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特别鄙视自己
秦庭意味深长地朝着徐熙恒看去了一眼。
在阳台黑夜的衬托下，家里客厅的明亮让人的情感无所遁形，徐熙恒身形消瘦地站在灯光底下，目光终于一瞬不瞬地看着唐姿。
秦庭私心是非常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地谈一谈，眼下家里除了尹伊君再无别人了，晚上两个人会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深切地谈一谈，这是秦庭最希望发生的。
于是，他没再征求徐熙恒的意思，带着姚敏青先离开了。
家里人一走，变得极其安静，唐姿在厨房忙忙碌碌，根本没工夫注意已经变成她和徐熙恒单独相处了，在无任何外人的情况下，徐熙恒也才贪心地看了唐姿的背影许久许久……
眼泪一直没流，看着唐姿帮他洗碗刷锅时，红了眼眶，心痛到开始扭曲。
“妈，进屋去睡吧。”不想再去想他和唐姿曾经的那些美好，徐熙恒抹了把脸，从软垫上搀扶起一直坐着的尹伊君，将她扶进了房间，安顿好她之后，徐熙恒才出来。
厨房那边，唐姿正好忙完，拆除了围裙，打着肥皂将手清洗了一遍。
徐熙恒远远地看着，感觉滔天的情感就快要忍不住溃泄出来。
时隔这么久，除了分手的那个夜晚他有正式地和唐姿谈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去何从，之后一直在逃避，即便分手了也从未说过“你不再是我的女人”这种话，算是自欺欺人，欺到了今天还是觉得她是自己的女人。
而他现在已经如此不堪，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唐姿，甚至去提过往的关系？怕是在她心目中，他已经零落成泥，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徐熙恒了。
唐姿走出厨房，一眼就撞见徐熙恒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都到了出神的地步，她恍惚地愣在当场，双颊感觉到一丝滚烫。
“忙好了吧，回去休息吧，辛苦了！”徐熙恒轻描淡写地应付。
人故意走到大桌旁，倒水喝。
咕噜咕噜喝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身后的唐姿看着，再傻也该知道他刻意逃避的念头。
“那我先走了。”唐姿也怕彼此难堪，赶紧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那个……”身后突然传来了徐熙恒的声音。
“什么？”唐姿这才停住脚步，偏转过身子来。
徐熙恒站在桌旁，竟然拘束地像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目光很凌乱地落在唐姿的脸上，与唐姿投递过来的目光错乱地交视。
“没事。”最终，徐熙恒夸张地笑了一下。
唐姿错愕地看着他这前后极大的反差，当目光深深地留意到他已经变得粗糙的皮肤，憔悴不堪的眼下青黛，埋藏在心中一直不敢说的话突然就集体涌动了上来。
“熙恒，你的婚姻你是怎么考虑的？”
“等我爸的后事处理好，我就离婚。”他的口吻轻松许多，也许是对着唐姿的原因。
“坐一下吧？”他指了指旁边的两张椅子。
唐姿立刻点头：“好。”
看到唐姿并不排斥他，他才松然地一笑，转身去了厨房，倒了两杯茶出来，一杯递给她，一杯拿在手里，慢慢地喝着。
按照传统，守灵的三天是不关门的，虽然已经立秋，但是夏季的空气还是热烘烘的，两个人就坐在靠门的位置，淡淡笑着相聊。
才开始的时候话题还打不开，后来随着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个人才好像慢慢放松下来，不在对方面前紧绷着，渐渐就聊到了一些敏感的话题上。
“你跟沈山南现在还好吧？”徐熙恒问出口就特别鄙视自己，他哪里像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直到现在心里还对这件事疙疙瘩瘩的。
自己都结婚了，难不成还不允许唐姿交往别人吗？
面对唐姿，最想知道的也是她和沈山南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其实秦庭那边他完全可以打听到，但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开口提起，好像那样就会让自己不再那么硬气了似的，可是明明他心里在乎的不得了。
唐姿有点回避这个话题，三言两语就带过了：“还好。”
明天就要领证了，晚上她还得连夜赶回去，这些她都没跟徐熙恒提起，就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似的。
徐熙恒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理由开口，就好像那是一扇已经尘封的大门，里面不仅蒙尘，而且还有虫害，谁都不想再去打开那扇门了。
唐姿感觉到很尴尬，坐不到五分钟还是站起来了，“那我走了，你晚上休息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说些官方的漂亮话，但分明两个人站起来时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紧紧克制的一种情绪，还有彼此颧骨上都有些许的青灰。
唐姿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这样已是最好，她顺势看了下手表，已经七点四十五了，沈山南不知道在哪，至今没打电话给她。
“我走了熙恒。”
唐姿拎起包，转身就走。
敞开的大门外，到来的沈山南和出去的唐姿迎面撞上，一片阴影洒下来，唐姿扬起脸，愕然地看着这个完全不在她意料当中的场面。
“你来了。”唐姿快速地抓住他的手臂：“那正好，走吧。”
沈山南却岿然不动，以唐姿的力气，怎么可能推动他。
他随便扫了眼屋子，就知道唐姿是单独留下来和徐熙恒相处的，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又怎么可能不吃味。
他轻轻推开唐姿，对徐熙恒说了一句：“节哀。”
徐熙恒没有回应他，两只眼睛极其深黑无底，闪烁着一丝冰凉的冷意。
“我来接唐姿，今晚要回首都，明天领证。”沈山南没有和唐姿商量过，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唐姿一下，就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唐姿慌张之余整张脸涨红了何止一个度，她拉住沈山南就往外走：“走吧！”
不出所料，徐熙恒呆在当场。
原本还能维持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了下来，瞳光定格，却失去了焦距，零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