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这样倒也不错
封远图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就像皇后说的那样,他到底还得顾及自己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区区贱人,而坏了名声,那贱人可值不当的。
皇后松了口气儿,忙不迭叩头领命:“是,臣妾遵命!如此,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就这么走了?都不为陈氏一门求求情?
封远图心觉诧异,难免多看了皇后一眼,也没在皇后脸上瞧出什么为难欲言又止来,倒是人瘦削了不少,显出了些老态。
封远图放缓了声音,嘱咐道:“近来事儿多,朕知道皇后一直忙得脚不沾泥,却也得注意珍重自身,万不能亏了身子。”
皇后赶紧福身谢恩:“多谢万岁爷厚爱,臣妾铭记于心!”
“行了,退下吧!”封远图摆了摆手,皇后随即退下。
封远图不错眼珠盯着皇后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封远图才幽幽开口道:“福田,近来皇后跟东宫还是往来密切吗?”
姜福田随即躬身道:“启禀万岁爷,除了太子当众告发陈太炎当天,皇后派人去了一趟东宫去请太子入宫被拒之后,皇后再没有派人去过东宫,太子也没有去见过皇后娘娘。”
所以这母子俩是……彼此都揣着火了?
这样倒也不错,总比母子两个抱团在一起合伙算计他来的强。
皇后倒是比从前沉得住气了,也更加识时务了,这样也好,收拾了陈氏一门,却是不好连带着把皇后也给收拾了,没得他又落了个苛待后宫的恶名,封远图之前还担心皇后对太子的影响还是太大,可是如今瞧着,倒是放心了不少,如今太子懂事儿了,知道怎么才能做一个让他满意的太子,就连皇后也开窍了,越发懂事儿也越发让他满意了,可见收拾陈氏一门是一点儿错都没有的。
封远图对此颇为满意,吩咐姜福田道:“过几日把瑾儿接进宫来,朕有日子没见他了。”
“是,奴才遵命。”
……
嘉元二十一年四月初一
穆昇告假,携家中妻小一道返回穆府老宅,为新丧父亲扫墓祭拜,连带着也把二姨娘邓玫的尸骨给送回老宅安葬。
这一路跟着回穆府老宅的,还有二房的少二夫人佟江琴,如今京师无人不知,少二夫人是个最以德报怨、大度良善的,虽然被穆府二公子穆长林险些祸害掉一条命去,可是佟江琴却无一句抱怨,如今甚至还要返回穆府老宅为其婆母邓氏终身守孝,这一份的胸襟真真令人感叹。
自然了,这是对外的说法,佟江琴这一次随穆府长房众人回穆府老宅是不假,但是却不是给邓玫守孝的,等过了这程子穆府的事儿都被众人遗忘之后,她这个穆府的少二夫人便就会悄默声地启程赶往蜀地,开启她的新生活。
穆葭已经为她打点好了一切,怎么到蜀地,到了蜀地之后在哪里落脚,遇事儿又该去找什么人,穆葭桩桩件件都已经为她想到了,也办妥了,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千两的银票,因着担心她一个弱女子拿着这种大额银票不安全,穆葭还特地让赵一都给兑换成了五十两的银票,今日一早,将那么不薄的一叠银票交到了她手中,还叮嘱道:“日后遇到事儿了,若是自己不能解决的,也不要一味儿忍着,你到底还算是穆府的人,自然穆府会照拂你的。”
佟江琴自是感动不已,一时泪盈于睫,拿着那叠银票,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她这个再富贵窝里长大的高门贵女,从前哪里将银子放在眼里?随随便便的一件首饰衣裳都能花去寻常人家半辈子的收成,她就没有为银子担心过,更加没有犯过急,可是这程子,因着日后崭新又叫人没着没落的日子,她这个昔日高门贵女,也开始为银子犯起愁来。
前些时日,佟江琴悄默默地去卖了几样自己的陪嫁,因着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是急等着用银子,所以被人压价的厉害,成色做功都那般好的宝石手钏,竟也只买了六十两,佟江琴又急又气,都开始上火了。
没等着佟江琴再饱受割肉之痛,穆葭就让碧乔过来传话,让她不要为银子发愁,然后今儿一早佟江琴就受到了穆葭送来的银票。
佟江琴怎能不感激?又怎能不感慨?
向来最疼她的祖母爹娘,在离开京师远赴西北的时候,也没想过给她留一两银子,那时候,她这个嫁给个残废男人的女儿,对佟府来说已经是没有半点用处了,所以她就被抛弃了。
而如今,跟她没有任何血情、甚至还有过节的穆葭,却时时事事为她考虑周全,还大手笔给了她这么多银子,佟江琴早就不再是那个眼高于顶、掐尖好强的佟府嫡女了,所以,她能深切地感受到穆葭的善意。
佟江琴竭力忍着内心的起伏,将银票放在一边,然后转身回房,将首饰盒抱了出来,满满当当的一盒首饰,是她的嫁妆,件件都精美贵重,这些首饰从前曾经让佟江琴得意,可是如今,佟江琴却已经不甚在意了。
她将首饰盒放在穆葭的面前,跟穆葭道:“大小姐,我不能白受了你的银子,这些首饰权当是你拿这一千两买的了,如今都归你了。”
穆葭一怔,倒是没想到佟江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虽然知道佟江琴跟从前大不一样,比上一世更是强出许多,却也没料到,她改变的竟会如此彻底,稍微吃惊过后,穆葭忙得推辞:“这倒是不必,这些都是你的嫁妆,自然得贴身守着,日后也好能有个念想。”
佟江琴闻言,人不知嗤笑道:“我却是情愿没有这份念想,大小姐,请你一定收下,要不然的话,我是怎么都不能拿你这银子的,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
是啊,将她的前路都给铺好了,派人送她去蜀地,还在蜀地为她准备好了宅院,这些心思跟花出去的银两,难道还不值这一匣子死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