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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坠机

  苏天浩震惊之余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心中莫名的有了几分怪异之感,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怎么好像,跟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那么多的孩子都不一样。他脸上的笑容,不似那般纯洁无瑕,反而带着一抹诡异的玩意和贪婪。
  “想让老子断子绝孙呢?臭小子。”苏天浩一只手将男孩给提了起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男孩,说:“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小屁孩?”
  “这就是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提到的。”叶晶晶给他解释说:“就是他捅伤了洛梓潼。”
  苏天浩看了看手中的屁点大的孩子,又看了看紧闭的急救室的门,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确定?就这么一个小孩,别说是我,就连你们女生应付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是吗?”夏梓鸢挑眉,意味深长的说:“是谁刚刚反应再慢一点就要被一个小屁孩给……”
  苏天浩轻咳两声,说:“那是意外,谁能想到一个小屁孩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啊。”
  夏梓鸢接过他的话:“是啊,谁能想到呢?就连苏少都差点栽在他的手上,他刚刚手里拿着的要是一把刀,苏少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苏天浩放开了小男孩,任由他在自己的脚边撒泼敲打自己,最后被苏天浩带来的保镖给抓住。
  “糖糖……糖糖……”小男孩的口中还在不断地念叨着糖果,见没有人搭理他,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过这一次,长廊之中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他说话了。所有人都在心中纳闷着,这个孩子,真的是只有五六岁的大小吗?为什么他成熟邪恶的思想,就好像是一个外表幼稚单纯内心却十分成熟的侏儒。
  “在你的眼里,别人的性命就只值一块糖果吗?”夏梓鸢走到他的面前审视着他,这个小男孩在听到她的话的时候完全就不哭了,真的好奇怪,究竟是做到了怎样的训练,居然连一个孩子都能够做到让哭笑收放自如。
  “姐姐,糖糖。”
  “我没有糖果给你。”夏梓鸢回答的斩钉截铁。
  小男孩一愣,有些委屈的说:“姐姐你骗我?”
  “我几时骗过你了?哦,对,我好像说过是会给你糖果的,不过,那是我开玩笑的。你还小,孩子,你不懂得大人的世界。因为,现在姐姐很不高兴,所以之前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
  小男孩忍着眼泪,呼吸加重呼出了一个小小的鼻涕泡来,嘴巴一瘪,说:“大人就会骗小孩。”
  “你知道就好,小不点,气不气?呵,跟我玩?你放心,我会让你感受到什么叫作绝望的。还有一件事情哦,忘了告诉你了,姐姐不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姐姐是来杀你妈妈的,而且,姐姐已经做到了,所以,以后你就别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出去了。”
  “什么?妈妈?杀……”
  “对啊,就是杀死了,像你做的一样,拿着刀子,biu的一下进去,然后妈妈就不动了,身体慢慢的冷却,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姐姐会把你抓起来,关起来,就算你怎么想妈妈,她也不会来救你了。以后,你就吃不到妈妈给你的波板糖了,喲,别哭别哭……”夏梓鸢嘴上说的风轻云淡,脸上甚至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她的话令周围的人胆寒,叶晶晶实在不忍心的拉开了她,说:“小鸢,你何必去骗一个孩子呢?”
  夏梓鸢耸了耸肩,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你说孩子不是个人,如果你能证明这一点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叶晶晶语塞了,见小男孩无休止的哭了起来,动作十分闹腾的扑腾,连一时大意的保镖都差一点没有抓住他。怎么说呢?她才刚想说这个孩子挺成熟的,然后,他居然真的将夏梓鸢刚刚的话信以为真的,而且居然还哭的这么伤心欲绝。她该说小男孩时太单纯了,还是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小鸢也跟个孩子似的,就算不动手,也照样是要用言语把孩子给弄哭,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深处是有多讨厌孩子,尤其是某一类的孩子。
  “人可就交给你了,苏少,看好这个孩子,然后等着洛梓潼醒来对口供吧。如果真的是这个小屁孩做的好事,那么,我想警方的抓捕目标可以确定了。”
  “谁?”苏天浩问。
  夏梓鸢的眸子微微眯起,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郭,晓,幽。”
  “真的是她吗?”叶晶晶有些好奇和迟疑,她不知道夏梓鸢和郭晓幽之间有着一些什么样的瓜葛,关于夏梓鸢曾经的绑架案,她对南宫一和叶晶晶也都是极少的提起,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因为那段经历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
  “如果是别人我还不相信会有这个本事,但是她的话,她以前梦想的职业,就是一名幼师。”
  急救室的门开了,夏梓鸢很讨厌这个地方,每一次受伤的不是自己,就是身边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人受伤。
  夏梓鸢跟叶晶晶跟着洛梓潼进了病房,洛梓潼的脸色惨白如纸,听医生说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有些失血过多,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调养。伤口缝了针,估计要留下疤痕了,夏梓鸢闻言自责不已。
  “小鸢……”叶晶晶拍了拍她的肩,想要安慰她别太难过,夏梓鸢低着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洛梓潼,声音有些哽咽:“都是因为我,我早该猜到了,她早晚会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只是,我一直都抱着侥幸的心理罢了。”
  “这也不能怪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下一次遭殃的人是你,或者是朶朶,你们……还会继续待在我的身边吗?”
  叶晶晶沉默了,她沉思了一会儿,余光瞟了一眼转角处刚露面又转身离开的苏天浩。叶晶晶说:“那我们就把她给揪出来,怪你有什么用,又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抓到幕后的指使者,罪魁祸首,才能真正的将危险解决。”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跟她提出那个建议的话,秦罄就不会死了。她现在……一定是恨透了我。”
  “秦罄?”
  “小磬是郭晓幽最好的朋友,也是同伴,她们都是压迫者,比起郭晓幽,小磬就显得稚嫩单纯许多,她因为心慈手软曾经多次被上层训责过,而且还受过了不少的处罚。逃跑计划中,为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们,叫上了秦罄,想要得到她的帮忙。”夏梓鸢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了,很显然,后面的话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逃跑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有人险境还生,自然也会有人因此尚命。”
  “是啊,逝者已矣,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等梓潼醒来,这一切,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小鸢,你要做什么?”
  夏梓鸢惨笑一声,说:“还能做什么?我跟顾傲尘约定过,会彻底的摧毁那个组织。既然那也是郭晓幽的魔怔,我想……”
  “你要去找郭晓幽还是去找那个组织?”
  “我都会去的,梓潼,就麻烦你和南宫一照顾了。我有种感觉,那个组织里,有一个我的很重要的人,在等我。”
  “你不要命了?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夏梓鸢淡淡的一笑,说:“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顾傲尘,说我这一世确实是等他了,如果来生还有机会的话,只要他来,我还会跟他再续前缘。”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
  “傻瓜,你们还有你们自己的生活。”夏梓鸢揉了揉叶晶晶的脑袋,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情都过去十五年了,也是时候应该去做个了结了。”
  “可是小鸢,顾傲尘他……”
  “嗯?他怎么了?”
  “没什么。”
  小男孩的事情已经交由苏天浩去处理了,听说连警局赫赫有名的景蓝桉也来了,夏梓鸢没有兴趣理会,终于等到了洛梓潼醒来。洛梓潼是被吓醒的,在昏迷之中,她做了一个噩梦,在午夜,空无一人的游乐场之中,所有的娱乐设备通通都停止了运行,她走在空荡的游乐场之中,只能够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月光落在游乐场之中,给这座安静诡异的游乐场又添上了些神秘的色彩,是下弦月,洛梓潼只想要逃离,她不喜欢这样压抑的场景,她知道,这应该只是一个梦。
  洛梓潼掐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肉,疼痛是她神情痛苦脸色微变,可令她无奈的是,她无法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她无奈的接受了这一切,朝着游乐场的门口走去,漆黑的娱乐设施门口的门都消失不见了,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路过鬼屋的门口的时候,洛梓潼的目光甚至都不敢多停留一秒,脚步匆匆的经过了鬼屋。
  终于就要到游乐场的门口了,她依稀间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微微一愣,这座游乐场,她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的熟悉呢?这里面的每一个东西摆放的位置,都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洛梓潼肯定过,自己是极少数去游乐场玩的,小时候是因为家里没有钱,长大了以后则是因为洛玖天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带她去玩。
  而她现在所处的游乐场,她居然能够有如此清晰地记忆,甚至好像是最近才更新的记忆,好似刚来过了一般。走着走着,她感觉到腹部有些微痛,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她总感觉到腹部有种撕裂的痛感,可是当她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腹部好似又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洛梓潼心生疑惑,突然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哭泣声,霎时间,不知道是谁点亮了游乐场的灯,整个游乐场就好似像到达了白天一样热闹非凡,她的身边,时不时地会有路人经过。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甚至还有老人,保安和在忙碌打扫着卫生的阿姨,洛梓潼感觉到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她看不到这些人的脸,即使仅仅只是近在咫尺的人,她努力的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试图想要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晰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何,眼前好像就是带了一副近视体验眼镜,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哭声断断续续的,洛梓潼心生疑惑,她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看着眼前模糊的灯光和熟悉的歌声,她才渐渐地反应过来,这里……好像是旋转木马。热情的售票员阿姨问她要不要玩,洛梓潼挥手拒绝了,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一个哭声,断断续续的,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是谁啊?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洛梓潼的脚步停下来,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洛梓潼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孩子们展露出笑颜,欢声笑语中依旧夹杂着那个令她皱眉的哭泣声。
  她朝着那个声音,走进,再走近,她看见了,是一个坐在角落里哭泣的小男孩。洛梓潼的靠近并没有引起小男孩的注意,她好奇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问他:“你怎么了?你的,妈妈呢?”
  突然间,小男孩停止了哭泣,娇弱的身躯颤抖着,因为是背对着洛梓潼,所以洛梓潼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洛梓潼还想说话,只听到,小男孩突然传来了诡异阴森的笑声,听得洛梓潼瞬间毛孔悚然。洛梓潼有些心虚的缩回了手,但是也正是她缩手的这一瞬间,小男孩突然转过了身来,那模样活生生的将洛梓潼吓了一大跳。只见小男孩裂开的笑脸好似锯齿一般,更为恐怖的还是他的眼睛,看不到天真的眼睛,而是两个被缝在了眼睛上的黑色纽扣。
  “啊!”洛梓潼尖叫了一声,她感觉到了腹部的刺痛,她低头看去,只见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刺入了自己的腹部,鲜血不断地流淌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她听到了小男孩的笑声,痴傻恐怖。洛梓潼从深夜的病床中醒了过来,她的这一声尖叫同时也把在病房中看守她的叶晶晶和夏梓鸢给惊醒了过来。
  夏梓鸢努力的正在满是困意的双眼,只见醒来的洛梓潼双手抱着自己,面带恐惧的环视四周,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口中也传来了牙齿的磕碰声。
  “梓潼。”
  “姐姐,姐姐?好可怕,好可怕……”
  夏梓鸢抱住了她,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姐姐在呢。”
  “姐姐,好可怕,小孩子,好可怕,他那么……狰狞可怖,大大的尖牙……还有……还有他的眼睛……姐姐,姐姐我怕……”洛梓潼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死死的抱着夏梓鸢的手不肯松开,夏梓鸢害怕她因为过于激动撕裂伤口,只好尽力的去安慰她。
  “是不是做噩梦了?梓潼,都过去了。”
  “姐姐,我……我好疼啊,那个小孩子,他……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别想了别想了,乖,渴不渴,喝点水吧?”夏梓鸢接过叶晶晶递过来的水,送到了洛梓潼的嘴边,洛梓潼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害怕她抓不稳水杯,所以夏梓鸢自己动手喂她。洛梓潼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喝水还是挺大口大口的喝的,看样子应该是渴了。
  一杯水饮尽,她的神情才有所缓和了几分,但是还在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境,反应有些迟钝。
  “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不会的,梓潼,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了。”
  “姐姐,我不怪姐姐的,姐姐下一次能不能别再推开梓潼了?姐姐?”见夏梓鸢犹豫了,洛梓潼又试探着问了她一声。
  “跟在我身边太危险了。”夏梓鸢有些自嘲的说。
  “姐姐,我不怕,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会保护好姐姐的。”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是讨厌梓潼了吗》是不是嫌弃梓潼给你拖后腿了?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自作主张的,我,我就是……太在乎姐姐了。”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将你赶走,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你好好在医院休养,在伤好之前,我会让晶晶照顾你的。”
  “那姐姐你呢?”
  “乖,姐姐当然是要去抓坏人了。”
  “姐姐不要去,太危险了,要去的话,就带上梓潼一起去。”
  “你都受伤了就别勉强了,梓潼,乖。”
  洛梓潼孩子气的拍开了她的手,说:“我就不。”
  “你不乖的话,姐姐以后都不理你了哦。”
  这一招对付洛梓潼也算管用,洛梓潼幽怨的看着夏梓鸢说:“不行,姐姐,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管自己的安危呢?你真是,气死我了。”
  “乖啦,等姐姐回来,就给你带个惊喜回来哦。”
  “什么惊喜?我不稀罕,我就要姐姐。”
  “嗯?你说什么?”夏梓鸢对她的赌气发言有些不解。
  洛梓潼自觉失言,立刻解释说:“我就要姐姐你平安归来。”
  “放心,我会的。”
  ……但愿吧。
  早晨,在叶晶晶和洛梓潼担忧的目光的注视下,夏梓鸢离开了医院,她来到了打烊的酒吧门口,拨通了西门墨留给她的联系电话。
  “哟,夏小姐这么等不及了?一大早的就给我打电话?”
  “废话少说,快点来接我。”夏梓鸢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朝着她这边走来的西门墨,夏梓鸢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笑意,说:“我们两个,彼此彼此啊。”
  “夏小姐高抬我了,我不过是西门家的一个小人物而已,还不敢跟您相提并论。”
  “西门墨,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的,我说你西门墨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西门墨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的说:“说到底,你不是也喜欢咬文嚼字。早饭吃了吗?”
  “最后的晚餐?我还是吃过的。”
  西门墨说:“那么压抑干嘛?蹭着晓幽还没醒,先陪我去吃个早餐。”
  “没兴趣,你以为我这么早来就是跟你浪费时间的?”
  “早餐可是人生每天必不可少的东西,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如果你想再在原地等一会的话,我无所谓。”
  夏梓鸢“啧啧”一声,跟着他穿过了人行道,西门墨买了两份早餐,将其中的一份递到了夏梓鸢的手里,夏梓鸢嘴上说着不饿,但是还是接过吃了起来。
  西门墨打趣她:“怎么,不怕我下毒啊?”
  “怕?我倒是更怕你曾经扮演的秦墨。”夏梓鸢拿起早餐吃了一口,其实,她刚刚是说谎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餐,出了医院就来到了西门墨这里。
  “我挺喜欢那样的自己的。”
  “我猜也是,真是没想到啊,堂堂西门三少,帮别人写起作业来的样子,还……蛮帅的。”
  “呵呵,你就不怕顾傲尘听到你这话吃醋吗?”话一出口,西门墨才想起来顾傲尘已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西门墨看向了夏梓鸢,不过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的难过,而是,甜蜜。
  “他呀,估计不止是吃醋这么简单吧。不过你不要误会了,就算你帅,可是比起顾傲尘,你可差远了。”
  西门墨莫名其妙的有些气结,哭笑不得。
  “晓幽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是想要帮她辩驳些什么吗?”夏梓鸢问他,西门墨摇了摇头,说:“她就是这个样子,我的话她从来都听不进去,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你是在撒狗粮吗?”
  “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我很好奇,你跟晓幽,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夏梓鸢倚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一边吃着手里的早餐,一边与他闲聊,像是在享受这少有的宁静。
  “我更是好奇,你夏大小姐的心胸未免也太过于宽广了吧?我可是当初想要你命的人,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你还会来找我合作,看来,晓幽说的不错。”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的本意不是树敌,而是找到与敌人之间的共同利益。难怪当初你能说服那么多人跟你一起逃生。”
  “过往尘事,不值一提。”夏梓鸢谦虚道,“更何况,我跟晓幽,曾经也算是相爱相杀的,好朋友。”
  “相爱相杀?你的用词还真是,奇怪。”西门墨说,“我跟晓幽,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名有重点嫌疑的凶犯,警方怀疑她杀害了与她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事实上那个同伴早已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逃了出来,可惜还是还没躲过死神的收割。晓幽带着人去医院求救,最后经过抢救无效死亡,院方报了警,晓幽被抓了起来。当时她浑身是血,连意识都极其的不清醒,受了好几次的审讯,可都是在胡言乱语。后来经过医生诊断,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危险了。
  就这样,我成了她的心理医生,每周一次的治疗时间中,我们十分愉快的交谈,我给她带了许多大部分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东西,她很感谢我,也敞开心扉跟我说了许多的事。我始终难以理解,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会让一个女生的情绪起伏变化能够如此之大,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唱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歌谣给我听,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对我拳打脚踢,甚至是言语的谩骂。她说,我是奴隶,一个奴隶,除了成为奴隶主,就始终都别想要有翻身的那一天。我一直都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算是搞清楚了。
  为了帮晓幽洗脱罪名,我给她开了精神分裂的证明,我承认,这其中的大半,是出于我的私心。没有办法,我知道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和我说过,可是当时铁证如山,那个受害者的身上,只有她的指纹,就连凶器上也有。晓幽笑着对我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你想得到的一切。’当时我说:‘你也可以吗?’她愣了一下,接着十分好笑的看着我,接着用诱惑的口吻问我:‘小医生,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朝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需要些什么东西,她说,她要我跟警方说,她有精神疾病,而且当时杀人,完全是处于她的发病期。
  我照做了,可是那样也只能让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接下来,我又陪着她一起策划,策划着逃出精神病院的办法,那段时间,我甚至感觉我自己都快疯了,我明明才是医生,却被一个病人牵着走,她的身上有一种吸引着我的独特魅力,或许是她的笑容和笑声太过于魔性了,又或许是她跟我讲起她做过的一些十分疯狂的事情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
  “她确实是有一个独特的魅力,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的,是她跟你如何青梅竹马的故事。”
  “不,我更喜欢,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小疯子,但是,我喜欢疯子……”
  “你才更像是个疯子,你知道她是因为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我知道,但是在那之前,她那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在那之后,喜欢她的,都离她远去,只剩下我了。只有在监狱里的时候,她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们在监狱的隔间里,彼此之间像是保持着距离,可是心却紧紧地依靠在了一起。我喜欢看她的脸上肆意的笑容,那是别人都不曾享受过的,除了狱警之外,她唯一能够见到的外界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你知道《美女与野兽》给予人类的一个忠告是什么吗?”
  “你把我比作美女?”
  “忠诚于野兽之下的人,早晚也会死于野兽的利爪之下。”
  “我以为你要给我将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西门墨问她:“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桥段了?你看的是黑暗童话吗?”
  “你就像是《美女与野兽》的主角,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而这一次,野兽变成了你喜欢的女生,你拯救她于水火,比起中规中矩的人样,你更喜欢的是她疯狂的样子,她成了世俗眼中的‘野兽’,而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接纳她的人,你自恃这样可以独自占有她,但是,一头‘野兽’的怒火,你……真的承受的起吗?”
  “什么意思?”
  “我比你更懂郭晓幽,她最喜欢的,就是在你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时候,给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反转,颠覆你的世界。”
  “她爱我。”
  “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对于一个小疯子而言,爱情,又值几斤几两。”
  “跟你说话真累。”西门墨丢掉了手中还剩一般的早餐,很显然,刚刚与夏梓鸢的谈话已经令他没有什么胃口了,夏梓鸢轻笑一声,吃的倒是津津有味。西门墨看着有些不爽,明明是自己叫她陪自己吃个早餐的,结果她倒是害得自己吃不下去了,她还吃得正香。
  “怎么?想用一些恶心的言语来影响我的食欲?那我劝你还是省点心思。”夏梓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先声制人。
  西门墨不高兴了,冷嘲热讽的说:“吃吧,按你的话,这可是,最后的晚餐呢。”
  “西门大人,您是不是语文没过关?你也听的清清楚楚了,我说的是晚餐,所以,我还有两餐的时间。”
  “你当我是傻子么?最后的晚餐不过是一个隐喻,指的就是最后一餐而已。《最后的晚餐》这幅画画的是耶稣被信徒出卖,在餐桌上说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话之后,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我真的没有想的太多,真的是晚餐。”夏梓鸢一脸无辜,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宗教和绘画领域的学识都不低。”
  西门墨的嘴角微微抽搐,说:“你以为我说这话是想让你夸我吗?”
  “真是麻烦。”夏梓鸢“啧啧”了两声,也丢掉了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早餐,虽然说比起某人的手艺来说是差了许多,但是总归是能够填饱肚子的,真是浪费粮食。
  见西门墨心满意足,夏梓鸢深呼出一口气,听他说:“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清醒一点吧,如果我有读心术,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怎么样,你的小疯子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她说找到位置联系她。”
  “说起来,洛梓潼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夏大小姐,大事小事,孰轻孰重?”
  夏梓鸢握紧的拳头又送来,嘴角嘲讽的上扬说:“是啊,说不定,不用等着我收拾她。”夏梓鸢说着,上了车,西门墨的眸子沉了沉,进了驾驶座的位置,朝着机场的位置开去。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坐飞机了,夏梓鸢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在心里莫名的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此行归来之后,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她夏梓鸢吗?
  傲尘,我来找你了,西门想要对你动手,那我就先对她们下手。我管她是月镂砂还是伯爵夫人,我都不会后退的。你……也在看着我吗?
  你在哪?我,好想你啊。是真的,好想好想的那一种,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里的都是你,我们在课堂上打闹嬉戏,被老师点名,我们走在校园里,你拉着我的手,我还记得你的手是温暖的,微风吹起你额前的短发,你对我说你也很想我。
  我发给你的那一封邮件,你收到了吗?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星星和月亮在看着我,
  夜晚在剥去我的衣,
  落地窗坐落在我的身边,
  而你在想我。
  我在看星星和月亮,
  我在夜晚换下衣裳,
  我坐在落地窗旁,
  我在想你。
  可是,
  星星和月亮不可能看我,
  夜晚不会剥去衣裳,
  落地窗不会坐落在我的身边,
  而你,亦不会想我。
  夏梓鸢的手指敲击在窗户之上,传来了“哒哒哒”的有规律的均匀的声响,好似在不断摇晃的钟摆,秒针走过的声音。
  “记住,进入西门之后,你的名字叫做林娜,是跟在我身边的一位杀手。如果有人问起你别的,你都只要回答无可奉告就好。到时候不会为你安排多余的房间,你就睡我房间。”西门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睡地上。”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西门家的寝室一般都分里间和外间,中间由一个简单地水晶帘子隔开。
  夏梓鸢生硬的回答说:“我知道了。”
  “我让人给你拿个毯子。”
  夏梓鸢说:“不需要。”
  西门墨的好意被拒绝了,他不置可否的努了努嘴,也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正冻死了,心疼的又不是我。”
  夏梓鸢轻笑一声,说:“怕就怕有人要对你下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好歹算是在自己家,这一点的把握,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到时候门口会有人巡逻守着,出不了事情。”
  夏梓鸢说:“谁知道呢。”
  她抓紧时间,在飞机上化了妆,再带上假发,酒红色头发,与林娜极其相似的仿妆,嗯……差不多了。西门墨对她的乔装技术啧啧称奇,夏梓鸢习以为常的说:“常规操作而已。”
  西门,密室。
  伴随着轰隆隆的石门机关启动声,牢门被打开了,听到动静,还在垂头丧气哀怨万分的西门政站起身,双手抓住牢笼的栏杆,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的朝着门口看去,不过来人貌似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人,西门政的目光暗淡了几分。
  只见纳兰烟落一身的古衣飘飘,朝他缓缓走来,她的步履从容,眼眸始终紧闭着,上面还有闪闪发光的眼影,在密室石壁上的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反着耀眼的光芒。而纳兰烟落整个人就好似出水芙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每一次看到她,西门政都有种难以掩饰的爱慕,但是很快就被鄙夷给代替了。她也不过如此,说是什么纳兰家的二小姐,还不是在三日回门之时被扫地出门?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三番两次的来自己的面前炫耀,说母亲对她如何如何的好,西门政听着心中气结。每一次她说的时候,他就只有无尽的冷哼声。纳兰烟落的手艺算好的,每一次都给他带来一些糕点,有时还会给他带上一些美酒,不过西门政只当做是要毒害他的毒药,从来就不曾动过,甚至是任由那些糕点腐烂变质,他也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他的心中对于纳兰烟落总是拿不定主意的,这个女人,按理说,她分明是最后的赢家,不管是谁最后得到了西门掌权人的位置,西门修也好,西门墨也罢,对于她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反正她都只要静静地等着,谁赢了,她就嫁给谁好了。
  虽然按照目前的局势而言,西门修对她没有什么喜欢的意思,而西门墨嘛,他也不过是造作的伪君子罢了,对纳兰烟落有意思,恐怕也只是他当初在西门夫人面前做的一场戏罢了,为的,不就是想要表达自己想要争夺西门掌权人位置的决心吗?
  看母上大人的意思,这西门掌权人的位置,恐怕就是要落在他西门墨的手中了,这令十几年以来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西门未来的继承人的西门政心中如何安稳甘心?!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除了西门夫人假意的宠爱之外,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他拿什么去跟两位哥哥争?
  说起来,也是可笑至极。
  纳兰烟落打开了提来的便当盒子,里面依旧是各种花样的糕点,纳兰烟落缓缓地开口,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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