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在火海里
再说白庆雪怀孕休养,阮宁却是愈来愈得沈万家的宠爱,白庆雪自是不甘不愿,想来这阮宁娘家有些势力,若不然沈万家怎会做出退步,竟然要将她十月辛苦怀胎的孩子送予阮宁抚养,还要将她驱逐出府。
一时气闷不悦,白庆雪便强行带着一干忧虑不已的丫鬟家丁出了沈府散散心,她现下怀孕未有多久,肚子也尚未凸起,行事也并不妨碍。
虽然沈万家不允许她出府,可又不来院子里陪她。反正即便她出府了又如何,沈万家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能怎么计较。这十个月是她呼风唤雨的日子,她再怎么折腾,只要有孩子,沈家便不敢亏待于她。
白庆雪顾自想着,时不时瞧瞧路过的铺子,各式各样的首饰店,看得她眼红。奈何自从被沈万家冷落之后,即便现下她怀孕了,也不给她多的银钱。
她暗暗咬牙,只能睁大着一双艳羡的眸子饱饱眼福。
“老板,我夫人就喜爱这个翡翠镯子,你看看可不可以便宜一点。”
白庆雪听得这声音,倏地一怔,这不是?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儒士之服的男子正在与老板讨价还价。即便稍有易容,她还是认出了此人,竟是以往与她有过一段时日情缘的匈奴人。
她欣喜非常,方才侧身,又见得身后的这些个丫鬟家丁,有些踟蹰。她略微思索,吩咐道:“我进这家铺子买点东西,你们都在外面等我,别打扰我挑选饰物。”
那些丫鬟家丁倒也听话,便在铺子门口等待。
白庆雪舒了口气,进了铺子,装作一副骤然发现那翡翠镯子一般,“这翡翠镯子甚是好看,公子可否转让给我?”
自打边城与匈奴一战之后,虽说边城胜利了,但并未因此松懈盘查,以防匈奴人窃取边城布防消息。此番他进城打探,奈何城门检查地太过森严,凭借他与他的同伴,暂时出不得城。正焦急了几天,匈奴人实在等待不得,便易容了一番,出来打探打探,装作给夫人买首饰的儒士。
匈奴人暗暗焦急,倏地听到白庆雪的声音,便知晓白庆雪认出了他。他将信将疑地瞧着白庆雪使的眼色,道:“这翡翠镯子乃我夫人看中已久的,还望姑娘莫与在下相争。对了,老板,你这儿可还有什么珍藏的好宝贝吗?”
那老板一听是要买贵家伙,自是高兴,欣喜地道:“随我这边来,我这铺子的首饰皆是上好的,唯独这几件因为实在太过独特,价钱也甚是高,便鲜少人问津,因而我便把它放在里间。”
“我先看看里面的那些宝贝,若是比手上的翡翠镯子更得我心意,我便不与你相争。”白庆雪道。
二人跟着老板进了里间,那老板欣喜地拿出珍藏的首饰,果然是华贵不已,精妙绝伦,看得白庆雪一阵眼热。
此时匈奴人道:“老板,你先收好。我二人已经看过了,先行商量一下。你可先到外面照看生意,勿须理会我二人。我二人商议好了,自会与你讲。”
老板连连点头,将首饰锁好,去了外面。
匈奴人见状,沉声问:“如何出城?”
白庆雪一愣,略微思索,眸光倏地一狠,随即答道:“夜里,你派人去烧了白家,并让人告予守城官兵,让他们去救火。你等便可趁此混乱出城。”
“白家?你不是白家的人吗?”匈奴人有些警惕。
“我何曾是白家的人了,我老早就被白家驱逐出来了。”白庆雪冷声一笑,眼里满是怨恨。
匈奴人眼里精光一闪,“好。”
……
是夜,沉墨晕染了万物,星星点点,似有烛火摇曳。
静谧的白家,坐落在边城一方。朱檐碧瓦,于黑夜之中暗沉如水,庭院水榭,于细风中清傲伫立。白府牌匾两侧的红灯笼,间或因风而起,荡漾起不安的弧度,忽明忽暗。
簌簌之声从墙边响起,惊起草丛之虫,有轻微的脚步踏踏,接连不断,行之迅速。
“快。”一道细微男声从中响起,踏踏之音更为频繁紧密。
夜色掩藏,正是匈奴人一行人潜入了白府,为首之人倏地停下脚步,轻声低语而问:“油可都撒好了?”
面前几个黑影并未说话,只是齐刷刷地躬身以示,为首之人满意颔首,抬手做出撤的手势。
一行人疾速撤退到白府墙边,点燃了火棍,点亮了一方空气。映在为首之人脸上,赫然是与白庆雪有过情缘的那匈奴人,他见火棍已经点燃,倏地扔进了白府之内。
霎时,白府火光冲天,烈焰汹涌,灼热的热度将微寒的夜风熏染地暖热。
匈奴人赶忙换了一身衣着,带着诸人奔赴城门,待快到城门至极,徒留那匈奴人一人边跑边焦急呼喊:“白家着火了!白家着火了!”
守城的官兵一惊,忙跑到他面前拦住,厉声质问:“白家?哪个白家?”
“你们看那!就是城中首富的那个白家啊!”匈奴人惊慌地一指,官兵们果然瞧见白家那一方火光冲天,烈焰如昼。
官兵们当下立马召集人手赶去救火,这可毕竟是七王妃的娘家。
匈奴人见官兵们皆赶去救火,徒留下一人在看守,他迅速逼近,将那官兵扭了脖子,见断了气儿便扔在一旁。
随即匈奴人吹了声口哨,只见先前的那批匈奴人从暗处簌簌而来。
一行人将城门打开,吱嘎声响起,却无人阻拦,匈奴人便如此轻而易举地逃出了边城。
白家的烈焰依旧燃烧着,在整个一方照耀地如同白昼,暖热的空气似是阎王一般,悄无声息地夺走了生气。
旦日,天蒙蒙亮,白秋桐被噩梦惊醒,梦里白家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只是一刻,什么都没了。她擦着脸上的冷汗,仍有些心悸,起身喝了点水,却依旧惶惶不安。
向琳琅在白秋桐醒来那刻便醒了,见她慌张不安地起身,他亦起身下床,走到白秋桐身旁。
向琳琅轻拥着她,有些慵懒地柔声道:“桐儿,不怕。”
“琳琅,白家出事了!”白秋桐倏地抓住向琳琅的手腕,急切地道,眼里全是惊慌。
“不怕,不过是噩梦。”向琳琅轻轻地拍着白秋桐的肩膀。
白秋桐稍许清醒过来,眼里清明些许,方才舒了口气,噩梦,不过是噩梦。
“王爷,王妃!大事不好了!”急促的叩门声将白秋桐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挣开向琳琅的怀抱,胡乱地将衣裙穿好,便着急地开了门,“何事?”
“王妃,白家着火了!”
此话一出,白秋桐只觉得恍若晴天霹雳,有些站不住脚,向琳琅扶住她,正声问道:“何时起的火?”
“回禀王爷,是昨夜三更天之时。”向琳琅眸光忽的一冷,瞧着白秋桐分外担忧。
知晓白秋桐肯定要去白家一探,忙吩咐道:“准备马车,去白家!”
马车疾速而行,骨碌碌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清晨仍有些刺耳,马车内白秋桐依偎在向琳琅怀里,眸子里满是担忧:“怎么办?怎么办?”
“不怕,桐儿,我们去看了便知。”向琳琅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此时他们都不知晓着火的情况,只盼是个不算严重的结果。
临近白家,嘈杂声愈来愈响,白秋桐迫不及待地打开车帘子,只见道路两旁是喘气嘘嘘的官兵,一看便是刚歇息不久。
不远处,是乌烟弥漫,曾经的华府一夜之间成了残骸,入目皆是黑漆漆的一片。
白家,没了。
白秋桐急切地下了马车,跑进白府,凄声呼喊:“爹,你在哪儿?爹!你在哪儿?”
她跑进了昔日白秦山的卧房,什么都没有,她又跑进书房,仍是什么都没有,爹在哪儿?爹在哪儿?白秋桐急地哭出了声,连带着呼喊的叫声亦是夹杂了哭腔。
继母,对,继母那儿。
白秋桐想到此,赶忙跑到宋氏的院子里,院子皆是烧得黑漆漆的尸体,她慌张地跑进卧房,只见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她不是什么仵作,却一眼便看出那具尸体是白秦山的。
她颤颤巍巍地蹲下,抖着手想去触碰尸体,却又有些不敢,“怎么会?怎么会?这不是爹,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