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言罢,八位长老同时俯首作揖,齐齐跪下,同声说道,还请掌教还大家一个公道!
他们这是在以八道阁老的威信向陆凌川施压。
还清掌教还众人一个公道!
下一秒,刑堂内八阁门下的所有人效仿着八道阁老的作法,一同跪下,
还请掌教还众人一个公道!
他们异口同声地一遍遍重复着。
陆凌川望着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眉峰紧蹙,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八道阁老就是想借此事来打压他,但他不打算妥协,更不会为了摆平这群人而让秦鹤洲受罚。
这件事......陆凌川刚开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我认罚。秦鹤洲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厉声说道。
一时间,所有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整个刑堂里一片寂静无声。
我认罚。
他又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码字真的好慢啊啊啊啊,可恶!(怒摔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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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二个世界(五)
秦鹤洲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在以自己为筹码胁迫陆凌川。
既然他们想要借此向陆凌川施压,那他就偏偏不如他们所愿。
至于那些所谓的公道,在这种人面前,不要也罢。
系统又出声道,
【你还记得你是来吃软饭的吗?】
秦鹤洲的眸底闪过一瞬深不可测的神色,在心中冷笑道: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与其成为被别人利用的筹码,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些东西。
【果然,你还是那个你,一点都没有变。】
秦鹤洲:你之前就认识我?
系统的这句话,勾起了他心中一直深藏的疑虑,他隐约觉得这和那段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的模糊记忆有关。
可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系统立马就闭嘴了,好似在刻意隐藏些什么一般。
秦鹤洲只好暂且压住这个疑虑,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事情上。
下一秒,他看向还半弓着身,有些发愣的八位长老,我说了,我认罚,你们还在那里愣着干嘛?
闻言,一如长老才反应了过来,随即便冲身旁的道童厉声说道,把三清教祖传的铜鞭拿来。
原本他料定桀骜不驯如秦鹤洲是定不可能认罪的,可没想到他居然认了,这显然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既然秦鹤洲妨碍了他们原本的计划,那现在就只能拿他开刀,给陆凌川一个下马威。
他此言一出,原本跪在地上的众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刑堂内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你没错,为何要认罚?陆凌川走到秦鹤洲面前问道。
秦鹤洲低着头,垂眸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用只有陆凌川一人可以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我不认错,但是我认罚
眨眼间,身着灰袍的道童便端着鞭子上来了,拥挤的人群立即往两边避让开来,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祖师爷留下来的铜鞭。
事实上三清教内一般的违戒者,都是罚抄经书,跪祠堂,鲜少有祭出祖传铜鞭的,而这更是近几年来的第一次。
虽说祖师爷传下来的训诫是违规者需要罚八十一鞭,可事实上八十一只是一个虚数,实际上大部分挨罚的弟子都没有超过三十鞭的,若真的打上八十一鞭,怕是会闹出人命。
一如长老从道童手中接过那条铜鞭,铜鞭通体发亮,共有九节长,鞭尾还有坚木倒刺,看上去便十分骇人。
他伸手搭在握把上,空甩了两下。
凌空腾起的鞭子发出啪、啪两声巨响,犹如点燃的炮竹一般,有些胆小的人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陆凌川与一如相对而立,陆凌川背着手,皱着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一双桃花眼中丝毫不见以往的淡然,他狠狠地看向眼前的人。
两人一时间对峙起来,势如水火。
掌教这是想亲自来?一如勾起嘴角,伸手故意将鞭子递到陆凌川面前。
他当然要亲自动手,必然不可能让陆凌川来,陆凌川那么宝贝他这个徒弟,能下狠手?
一如长老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在动手之前再膈应一下陆凌川。
果然,下一秒,他似乎能透过对方墨色的眼眸中看到逐渐燃起的怒火。
随即一如长老便避开了陆凌川的视线,转身对跪在地上的秦鹤洲说道:把衣服脱了。
比起和陆凌川逞口舌之快,不如让他的徒弟受点破肉之苦来的实在。
秦鹤洲的眼神中依旧透着一股轻蔑,他伸手解开系在衣服上的腰带,将白色长衫脱到腰间,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
一如长老握着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鹤洲,他倒是要瞧瞧秦鹤洲这身骨头有多硬,看他待会儿还能不能再露出这幅神情。
随即一如长老便站在众人面前扬声说道,三清教出此逆徒实乃教门不幸,今日,我一如,就要在此替三清教列祖列宗,教育此人。
言毕,他挥鞭用力甩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秦鹤洲的背上顿时出现一条骇人的血痕,只是他依旧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连神情也没有变。
一如长老这一下不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还将一半的内力附在那条鞭子使了出去,他的目的不是对秦鹤洲施以普通的惩罚,而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的修为和灵力都毁了。
最好成为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这样或许还能用来要挟一下陆凌川。
秦鹤洲能感觉到那一鞭子挥下来时,丹田中顿时有一股血气涌了上来,五脏六腑中的灵力也开始横冲直撞,他便只能调用内力与真气护体。
刑堂里的鞭挞声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站在底下的人甚至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鞭了。
原本通体蹭亮的鞭身此时也沾满了刺目的红褐色血迹,而鞭子甩过的地面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猩红色血迹,整个刑堂内都充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秦鹤洲宽阔的肩背上此时已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乍一眼看上去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他跪在祠堂前,垂着眼眸,面色一片惨白,额角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发丝凌乱地垂在胸前,他低着头没有出声,却生生将毫无血色的嘴唇咬破了皮。
一开始,秦鹤洲还可以调用内力勉强支撑住对方挥下来的鞭子,但后来丹田之中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更是有一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强劲真气四处乱涌。
他咬着牙根,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如长老每挥下来的一鞭都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掀起一股翻山倒海的痛意。
陆凌川站在一旁看着秦鹤洲这幅脸色惨白的样子,瞳孔蓦地颤了颤,心尖仿佛被人攥紧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秦鹤洲身体不好,尤其是那次修炼走火入魔之后,丹田内的真气一直没恢复好,隔三差五便会真气乱涌,他帮秦鹤洲调理了很久,也四处寻了很多灵药和法子,前一阵刚有一点好转,可如今却被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全毁了......
一如长老没想到秦鹤洲能撑那么久,以往从来没有人挨过三十鞭以上的例子,一般来说正常人被打了三十鞭之后都会昏死过去,更不要说他今日还往鞭子上注入了内力打了差不多有五十鞭,可这人愣是一声不吭地承受了下来。
其实这样,
也好。
一如长老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等打到八十一鞭的时候,这人就算不死也离废不远了。
思及此处,他又扬起手中的鞭子,正准备挥下去之际,
够了!陆凌川忽然出声道。
一如长老的动作因陆凌川这声够了而停了下来。
掌教,这还没有到八十一鞭呢,难道你要为他破了规矩?一如长老冷笑道,说着又扬鞭挥了下去。
可这一鞭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啪的一声。
一如惊讶地抬眸望去,发现陆凌川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牢牢地拽着鞭尾,一双清冷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丝毫不容抗拒的神情说道,
我说,够了!
一如顿住了,他从未见陆凌川露出过这种神情。
规矩是人定的,三清教历来从未有超过三十鞭的规矩,你若是敢再打一下,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坏了规矩!
鞭尾被陆凌川握在手里,一如完全拽不动,整个人一时间动弹不得,完全被对方牵制着。
一如明白陆凌川这下是真的动了火气,而且他已经打了五十鞭,若是真的再打下去,对方指不定就真的跟他撕破脸皮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于是他识趣地松了手,捻着长须说道,我想了想,掌教的话确实在理,规矩是人定的,吾辈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训诫的目的达到了,那也没必要再深究下去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和蔼的笑意,可陆凌川看向一如长老的眼神却中不带一丝温度,一如长老刚一松手,陆凌川便拽着鞭尾将整根鞭子啪的一声用力地甩到了地上。
鞭子被他甩出三丈远,刑堂里的人都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陆凌川白皙的手掌上还沾染上了鞭子上的血迹,连带着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都被蹭上了一片血迹,这一瞬,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宛如从地狱中上来的修罗一般。
掌教,既然这鞭刑都免了,那按照祖训需得让他在祠堂前再跪上三个时辰。一如长老又念念有词地站在众人面前说道。
那你们呢?陆凌川看着他冷笑一声,还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是要陪他一起跪吗?!
说罢,陆凌川甩了下袖子,便扬长而去,离开了刑堂。
他说完这句话,刑堂里的人也都意识到自己有些多余,秦鹤洲罚都被罚了,他们现在还站在这里也确实没什么意义,于是在纷纷说了一声掌教,在下告退后便跟着陆凌川一起离开了。
见状,一如在嘱咐门口的道童看着祠堂里的秦鹤洲后也一道离开了。
偌大的刑堂内一时间变得一片寂静,
只余下秦鹤洲一个人跪在祖师爷的牌匾前。
后背已经麻木到失去直觉了,他跪在祠堂前,长睫半垂着,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刺骨的冷意包裹,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秦鹤洲后来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他的背上全是皮开肉绽的伤口,稍一牵扯到便是钻心的疼,而且伤口的面积太大,又全在背上,他也没办法处理。
可刺鼻的血腥味又呛得他难受,于是他索性就用冷水冲了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秦鹤洲实在没有精力再做别的事了,便和衣躺到了床上。
陆凌川来偏院看他的时候,夜色已深。
夜空中月朗星稀,他摸着黑走进了秦鹤洲睡觉的地方。
整个卧室里异常的安静,甚至都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存在。
陆凌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到他的塌边,而秦鹤洲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他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身子还有些发抖,原本英挺的眉头紧皱着,薄唇抿得很紧,在睡梦中好像也很痛的样子。
陆凌川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触感一片冰凉,陆凌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点了秦鹤洲后颈的穴位,让他彻底睡去后,掀开了他的上衣,入眼的是一片刺目的血痕。
陆凌川看着这一道道鞭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原本是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养的徒弟,如今倒成了别人手中的把柄......
他的指尖避开了秦鹤洲的那些伤口,轻轻地碰了碰秦鹤洲后背的肌肤,随即便取来药膏帮他上药。
即使秦鹤洲被他点了睡穴,可上药时仍能察觉到来自外界的一阵阵刺激,陆凌川的指尖每次抚过那些伤口时,秦鹤洲整个人都会微不可觉地挪动一下,好似忍不了那股痛一般。
陆凌川在仔细地帮他一遍遍上了药之后,便又帮他重新披上衣服,见秦鹤洲的面色仍然不好,唇间不见一丝血色,他又握住秦鹤洲的手腕借助灵力将修为不断地渡给他。
过了片刻后,秦鹤洲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血色,陆凌川摸了摸他的脉象,丹田中的气息似乎暂时平稳下来了。
于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替秦鹤洲盖上被子后帮他解了穴位。
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陆凌川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眼他的睡颜,秦鹤洲脸颊旁有一缕墨色长发垂了下来落在唇边,于是陆凌川伸手替他捋去这缕发丝,掌心在无意中又擦过了对方的脸颊。
就在这时,秦鹤洲的长睫颤了颤,微微地睁了下眼,但他睁眼的这个动作似乎格外地费劲,睁到一半便又阖上了。
在一片意识模糊中,他呢喃道,冷。
陆凌川整个人愣了一下,又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师尊。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嘴唇无意识地颤了颤,陆凌川将手背贴到他的脸颊上,手背上传来的触感还是一片冰凉。
师尊......冷......秦鹤洲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他好像只会说这两个词。
陆凌川原本想让门口的道童把三清教里的郎中给叫过来,可看着秦鹤洲现在这个样子,他感觉自己一步都挪不开。
我在这。陆凌川轻声地回应他。
说罢,他便掀开被子躺到了秦鹤洲身边,对方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心,索性留在这过夜算了。
陆凌川身上带着一股兰草的清香,他的木系灵根本身又带有治愈的功效,仿佛有一股天生的吸引力一般,秦鹤洲下意识地整个人朝他靠了过去。
光是贴着陆凌川,他似乎觉得还不够近,又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腰,将头埋到了对方的脖颈之间。
这样抱着陆凌川,秦鹤洲感觉整个人似乎都好受多了,在这股兰草的清香中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被他搂在怀里的陆凌川整个人都有些发蒙,秦鹤洲抱他抱得很紧,他在秦鹤洲面前又卸了全身的内力,顾及到对方身上有伤,他也不敢用力挣脱,只能由他这么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