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顾应楼揉了揉眉心,干脆把他堵了回去,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说不是就不是。有机会再跟你说,挂了。
叶贤:???
挂电话没多久,委屈巴巴的叶副总还是发来了录音文件,上面的日期还新鲜,就是一个小时之前。
顾应楼戴上耳机,点下播放,耳边渐渐传来肇事司机发着抖、畏惧的声音:
他是两个月前联系我的是、是怀酒,怀家的大少爷。那时候我赌博输了六十万,又借了高利贷,半个月内就要还,可我实在是还不起有一天我一个朋友突然联系我,问我有笔买卖做不做,要是能干成,预付加尾款给我三百万。叶老板,我实在没办法了,要是不接这单,回头高利贷找上门来,死的就是我一家老小啊
顾应楼拧上钢笔帽,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开始说好,是要撞那个姓何的。他那段时间刚拿驾照,怀、怀酒说顾总把车借给他开,又摸清楚了他下班的时间本来是想撞他的,谁想到,谁想到那天顾总也在
录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不是那场车祸,顾应楼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不过,起码这个录音可以证明,他受伤是偶然。怀酒真正想杀的是何清,只不过时机错了,正巧害错了人。
也就是说他可能不是顾雪林?
医院门诊部里。
周围病患家属走来走去,伴随着音响的播报,门诊大厅喧嚣得宛若菜市场。
何清脸色发白,撑着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打电话,妈,嗯先不回去,一来一回好几百呢。嗯,工作找到了,干销售的一个月有三千七呢,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去给你打两千。好我在医院,有些头疼,想开点药回去吃。
一听到他只是头疼就要去医院,母亲立马训了他好几句,他耐着性子全都听完,这才挂了电话。
368号,何清,请到3诊室就诊。
何清深吸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一步一步地挪进了诊室。
哪里疼?胃?我按按。白大褂医生迅速给他按了几下,结合他说的情况,很快断定,急性胃炎,吃的东西过辣过冷都容易刺激胃粘膜。挂点水吧,先输两天。
好。
何清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下药名的名称,等单子打出来后递给何清,叫何清是吧?先去交钱吧。
何清?旁边一个护士长闻声抬起头来,你叫何清?何以的何,清水的清?
啊对。何清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原来就是你啊。护士长惊奇地抬起头来,之前你男朋友车祸入院,在手术台打了全麻躺了十四个小时,中途恢复了一点意识,嘴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何清微微一愣,还有些不敢相信,我?您是说,他在叫我的名字?应、应楼在叫我的名字?
哎哟这不是正好对上了嘛。
护士长笑呵呵的,她不好直接说出病人的名字,就用他来代替,那会儿他意识微弱,我们一直哄着他,说哎呀何清马上就来啦,这才撑着度过危险期的。
第26章 (禁盗)
那会儿他意识微弱, 我们一直哄着他,说哎呀何清马上就来啦,这才撑着度过危险期的。
一直哄着他, 说何清马上就来啦, 才度过危险期的。
何先生、何先生?
何清回过神来, 黑溜溜的眼睛一抬, 看见护士站在他的身边, 奇怪地看着他,水已经输完了。
水输完了
何清呆呆愣愣地重复了一两遍, 然后才意识到什么,站了起来, 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了。
他走出医院,正午的太阳已经挪到了头顶, 阳光炫目得有些刺眼, 看久了眼前一片青晕。
原来应楼他生死垂危之际还在念着自己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变得这么冷淡?
何清失魂落魄地想打电话给顾应楼,可是打出去之后却听到熟悉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应该是被拉黑了。
他揉了揉脑袋, 疲惫地靠着电线杆蹲下,迟疑了很久还是拨出了一个号码,喂?松蔚,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三十分钟后。
白松蔚拉开车门,把何清扶了进去, 又细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急着起步,先给他开了瓶水, 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胃炎犯了。何清情绪低落,再加上一上午都在输液,浑身都没力气, 刚输完水。
是不是又天天吃方便面,把胃刺激到了?白松蔚紧皱眉头,想说他又不忍心,你的身体要好好爱护,如果缺钱的话
我现在养得活我自己。何清打断了他的话,别过头去,对这个话题很抗拒,我只是有时候太累了不想做饭,之后会改的,你不要再说教了。
好,不提。白松蔚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强压下脾气,那我给你找的工作呢?你为什么不去?我按照普通员工给你开的工资,还比不上去饭店刷盘子吗?
我学历太低了,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他揉了揉眉心,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见到应楼了吗?他怎么样?
吃好喝好,什么毛病都没有。白松蔚冷着一张脸,没你在身边,我看他过得挺开心的。
不仅身体没出什么问题,还和他的小未婚妻打得火热。外表人模人样的,谁想得到里子是个劈腿渣男。
倒是小未婚妻和传言中的骄横跋扈的形象不太一样,不仅主动站出来替徐瑶瑶解围,昨天练车时挨了他一下午的骂,也没还一句嘴,起码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有礼有貌的。
我怀疑应楼可能有隐情。何清沉默片刻,还是把刚才那件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就算他一直都在骗我,可是生死关头,为什么还要喊我的名字?护士说,不是因为我的话,他就死在抢救台上了。我不相信一个在鬼门关还念着我的人,会突然说不爱就不爱。
你的意思是?
应楼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意外去世了,是奶奶把他拉扯大的。他和怀酒的婚约,也是因为奶奶坚持,把他骗到了订婚现场,应楼不想让奶奶生气,所以才勉强应付下来的。
何清猜测,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奶奶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了保护我,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冷漠
他一为顾应楼辩解,白松蔚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敷衍地回答,也许吧。
我必须要再见一次应楼,要当面问清楚所有的事情。何清苍白的嘴唇渐渐有了血色,他坚定地说,松蔚,你再帮我一次吧,我想见他。
白松蔚闭上眼睛,压抑着怒意,那种男人,你还要问什么?他的态度你还没搞清楚吗?他已经、他已经
他怀疑顾应楼是不是移情别恋上了怀酒,毕竟上次开车时的那股清晰的敌意、雄性护食的天然本能,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还特意和张姨打听过,两个人每天一同上下班(学),吃饭在一起,就连晚上补习都在一起。张鹏带着怀酒抛锚在国道上,也是顾应楼迅速赶过去,把人带了回来
更别说,怀酒的外表又清纯又艳丽,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可能的确比单纯的何清要更有吸引力。再加上朝夕相处
可是这些东西只是猜测,白松蔚不能说给何清听,他的双眼已经被蒙蔽住了。
松蔚,你帮帮我吧。何清轻轻地牵住他的袖子,眼里满是请求,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帮你帮你去找他吗?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圣人?
白松蔚的手臂上爆出一条条青筋,他攥着拳头,难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可一番挣扎后,他最后还是败在了何清眼前,好,我答应你。
何清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道谢,白松蔚立马接道,可是你要跟我保证,仅此一次,他如果铁了心拒绝你,你就再也不要去贴他的冷屁股。
这 何清咬咬牙,狠下心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大少爷,还剩下一个小时。张姨看了看时间,小少爷再不准备的话就来不及了。
顾应楼坐在客厅看书,神色不动如山。
要不您就去道个歉?张姨试探地问,小少爷从小娇身惯养的,孩子脾气哄一哄就好了。
顾应楼头也不抬, 十九岁的小孩子,还是头回见。
他们两个互相置气,张姨简直是哭笑不得,可是小少爷不去真的没关系吗?今天可是公司的周年庆
怀酒要是不去,媒体肯定又要一杆笔瞎写了。
顾应楼微微一顿,
半分钟后,他放下书,起身上了二楼。
咚咚咚。
怀酒正躺在床上看高数题,嘴里还叼了根水笔。听见敲门声,他含糊不清地问,谁啊?
是我。
怀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隔着门问,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去参加了。
顾应楼沉声道, 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怀酒不以为然地重新躺了回去, 笑话,这个理由我本人怎么不知道?还要你来告诉我?
你欠了我一条命的人情,不应该还吗?
怀酒又翻身坐了起来,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柔软的床铺上,他连拖鞋都没穿就蹭蹭蹭下了床,跑到门后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把话说清楚。
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清楚的。知道他看不见,顾应楼还是点了点门,压低声音,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他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数,五、四、三
啪嗒。
怀酒打开了门,他还穿着张姨准备的小熊睡衣,脚丫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像玉一样。
他表面冷静,大脑却已经像是十台cpu一起高速运转了起来。
顾应楼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发现了吗?
不、 不对。
说得这么模棱两可,搞不好是在诈他。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他决定装傻充愣, 你有什么话和我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明白的。
不过顾应楼像是早预见了这一幕似的,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还将自己的手机、连带着耳机一起塞到了怀酒的手里。
给你三十分钟,这是你准备的时间,也是你做出选择的时间。
他如是说。
搞什么啊
怀酒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纳闷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录音文件。
难道是要他听这个吗?
他慢慢塞上耳机,点击播放,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是、是怀酒,怀家的大少爷。那时候我赌博输了六十万
怀酒脸色顿时巨变。
这这是什么?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开始说好,是要撞那个姓何的本来是想撞他的,谁想到,谁想到那天顾总也在
这个声音,难道是肇事逃逸的司机吗?那顾应楼,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
怀酒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寒而栗。
二十分钟后。
怀酒脸色雪白,但全身都已经穿戴整齐,领带被张姨临时调整到最好看的长度,然后被送上了门口的车。
也许是顾应楼吩咐过,王叔早就把隔音板打开,前后座声音隔离,分裂成了两个静音的空间。
怀酒浑身僵硬地坐在顾应楼身边,脸上冷汗不断。尽管知道王叔听不见,他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你既然有了人证物证,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送你去吃牢饭吗?
怀酒:
这他妈过于直接了!
顾应楼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红色丝绒礼盒,啪嗒一声打开,里面装着只剩一只精致的红宝石袖扣。
他伸出手,西装上的宝石袖扣闪闪发亮。他把其中一枚取出,握住怀酒快要僵掉的手臂,亲自帮对方戴上袖扣。
觉得你挺有意思的。顾应楼淡淡地回答,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不得不为别人背锅。
第27章 (禁盗)
红宝石袖扣镶嵌在怀酒的袖子上, 衬得他的皮肤像瓷一样白。
觉得你挺有意思的。顾应楼替他理了理领口,声音很低,明明不是自己做的, 却不得不为别人背锅。
他靠得很近, 怀酒能闻到顾应楼领口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味, 冷冷的香气混杂着呼吸萦绕在面前, 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呼吸声都减弱了。
你什么意思? 怀酒很心虚,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有话说清楚好吗?老是含含糊糊的谁听得懂。
顾应楼哂笑,我怕说得太清楚, 你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