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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谢于归闻言说道:“避开也好。”
  洪云也就算了,以前没怎么在京中露脸,就算被厉王府的人抓着也能寻些托词糊弄过去,可要是被韩恕他们撞上了胡辛,到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她和胡辛一见如故吧?
  谢于归侧靠在榻上对着洪云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洪云回道:“已经不碍事了。”
  谢于归看她:“厉王府的人可还有盯着你?”
  洪云顿了下摇摇头:“应该没有了,这两天奴婢没怎么出府,去见统领的时候身边也十分清静。”
  谢于归闻言想了下,难道是因为她跟韩恕把话说开了,所以他没再让人盯着洪云了?
  第131章 借花献佛
  谢于归想了想说道:“那你接下来找个时间出府一趟,去晖月书斋找曹浦替我办点事情。”
  她将让曹浦帮她找大夫的事情告诉了洪云,又交代曹浦到时候如何将人引荐给谢家五爷带回京中,然后给了洪云一叠子银票回头给曹浦当酬劳后。
  洪云才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见洪云打算离开,谢于归突然想起韩恕来。
  那家伙阴晴不定的,而且如今眼睛还伤着。
  那般小气吧啦的样子还是得讨好一下才好,省的他脑子犯抽回头又拿着皇陵的事情折腾她。
  谢于归在胡辛送来的一堆东西里挑挑捡捡,最后瞧见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玉石,想着应该是跟手里的火玉手串一起的,只是还未雕琢,回头制成玉佩或者镶嵌在腰带饰物之上都可以。
  她想起韩恕穿着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将那火玉石递给洪云。
  “寻个锦盒把这东西包起来,再叫季婶做些不太甜的点心一起,让人送到厉王府去。”
  洪云神色呆滞了一瞬:“送去厉王府?”
  谢于归看她:“怎么了?”
  洪云连忙说道:“没什么,只是这些火玉石难寻,统领好不容易才找来给小姐的……”
  谢于归闻言顿笑:“这东西珍贵是珍贵,可总不能浑身上下都带着,我有这手串就行了,剩下这一块送去厉王府,全当是谢他帮我教训顾家人的事情。”
  “而且我瞧着厉王冬日里穿着单薄也不知畏寒,这火玉石给他怕是比留着我自己拿着还有用些,我身边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别的也拿不出手,就只能借花献佛了。”
  见洪云迟疑,她笑着道:
  “放心吧,胡辛不会生气的。”
  她以前花银子大手大脚从来没算过数,什么都要用最好的,胡辛跟了她好些年,自然也是知道的,况且她眼下不想跟韩恕交恶,讨好讨好他,让他少惦记着皇陵的事情找她麻烦,也值得。
  洪云将东西收好退出去后,而谢于归摸着火玉手串时嘀咕。
  没想到胡辛那丫头还挺有钱的。
  早知道会撞上胡辛被她察觉身份,她还盗什么皇陵,索性直接去找胡辛就行了,也不至于犯到韩恕手上。
  ……
  “王爷又吃那药了?”
  厉王府中,韩恕正靠着榻上让汪鑫阳诊脉,他唇色有些白,手臂上肌肉也像是脱力了一样垂在一旁,发间都湿濡濡的。
  大冷的天,屋中却无碳盆。
  凉飕飕的寒气也盖不住汪鑫阳心里怒气,眉毛紧皱瞪着韩恕:“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那药不能吃了,您怎么还用?!”
  韩恕扬唇:“没啊。”
  汪鑫阳黑着脸:“王爷觉得我信?”
  他又不是庸医,怎么可能诊不出来韩恕脉象之中那越来越厉害的燥意。
  那般汹涌急促的脉象就跟洒了疯似的横冲直撞的。
  他还想骗他?!
  汪鑫阳忍不住道:“王爷,您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我早就跟您说过了,当初给您药时只是为着以防万一,可是平常时候那药不能吃不能吃,吃多了会要人命的,你将我的话当了耳旁风,还是不将你自己性命当回事?”
  当初要不是韩恕疼的险些没命,几欲疯狂自残又伤人的样子太过吓人,他也不会一时棘手就将那药给了韩恕,可如今他却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东西本是留着救命,万不得已才吃的。
  可韩恕倒好,将那当成了糖丸子似得时不时就来上一颗,他简直不要命了!
  汪鑫阳又气又恼又后悔,对着韩恕道:“王爷要是再这么不遵医嘱肆意胡来,我就要告诉陛下了。”
  韩恕睨他:“你跟他说了,他能管我?”
  汪鑫阳:“……”
  见老头仅剩的几根头发都炸了起来,气冲冲的瞪他,韩恕眼眸微弯说道:“好啦,别气了,本王没骗你,这次真的没吃,要真吃了本王也不是这般模样了。”
  汪鑫阳闻言一愣,瞧着韩恕从他来后就没挪动过的身子,再看他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倒真不像是用过那药后的样子。
  而且以往韩恕都不太乐意让他诊脉,像是今天这样主动让人请他过来的还是头一回。
  汪鑫阳脸上神色这才松了一些,对着韩恕语重心长。
  “王爷,我知道您头疾发作的时候难受,可是那药是真的吃不得,当年若非为着保您性命,我是断然不会将这东西给您的。”
  “我照着您的话一直将您的事情瞒着陛下,也从未告知旁人,可是您若是真的一直吃下去,早晚会因其丧命的,到时候我该怎么跟长公主交代?”
  汪鑫阳说完之后,就猛的收声,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触碰了韩恕的禁忌,连忙对着韩恕时有些心惊胆颤,可谁知道往日一提起长公主就变了脸色的韩恕,今日却一反常态。
  韩恕看着汪鑫阳:“本王一直没问过你,当年在狱中我母后病重垂危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她?”
  汪鑫阳一愣:“王爷怎么问这个?”
  韩恕说道:“只是好奇,韩家跟你也算有仇,你为什么会帮她?”
  汪鑫阳府上世代都是太医,从李氏王朝到韩家谋逆,再到后来李家夺回皇权,汪家也因那场叛乱死了不少人。
  汪鑫阳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久以前的事情,见韩恕看着他的模样,迟疑了下。
  韩恕看他:“不能说?”
  汪鑫阳叹口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当年的人已经走了许多,韩恕提起当年之事时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癫狂,就算说一说也没什么不行的。
  汪鑫阳便也说道:
  “汪家的人大多死在叛乱里,可我分得清好赖。”
  韩家夺权,李家反击,说到底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韩家也未曾直接朝着汪家的人下死手,而他父亲和族中几人当年身亡也不过是因为跟错了主子。
  汪家从中得了利益,就得承担风险,后来汪家之中也有反了李家跟随庆帝后又遭李家处死的。
  要真说有仇,韩家、李家谁都逃不掉,对错又哪能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
  第132章 疯症
  汪鑫阳活了大半辈子,心里比谁都通透。
  “那时候先帝上位,庆帝被斩之后废后被困天牢性命垂危,先帝不允任何人入内探视,是长公主领着人闯进了天牢,将废后强行带了出去。”
  “废后那时已经命悬一线,只吊着一口气想要见王爷一面。”
  “长公主曾经救过我性命,就以此为条件换我替废后续命,让我带着她去了长公主府与您相见,后来废后身亡之后,我便照着长公主的吩咐替她收敛了尸身偷偷葬了。”
  韩恕神色晦涩:“当年你怎么没说?”
  汪鑫阳苦笑:“我说了您也未必相信啊。”
  “当时王爷激怒怨憎,而先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本就替您挡了一刀留住了你的命,又无视先帝将废后放出天牢,您也知道那时候的情形,李氏一族刚夺回皇权,对韩家恨得咬牙切齿,长公主此举对李家人来说简直就是悖逆。”
  “先帝大怒之下下旨惩处长公主,要不是今上替长公主扛了一部分罪责,又有太后娘娘苦苦相求以命相逼,那一次长公主怕是活不下来。”
  韩恕手指微曲,他记得这事的。
  当时他被带回长公主府后,就被胡辛日夜守着,周围总是有好些人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就连夜里守着他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他那时只以为是李雁初让人监视他,中间更有足足三个月他都没见过她。
  直到三个月后她再出现时,除了瘦了一些之外便一如当初模样。
  他那时候恼恨她利用他,恨她帮着李家害死他父皇,见着她时就疯了一样朝着她动手。
  他还记得她挨了他一掌,吐了血后满脸苍白。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让人喂了他软筋散将他困在长公主府内,日夜不离的守着他整整数日,无论去哪都将他带在身旁。
  直到先帝离世,昭帝登基,她才不再那般守着他。
  以前韩恕是想,她是怕他朝着李家人下手,也是防着他谋逆。
  可后来他才明白,她不过是为了护着他的命,为了在群情激奋想要将韩家血脉斩尽杀绝的李家人环伺之下,保他活下来,不想让人寻着间隙将他置于死地。
  韩恕眼中浓黑如墨,声音微涩:“那时候……她伤的重吗?”
  汪鑫阳抿抿唇:“很重。”
  哪怕后来静心养着,瞧着肆意张扬,可唯有他知道长公主的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冷宫多年磋磨,又接连受损太过,后来先帝骤然离世,她为了帮着陛下稳定前朝、殚精竭虑之下更是耗尽了心血。
  汪鑫阳曾替长公主诊过脉,就算没有三年前那场叛乱,长公主也活不了多久……
  “本宫身子的事情,你不准告诉任何人,本宫要你以已逝至亲起誓。”
  汪鑫阳当时起了誓,也答应了长公主,后来……
  后来她便死在了那场叛乱里。
  听说长公主死时,厉王就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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