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譬如这江东之地,苏、浙、沪相连,习俗相近,袁家势大,盘踞已经很久了,根基深刻,影响巨大,我和老二身在江湖,不得不防。
  所以我们的底细,是万万不能随便就露出来的。
  这些事情,在来之前,老爹虽然没有特意嘱咐,可平时点到的,我也全都铭记在心。
  因此对陌生人,我们只说是来江东游玩的客人,不说其他。
  老二被我打断,也立即醒悟,闭了嘴。
  阿罗却急着等下:“是你们陈什么?你们陈家怎么了?”
  “哈哈……”老二挤眉弄眼一笑:“是我陈弘德!阿罗,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师,最会给人看相。”
  阿罗狐疑道“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老二说:“不信你把手递给我,我给你看看手相——”
  老二是厚脸皮,也不等阿罗伸手,他就一把抓住阿罗的胳膊,扯过手来放在自己掌中,摩挲着“啧啧”叹气:“真是又白又嫩——咳咳,你这手咋这么凉呢?一看就缺血。”
  阿罗抽了一下手,没抽回去,也就让老二看了。
  老二“啧啧”叹道:“阿罗啊,其实从一开始,我看到你的面相时,就知道你是个啥运气了。”
  “什么运?”阿罗好奇的问。
  “你要走个桃花运咯!”老二说:“你呀,会遇到两个玉树临风、**倜傥、倜傥不羁的男人,这两个男人是兄弟,都姓陈,你会对那个排行第二的心生爱怜,却又不敢言说……”
  “呸!”不等老二说完,阿罗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啐了一口,愤愤的把手给抽了出来。
  “哎?”老二说:“再看看,我还没说完呢!”
  “相术大师你不是,吹牛大师才非你莫属!”阿罗又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讥讽老二道:“而且你的脸皮之厚,也是天下无敌!我不要理你了!你们睡……”
  阿罗站起了身子。
  “哎,你等一下啊!”老二连忙问:“后来怎么样了?你把故事讲完了再走呀!”
  “后来啊,还有很多怪事呢,潘夫人原本是有个女儿的,但是丢了。”阿罗说:“可是,在那个河童被袁大师抓住不久之后,潘夫人突然又怀了孕,生下了第二个女孩儿!”
  “啊?”我和老二面面相觑,老二问:“咋会怀孕了呢?跟那河童也能……难不成是河童的女儿?”
  “你们猜咯。”阿罗调皮的一笑,说:“潘夫人怕别人说闲话,就说第二个女儿是她领养的。潘夫人非常**爱她这第二个女儿,可惜,她这女儿长到没多大时,就得了一种怪病,潘夫人花光了积蓄,找遍了名医,也都治不好这女儿的怪病……”
  第35章 黑夜里的哭声
  说到这里,阿罗已经走到了门口,随手掩上门,露着一条缝,俏皮的说:“要听下面的故事,你们明天可就得还要住在这里哦。”
  阿罗抿嘴一笑,转身就要走。
  “哎?!”我急的站了起来:“阿罗!”
  “陈大哥,快些休息,有事明天再说了哦!”阿罗的声音远去了。
  我赶快跑了出去,却看见阿罗的背影一闪,人已经进了她的屋子,也掩上了门。
  我呆了呆,只好悻悻的回来。
  “大哥,你也听故事上瘾了?”老二笑嘻嘻的说:“本来我还以为这丫头讲的故事是真的,现在看来,肯定是假的!这小丫头在关子呢,想让咱们多住几天,所以讲故事还留个口子故意不扎。”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假的。而且,咱们明天也不用出去乱找了。”
  老二惊奇道:“那是为啥?”
  我喃喃说道:“还不明白吗?阿罗口中的那个潘夫人有可能就是红背蛛母。”
  “啊?!”老二呆住了。
  我反手掩上了屋门,插上了铁栓,看着老二,低声说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那个潘夫人跟红背蛛母很相似吗?”
  在来的路上,我跟老二讲过蒋家村里发生的事情和红背蛛母的底细,所以老二也了解情况。
  听我这么问,老二挠了挠头,开始犯嘀咕。
  他道:“潘夫人有一个女儿丢了,又生了一个女儿,说是养女,这个养女还生了怪病治不好……”
  “对啊。”我接着说:“那红背蛛母也有一个亲生的女儿丢了,也有一个养女得了怪病治不好……”
  “乖乖!”
  老二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醒悟过来似的叫唤了一声,又吓了我一跳。
  “你就不会改改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我没好气的说他。
  “哥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老二欣喜的说道:“这个潘夫人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红背蛛母!这就叫那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是,也忒巧了些。”
  “我去再盘问盘问阿罗,就啥都知道了!”
  说着,老二就要出去,我拉住他道:“太晚了,不合适。惊动了她的爹娘,显得咱们无礼。”
  “那咋办?”
  “等明天再讲。”我说:“现在睡觉。”
  躺到了**上,我越想越觉得那个潘夫人有可能是红背蛛母。
  但是,事情又有点过于巧合。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心思渐渐的开始发乱,感觉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像是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却怎么着都想不起来丢的是什么。
  尤其是一路上感觉有人暗中窥伺,这份异样,委实让人心中忧虑。
  老二躺倒**上,嘀咕了一阵,突然又说:“大哥,如果阿罗讲的这个事情是真的话,那这太湖里可真有河童啊,它们喜欢找少阳老阴下手,会不会找上咱们?”
  “只敢藏在水下害人的东西,我不怕。”
  “也是。”老二说:“连姓袁的都能对付,大哥你就更不在话下了!”
  “你也不要太小看袁家的人。”我说:“他们在这一带声名远播,家族屹立数百年,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知道——哎,大哥,你说那个袁大师是袁家的哪个人?”老二问道:“会不会就是袁家现在的族长袁重渡?”
  “似乎是。”我想了想:“二叔之前说江湖事的时候,似乎提到袁重渡受过伤。”
  “活该!嘿嘿……”
  老二心满意足的伸了伸懒腰,又舒坦的叹息了一声:“明天不用再跑断腿咯!阿罗可真是咱们的福星,啧啧!”
  “……”
  “哥啊,你咋不吭声?”
  “睡觉!”
  “要我说,江南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你瞧瞧阿罗这个小娘鱼,真是美得让人看了心里像狗崽儿舔了舔似的……”
  “……”
  “我刚才摸了摸她的小爪子,那滑腻腻的,嘶——”
  “闭嘴!”
  “哥啊,你说咱俩一人带一个江南姑娘回去做媳妇,咱爹和娘会不会美得冒泡?”
  “可能会把你打得冒泡。”我瞪了老二一眼:“咱们来是干什么的?你能不能学点好?”
  “要学你啊!”老二撇撇嘴说:“不喝酒,不抽烟,不爱说笑,明明是二十啷当岁的人,弄得跟两百岁一样,有啥意思?”
  “就有意思!”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是榆木疙瘩,开不了窍!”
  老二钻进被窝里,拿被子蒙着了头。
  我以为他好不容易消停玏,正想松口气,却又听见他在被窝里闷声闷气的说:“我还是睡觉做梦,梦里再听听阿罗讲故事,那小嘴儿的,真是——”
  “对了!”我正烦的不行,却猛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儿了。
  老二吓了一跳,从被窝里露出脑袋,问:“咋了?你咋也学会一惊一乍了?”
  “阿罗夜里来送茶,又故意关子给咱们讲故事,讲的故事恰好像是跟红背蛛母有关的。”我狐疑的说:“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哥,你啥意思?”
  “阿罗会不会有问题?”我说:“越想越感觉她不像是十**岁的姑娘该有的样子。”
  “你想多了。”
  “怎么想多了?”
  “嘁!”老二泄了一口气,说:“你见过多少姑娘啊?平时说几句话就脸红脖子粗的,你有我了解?瞧瞧那身条儿,那脸盘儿,那牙口,那细腰圆屁股大胸脯子,啧啧……就是十**岁的!”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我愤愤的说:“又黄又恶心!睡!”
  我懒得跟老二交流了,胡思乱想着,辗转反侧,一时又无法入睡。
  睡不着,无缘无故的,心里又猛然出现了蒋明瑶的影子,想起来那天她一掌把我打出去,又急又气又羞又恼的样子,虽然脸丑的吓人,可神情却又可爱的想让人发笑。
  我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那目光,清澈干净,又柔和的像是能融化石头。
  她还把鸡蛋的皮剥的干干净净,放到我面前,看着我吃完……印象里,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自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娘就开始带弘德了,我也就跟着汉琪二叔一起过了。
  二叔是个粗线条的男人,没有结过婚生过孩子,所以他带我虽然很好很好,却从未像蒋明瑶那样细腻过……
  唉……
  我在心中暗暗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感觉蒋明瑶就像是在身边似的。
  思来想去,渐渐的,我也有些要昏昏入睡了。
  “呜呜……”
  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传进了耳中。
  我猛然警觉,睁开了眼睛,凝神仔细一听,断断续续的哭声似乎就在窗外。
  是谁在哭?
  我愣了片刻,不由得起了身,撩开窗帘,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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