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不,应该说,无论是谁,对上段景洵此刻的模样,只怕都会沉沦在他的眼眸中。
裴容嘴唇动了动,刚准备说点什么,段景洵忽然朝他压了下来,随后裴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便被另一样柔软的东西覆上了。
一息过后,裴容猛然察觉到,这是段景洵在吻他。
段景洵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生硬模样,可他的嘴唇,意外的柔软,和裴容想象中的一样。
还有他的气息。
段景洵常年脸上挂着冷冰冰的表情,可原来他的身上一片滚烫。
这些是裴容从来都不知道的段景洵,从前那本手写的太子喜好录上也从无记载。
带着能将裴容烧起来的错觉,段景洵一手搂住了裴容的腰身,一手扣住了裴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裴容被烧得迷迷糊糊,又或者是肖想了许久,此刻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几乎是凭本能地顺从着这个吻。
在被某样柔软湿润的东西舔舐过嘴唇时,裴容突然惊醒过来,他他们在做什么啊!
只是现下的情况容不得裴容多想,在察觉到段景洵的意图时,裴容软着声音呜咽道:别
裴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给了段景洵可乘之机。
段景洵终于得偿所愿,他搂着裴容的力气逐渐加大,对于亲吻这样的亲密程度,段景洵只觉得还是不够。
段景洵抽出一只手来,捂住了裴容的鼻子。
呼吸被掠夺,裴容不得不张开嘴唇,便正好迎合了段景洵的动作,任由对方攻城掠地。
因为段景洵不再搂着他,裴容腿软得厉害,他只能软软地伸出双手,勾住了段景洵的脖颈,几乎是半挂在段景洵的身上,闭着眼睛,承受着段景洵温柔动情又来势汹汹的吻。
直到段景洵满意地松开了手,裴容仍是无所察觉。
吱呀一声,是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这声响不算大,但足以惊动屋内的人。
裴容猛地惊醒过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一把推开了段景洵,支支吾吾道:你我
段景洵也皱起了眉,表情满是被人打断后的不悦,他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段月里正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们。
你们段月里的声音似是从喉头里挤出来的一般,喑哑晦涩,仿佛这两个字,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力道之大,可见微微地颤抖。
裴容自然也发现了段月里,对于被人撞见他和段景洵亲吻这件事,裴容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又或者是方才情动后的余韵,他的脸颊透着艷丽的红,眼睛也盈盈地泛着水光。
五皇子说完这三个字,裴容的声音便顿住了,他蹙起了眉,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同段月里开口。
段景洵就更不打算说话了,他和裴容的事,说与旁人听说什么。
但他此时却有些好奇,想听听裴容会怎么说刚刚的事,是推说是意外,还是会其他的反应?
裴容看起来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红着一张脸喃喃道:你刚刚都看见了啊
段月里的表情有一丝茫然,他不懂,他都这么难过了,为什么裴容不像之前那般,靠近他,安抚他?
除了不懂,段月里更不甘,他不死心地追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五弟既然看到了,又何必多问?段景洵挡在了裴容的面前,冷声回应道。
段月里进来开始,目光从来没有放在过段景洵身上,如今段景洵挡在身前,段月里看着他,目光似有颤动。
他恍然大悟地轻声啊了一声,似是明白了点什么,低声自语道:原来是因为你。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段景洵下意识皱眉,紧接着段月里绕过段景洵,径直走向裴容,轻声问道:是吗?
裴容也是茫然不知,不解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愿意承认,看来是了。段月里喃喃自语道。
段月里,你发什么疯!段月里的举动让段景洵觉得怪异不已,他一把拉着裴容藏到自己的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段月里。
段月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景洵,他正挡在自己和裴容的中间,看自己的眼神,比从前害怕他的芸香更令人厌恶。
毫无预兆的,段月里忽然转身拂袖便走,如同他来时那般,悄然无声。
段月里的来得奇怪,走得也奇怪,段景洵也不去在意,转身问裴容:你没事吧?
裴容低着头,看也不看段景洵:多谢太子,我没事。
就是嘴有点疼,不过这话裴容只敢在心里想想,没胆子说出来。
段景洵却因为裴容的客套而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守礼了?抬起头来。
裴容不动,段景洵重复道:抬起头来。
听到略微带命令的语气,裴容才一百个不情愿地抬起头,可是眼睛却看着地上,就是不看段景洵一眼。
段景洵无奈笑笑,故意说道:方才不是都和五弟承认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害羞了?
谁说我害羞了!那刚刚只是亲了一下!段景洵的激将法裴容每次都很上道,这不马上就抬起眼眸看了回去。
亲一下不算什么?
不算不算!
那亲两下算不算?
说着段景洵就向裴容走近,裴容紧张得连连后退:太子!你你别来了!
那你说说,我们这算什么?
面对段景洵的追问,裴容咬着唇,握着拳,忍无可忍,将方才的情绪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算你欺负我!你还要问!
我都说了不要,你还捏我鼻子!
现在还追着我问,你太过分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裴容胸口还在不平地起伏着,看起来确是积压了许久,眼眶也是红红的,看起来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模样。
段景洵没想到裴容竟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自己得到的是回应,没想到却是裴容的委屈。
从未认过错的太子,生疏又别扭地说道:是,是我过分,以后你说不要,我一定听你的。
裴容:
这话听起来更不高兴了。
太子尊贵,我可不敢让太子认错。
那段景洵扔出了裴容最不能忘的东西:算你抵消一次不听话。
不行!
裴容果断拒绝道,学着段景洵,比出两根手指:得两次。
好。段景洵一口应下,速度之快,让裴容觉得,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段景洵都会答应一般。
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裴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抿了抿唇,正准备再说些平常不敢说的话来试探一二时,常彬突然从门外快步而入,低声道:太子,该回宫了。
段景洵眉头微皱,无要事时常彬从不会催促自己回宫,他并没有当裴容的面问,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对裴容低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此处。
段景洵走后,裴容一屁股坐在圆凳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段景洵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害羞了,只是为了不要让段景洵发现,才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比起害羞,裴容更希望自己是生气的。
毕竟他可是亲口说了不喜欢段景洵的话,任何人被自己不喜欢的人亲吻,生气才是正确的反应。
可是此刻裴容的表情,并不像做出了正确反应该有的样子。
裴容只是不明白,他已经这般装作不在意了,为什么段景洵还非要提起,还非要问个清楚,裴容真的不懂,段景洵对自己究竟是想怎么样。
想得出神了,裴容怔坐在圆凳上,双眼也不知看向哪里,指尖无意识地碰了下嘴角,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触碰的柔软。
而后裴容眼睛一睁,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突然就伸手捂住了脸,咚的一声,脑门重重地磕在了桌上,开始自我封闭,他才不会承认当时很舒服的这些话!
回宫的马车上,段景洵语气淡淡,问道:宫中怎么了?
第51章
段景洵刚走进宫中,皇后就温柔地挥手招他过来。
太子,你回来得正好,方才我和月里,正同皇上说起你。
段景洵从容坐下,淡定问道:不知母后同父皇聊起了什么?
皇后笑着看向段月里,说道:月里,你继续说。
没什么事,不过是今日在宫外遇见了太子,难得遇上,念着兄弟之情,同太子一起吃了顿饭。
皇上一向就看重兄弟之间的感情,听闻满意地点头笑笑:不错,也难得你们俩兄弟能在宫外遇上。
是,一同的还有顺王府的容世子,稍稍停顿后,段月里继续说道:不瞒父皇,遇到太子的时候,儿臣还有些意外。
这意外又是从何说起?段月里的话让皇上有些疑惑,皱眉问道。
也没什么,段月里精致的面容上扬起淡淡的笑意,无害又单纯,只是听太子说父皇让他去顺王府传话一事,当时容世子也惊讶万分,毕竟这等小事,向来都是派个太监去便是了。
皇上听闻,目光思绪闪过,而后看向段景洵,已是神色渐沉,天威难测。
裴容回到王府,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瞧见顺王妃正走在前头,差点就撞了上去。
顺王妃无奈摇摇头,喊道:裴容,你在想什么呢?
娘!听到顺王妃的声音,裴容蓦然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心虚道:没,我方才只是有些走神了。
不是和太子他们出去了吗,怎么一回来就这魂不守舍的模样?
顺王妃不提太子还好,一提太子,裴容便忍不住掩饰性地捂嘴干咳一声,生怕嘴唇太过明显叫顺王妃发现出什么来。
只是这动作欲盖弥彰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叫顺王妃想不发现都难。
何况她又不是不懂人事的闺中女子,怎么又会察觉不出来,只是裴容一向心思单纯,加上他又是与太子和五皇子一同出的门,故而顺王妃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可是现下
顺王妃这细细一看,才发现裴容眼尾还是红红的,眼中水意盈盈,那双不知忧愁的双眼里满是羞怯和不知所措,再一看看,头发都凌乱了几分,好像被人按住了头,迫使裴容动弹不得一般。
顺王妃瞳孔骤然一缩,脑子里不免想起了种种可能性,向来温柔的顺王妃也冷起了脸,裴容的性子她最是知道的,不管是喜欢也好,讨厌也好,从来都是藏不住的,哪里会这般遮遮掩掩?
可现在这副模样,顺王妃不得不怀疑,裴容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但她若是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顺王妃有些担心,这样问会不会叫裴容伤心。
而裴容的心思早就随着顺王妃提起的太子早就不在身上了,连顺王妃的异样也没有发现,突然又想起段景洵临走前和他交代的几句话,裴容干咳几声,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说道:对了,娘,这个月进宫请安推迟七日之后再去。
什么?顺王妃蹙起了眉,焦急问道:可是边疆出了什么事?
每个月进宫请安的日子,顺王妃一日都不曾落下,她不仅仅是为了请安,更是为了边疆寄来的那一封信。
可是现在
顺王妃面容忧愁,紧紧地抓住了裴容的手:你是如何得知的?
娘,你别急。裴容轻拍着顺王妃的手,耐心安慰道:是太子告诉我的。
皇上派太子来传话,说是这月的书信会晚上几日,为了不让你多跑几趟,所以才特意告诉你的,娘,你别多想了。
原来是这样。听完裴容的话,顺王妃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顺王妃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口中轻声念道:没事就好,信晚了就也没事。
不过,娘,我有个地方不明白,在顺王妃面前,裴容直接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传话这种小事,皇上为什么不派个人,反而特意让太子来,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顺王妃美目流转,悠悠道:也许是因为上回太子替顺王府拿回了书信。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因为皇上不愿让其他的人插手有关顺王的事,而太子是知晓这一切的,所以,自然是由太子来说了。
裴容还是不懂:为什么关于我们家的事,皇上不愿让别人插手?
顺王妃低眉一笑,轻声道:以后你就会懂的。
靠京中无依无靠的母子来稳住远在边疆的顺王,顺王妃想,这样的手段,对当今自负的皇上来说,是个不能对人提起的耻辱。
奢靡豪华的宫殿中,原本笑意和睦的氛围,因为皇上的沉默而陡然压抑下来。
段景洵面不改色,仿佛看不到皇上阴沉下来的脸色,他依旧背脊笔直,分毫不乱。
段月里则是有些茫然,仿佛他丝毫不懂,自己只是随口提起了这件事而已,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对段景洵变了脸色。
月里。皇上低沉着开口,目光缓缓转向了段月里。
段月里突然被点名,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很快他将面上的异样敛去,恭顺地应道:父皇。
太子行事,哪里轮得到你来疑心?
话音刚落,皇上一掌拍在了桌上,猛然发怒:还是说,你对太子诸多不满,想在此借题发挥?!
父皇息怒!
皇上息怒!
宫殿内,所有人在齐齐跪倒在地,天子发怒,众人忐忑难安,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妄自揣测太子,便是对朕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