁开口的，“阿生，妈知道，有的事是没办法劝的，但是你也要想开，毕竟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唐黎若是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也会心疼的。”
  顾朝生像模像样垂着视线，过了好一会才低沉着声音说，“妈，我想出去走走。”
  简宁以为他要去老宅外边散步，就说了一句可以。
  结果顾朝生说，“我想离开青城。”
  简宁一愣。
  顾朝生马上又说，“我太难受了，我现在每天闭上眼睛都是阿黎，我走不出来，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简宁抬手，放在顾朝生的肩膀上，摩挲了几下，有些心疼，“你这孩子啊，从前也没见你对什么人什么事儿这么认真过。”
  顾朝生勾了一下嘴角，一个惨淡的笑意就出来了，“是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这么说了，简宁再没办法说别的，只能点点头，“好，你想好去什么地方就去，去散散心也好，等调节好心情了再回来。”
  顾朝生嗯一下，“阿黎还在这边，我是会回来的。”
  顾朝生和简宁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后回到房间，不过他收拾了一下，又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佣人，顾朝生难得的主动开口，“我去看阿黎，一会回来。”
  佣人赶紧点头，还问顾朝生用不用帮忙安排司机。
  顾朝生说了句不用，他自己开车，去了墓地。
  这里稍微偏僻一些，平时根本没有人过来祭拜。
  顾朝生半路买了一束花，单手拿着，哼着小曲大步上了山上去。
  结果走到近处，就看见墓地那边站了个人。
  顾朝生一顿，冷笑一下，把花拿好了，才抬脚过去。
  厉墨站在墓碑前面，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眉头皱着，脸色看着并不太好。
  时至今日，他依旧恍惚，觉得这下面，不应该是那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姑娘。
  她一天天张牙舞爪的，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去。
  厉墨可能是进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注意到顾朝生过来了。
  顾朝生走到旁边，蹲下来，把花放在墓碑前面，话是对着厉墨说的，“你不是要订婚了么，还过来这里，说不过去吧。”
  厉墨不说话，只看着唐黎的照片。
  顾朝生站起来，没看照片，而是转头看着四周的景色，“你觉得这里如何，把她安放在这边，她应该会高兴的吧。”
  厉墨吐了一口气出来，没回答，而是反问，“她最后，有给你打电话么？”
  “没有。”顾朝生一愣，不过也马上回答，“我是接到火警电话，通知我名下别墅失火了才知道这件事的，过去的时候，火势已经压不住了。”
  说完顾朝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当时多害怕。”
  厉墨手放在兜里，摩挲着手机，眼神闪了闪，没说话了。
  也就是说她只给自己打了电话。
  可是最后一通电话里，他都说了什么啊。
  厉墨闭上眼睛，不能想，不敢想，这些事情，是他碰不得的。
  厉墨这么站了一会，最后转身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顾朝生，你说对了。”
  顾朝生看着厉墨的背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但是厉墨再没说别的话出来。
  顾朝生说对了，他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
  而且，他如今已经在地狱了。
  顾朝生对着厉墨的背影，无声的冷笑一下。
  不过把视线从厉墨身上转到墓碑上的时候，他的眼神更冷。
  顾朝生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气的时候也开口了，“顶着她的名字，睡在环境这么优美的地方，你该知足了。”
  顾朝生想了想，凑过去，把唐黎的照片擦干净。
  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脸上就带了笑意，话是对唐黎说的，“你妹妹啊，也不算一无是处，不枉费我前面养着她那么长时间。”
  顾朝生翘着嘴角，盯着唐黎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才站直了身体。
  他这次低头，盯着墓碑下面。
  这下面的那副骸骨，是他一捧土一捧土埋上的。
  当初压着作呕的心思，捧着唐嘉的尸骨，到现在想想，还让他觉得反感。
  顾朝生叼着烟，嘴角一侧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唐嘉怎么就这么会挑时候，偏生就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去了唐黎的住处。
  冥冥中似乎注定了一些事情。
  ……
  厉墨回到老宅的时候，陆长霜正穿着订婚那天要穿的的礼服站在客厅，展示给齐云兰看。
  齐云兰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
  看得出来，她满意礼服，更满意陆长霜。
  齐云兰从前对苏湘南还会有些挑剔，可现在陆长霜明显自身条件不如苏湘南，她却对陆长霜各种看好。
  可见，只要厉墨不找外边的女人，能娶回来一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她就很知足了。
  厉墨站在客厅门口，原本抬脚要进去，结果听见里面谈论的都是订婚那天的事情，他心生厌烦，一下子又站住了。
  里面的两个女人没有马上发现他，还在说当天来多少宾客，到时候敬酒环节如何应付。
  厉墨就只是双手插兜，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看着。
  面前这样的场景，让他很不舒服。
  可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当初在拉斯/维加斯领了那张只暂时在国外生效的结婚证时，他也想过和唐黎结婚的场景。
  他那个时候甚至告诉自己，婚礼一定要弄得特别隆重，唐黎喜欢奢华的东西，他就满足她。
  可是那一场大火后，他还剩下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
  两手空空。
  所以，所谓的婚礼，他再也不想要了。
  厉墨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最近胸腔总是闷痛，也不知道是物理上的病痛，还是心理上的伤痛。
  他咬了咬牙，让自己稳下来。
  他要记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失去她的，如果不能把当初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后，他以后怎么有脸面去见他的小阿黎。
  陆长霜原地转了一圈，给齐云兰展示自己礼服后面的镂空设计。
  一转过来，才看到客厅门口的厉墨。
  她脸颊红润，有点不太好意思，“阿墨，你回来了。”
  厉墨浅浅的勾出来一个笑容，“嗯，事情办好了，就回来了。”
  陆长霜扯着礼服的裙摆，“阿姨说想看一下礼服上身的样子，我就穿了一下。”
  厉墨点点头，“挺好看的。”
  当初选礼服，是他跟着去的，已经见过什么样子了。
  好不好看的，也就那样，他现在是明白了，这东西主要看谁穿。
  齐云兰站起来，朝着厉墨走了走，“云城那边的人过几天过来，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到时候你请个假，在家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公司那边你哥可以去上班了，正好了，你之前帮他处理那么多事情，现在把你的事儿都扔给他。”
  厉墨视线不自觉的朝着二楼的楼梯口看过去，“他还在楼上？”
  齐云兰闻言表情就没那么好了，“是啊，本来今天想去公司的，结果突然听到消息，苏湘南昨晚好像喝药了，苏家那边人仰马翻，又送去抢救了一次，好在最后没什么大事儿，估计你哥这心里又不舒坦了。”
  说完齐云兰停顿了一下，又解释，“不过我之前上去看过他几次，看着吧，状态比之前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好多了，不是特别难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太大事，不耽误接下来去上班。”
  厉墨点点头，哼笑一下，“这种事情，次数多了，都会麻木的。”
  可不是，苏湘南第一次自杀，把厉准吓够呛。
  第二次要死要活，厉准就平淡了很多。
  这一次虽说又闹了一趟医院，可想来厉准也只是这么难受一下下，再多的情绪估计也没有了。
  陆长霜礼服也展示过了，赶紧去换了下来。
  厉墨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骨，看样子有些疲惫。
  陆长霜就去了他旁边，很贴心的给他捏着肩膀。
  齐云兰对陆长霜真的是越来越满意，她笑呵呵的说，“长霜比从前的湘南都贴心，阿墨，你可真的是有福气了。”
  厉墨脸上挂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是吧。”
  陆长霜的脸又红了红，“都是应该的，阿墨这么累，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厉墨转头看了她一下，表情很温柔。
  齐云兰还要去齐家工厂那边看看，在这边跟他们说了两句，也就起身离开了。
  等着齐云兰离开，厉墨才抬手，把陆长霜捏着自己肩膀的手挪开，他直接站起身，“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下，你自己找点乐子玩。”
  陆长霜慢慢的把手收回来，想了想就说，“那要不你躺在床上，我给你好好按按背。”
  厉墨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别了，最近你也挺累的，你好好休息。”
  陆长霜抿着嘴，还想说两句什么，结果厉墨一转身，自顾自的顺着楼梯上去了。
  陆长霜站在客厅里，抬头看着二楼的楼梯口，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都要和厉墨订婚了，可她心里总是觉得很没底。
  厉墨对她很好，确实是很好，很温和，很尊重，也挺关心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总是让她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少的那点儿东西，她不敢去想。
  她明明记得从前看见过厉墨和唐黎在大街边肆无忌惮的拥吻。
  那时候他的感情很外放，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可是现在自己偶尔做出一些稍微亲密的动作，他马上就退一步和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种感觉不强烈，却让人很抓狂。
  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不是这么克制的吧。
  厉墨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点没控制住，关门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可是他觉得他压在胸腔里的那股浊气，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发泄出去。
  厉墨把外套脱了，稍微有点用力的摔在床上。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又把手机拿了出来，调了通话记录出来。
  看到那天唐黎打给自己最后的那一通电话。
  一共时长不到一分钟。
  可就是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说出去的话句句扎心。
  他不敢想，唐黎最后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挂上电话的。
  厉墨深呼吸几下，顺手就把这个号码拨了出去，自然，没过几秒钟，电话里传来的又是那句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厉墨把电话放下，视线无目的的四下看了看，然后突然抬脚，一下子踹在了床沿上。
  他太难受了，可是连一个发泄的途径都没有。
  这么喘息了一会，厉墨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去浴室洗了一把脸。
  脸才洗好，还没擦干，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出来赶紧拿起来，其实也知道，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刚才拨出去的电话回拨过来。
  可发现电话是老八打过来的时候，他依旧是没控制住的失望了一下。
  厉墨缓了两下，才把电话接起来。
  老八在那边压着声音，说是有事情汇报。
  厉墨呼出一口气，“说吧。”
  老八这才一板一眼的开口，他说齐家工厂那边已经被他们彻底调查了一遍，员工的话，如今筛选出一些，应该是厉致诚安插在那边的。
  还有之前烧毁的那批货物，他们也调查出来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厉墨捶了捶自己的额头，抬脚朝着窗口那边走。
  老八赶紧回答，“那批货物一共返工三次。”
  第一批做出来说是内部中空的空间比较大，不符合规格。
  但是第二次做出来，又说中空的空间太小。
  第三次之后，还是说不合规格，有大有小，只是第四次没返工，这批货就出事了。
  老八有一些猜测，“先生，我觉得，应该是那批货物引起齐家那边的警觉了才被销毁，我听闻，齐大先生为此特意去车间检查过那批货物，他检查完了第二天就失火了。”
  厉墨捏着电话，嗤笑一声，“何止是那批货物有问题。”
  齐家整个海外的销售渠道都有问题。
  老八等了等又说，“现在我把工厂这边现有的货物全都检查了一遍，目前来说，还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接下来，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在里面动手脚。”
  厉墨抿着嘴，“先把那些有问题的人员名单给我，我看看怎么处理掉，还有这个事情，齐家那边不要通知。”
  老八说句明白了，就把电话挂了。
  厉墨把手机扣在窗台上，双手插兜，窗口对着花园那边，他视线放出去，就正好看见那边的陆长霜。
  陆长霜应该是一个人在楼下无聊，在漫无目的的散步。
  厉墨这个时候终于不遮掩自己看着陆长霜那有些厌恶的眼神了。
  他眼神中再也没有缱绻的温柔，只剩下嘲讽和冰冷。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唐黎。
  没有任何人。
  厉墨盯着陆长霜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视线。
  他甚至直接一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他也没马上有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
  可能视线全暗了下来，他的脑子才能稍微正常一点的思考了。
  苏家……
  现在苏家正乱，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只是如今下手，也并不需要他自己动手，顾家是一把很好的刀。
  苏湘南上次的事情，顾家那边还没清算。
  想来也是因为顾朝生这段时间生病卧床的关系，顾家才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厉墨想起来今天看见的顾朝生，确实是消瘦的厉害。
  而且早没了之前那股精气神。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唐黎的吧。
  那么美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让人心动。
  厉墨眯着眼，又有想法翻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