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有人小声议论着:“怎么吴勇也在,吴勇是帮手吗?”
“肯定是帮手啊,不然一个人动手肯定不方便。”
就是不知道蔡孟氏在这个案子里,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宋大人,请!”张志峰给宋宁行礼。
他是阳信的县令,宋宁不能抢他的功劳和排头,但这个案子张志峰没有经手,他坐堂主审,当然不如她顺利。
宋宁微微颔首,转过头来望着蔡浩阳。
蔡浩阳被关了三天,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畏缩着跪在地上,一张脸拢在乱糟糟的头发里。
门口有人问道:“这真的宋大人吗?她是主审官吗?”
“可不就是宋大人。宋大人老厉害了,无论多难的案子到她的手里,都能查的明明白白。”
大家一脸的期待,有人不以为然:“蔡家的案子也没怎么难吧,证据都在这里,明明白白是蔡浩阳啊。”
“嘘嘘,听下去不就知道了。”
公堂上,宋宁问蔡浩阳:“蔡浩阳,在牢中关押了三日,你有什么体会和要说的吗?”
蔡浩阳想到潮湿阴冷、老鼠和虫子乱跑地方,那简直不是人住的,他哀求道:“求、求大人明辨,我、我真的没有杀我两个弟弟,我没有啊。”
“吴勇呢?”宋宁问吴勇,“你这起案件有什么想法?”
吴勇躬身回道:“我不过蔡家一个下人,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资格有想法。”
“好一句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宋宁微微颔首,“铺垫都做好了。”
吴勇面无表情。
蔡浩阳倒是很惊讶,古怪地看了一眼吴勇。
宋宁又问蔡孟氏:“你呢,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人,民妇没有要说的。”
宋宁点头,道:“行吧。”她说着,问蔡浩阳,“今年你的兄弟一个金矿骗了你三百万两银子吗?”
“是!那个狗杂种,如果让我看到他,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宋宁问道:“你细细说说经过,这位兄弟是什么人,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找到你,你为什么又相信了他?”
蔡浩阳很惊讶,道:“开明和我本是儿时的玩伴,后来一家人搬走了,我们有十年没有联系。”
“今年年初,我们在一个朋友的酒局上碰见了,他先还不认识我,倒是我先认出他来。”
“一来二去我们就常出来一起喝酒说话。我才知道他家里有一座金矿,还带我去看了,我当时就心动了,问他能不能让我也入股。”
宋宁挑眉问道:“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蔡浩阳点头:“是。他不同意,说家里的矿开的好好的,哪能同意让我入股,我好说歹说,还将我们另外一朋友请进来做担保。”
宋宁问道:“哪位朋友?”
“东城马二爷,当年我们三个人一起上的私塾。”
宋宁颔首:“你继续说。”
“由马锐做说客,他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本来是让我入一分股,我瞧不上一分,就执意要入七分,争争吵吵半个月,我拿到了七分股。谁知道我没高兴两天,他就死了。隔了四天他妻子来找我,问我要不要金矿,我一看这事太好了,就一次性给了他们三百万两。”
“只有三百万两吗?”宋宁问他。
蔡浩阳支支吾吾,回道:“还、还有五十万两是我投七分股的。这种买卖我太清楚了,两年半我就能挣回来的。”
“谁、谁知道他娘的是个骗局。”
门口听着的人一片唏嘘,觉得蔡浩阳这么大的当家人,居然也能这么蠢。
这么多钱,想都不想就拿出来了。
第328章 人都齐了
“不蠢。”宋宁回答众人的疑问,“他的计划原本是很好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一连串的局里,所有人都是猎手,只有他是猎物。”
大家目瞪口呆,蔡浩阳迅速反应过来,看着他:“大人什么意思?他们合伙搞我一个?”
宋宁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思考体会的眼神,冷声道:“带马锐。”
王骁去带马锐。
蔡浩阳瞠目结舌地看着后衙门口,如果不是今天过堂,他到死都不可能想得到,他的生死之交,会和别人一起来骗他。
马锐被王骁带上来,在离蔡浩阳很远的地方跪下来。
“马锐,”宋宁道,“你既没有前科,也没有恶行,如果再立功,张大人一定会将你的判词写的好一些,从轻发落。”
“是!”马锐回道,“这个局就是我和任开明一起开的。”
蔡浩阳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不敢置信地质问马锐:“为、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
“厚薄情意不是你说的,而是我们说了算的。”马锐讥讽地看着他,“你当我好友?你欺压我,占我便宜让我忍气吞声的时候,可曾当我是朋友?”
蔡浩阳喝道:“我何时欺压你,让你忍气吞声了?”
“都是男人,旧事重提没有意思。在我心目中,我从来没有拿你当兄弟朋友。”马锐冷眼瞧着他,“任开明也从来没有过。”
蔡浩阳此刻的打击,比当时被骗三百万两还要重,他喝问道:“旧事?你没有意思,我有。”
“远的不提,十年前你家生意周转不灵的时候,是在我这里借的二十万两,我可是一钱银的利息都没有收你的。”
“三年前,你爹生病,光百年的人参,我就送了六株,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马锐并不看他,冷冷地道:“这天下不姓蔡,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了。”他说着对宋宁道,“宋大人,三百万两我取了五十万两,余下的都在任开明手中。”
“我可以全数退还,还请大人见我认罪积极,能从轻发落。至于任开明,小人确实不知他在哪里。”
“这种事一起做完,就没有打算再联系了。”
马锐语气很坚定,对这件事他承认自己犯罪,但对蔡浩阳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宋宁扬眉,问道:“不用你找任开明,本官能找到他。但需要你现在说一说,你和任开明又是如何联系到的,这个计划是他提出的还是你?”
蔡浩阳扶着胸口又跪正了,想听清楚马锐回答。
“今年年前,他突然给我写信,约我在城外见面。一见面他开门见山对我说了他的计划。”马锐沉声道,“我奇怪他为什么想要骗蔡浩阳,但却没有问,蔡家人被谁恨都正常。”
蔡浩阳喊道:“谁恨我,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
“做了好事就可以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了吗?”马锐一拳挥出去,“你送人参,是你送吗,你他娘的就是施舍!”
蔡浩阳张嘴要辩解,马锐接着又道:“我当时就同意了。果不其然,隔了一个月不到,蔡浩阳就找我来做中间人。”
“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宋宁微微颔首,道:“这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局,将一个混迹于生意场几十年的人骗的团团转。”
马锐没有说话。
蔡浩阳气愤不已。
宋宁忽然对马锐道:“你对蔡家三兄弟的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马锐回道,“有的人不管做出什么缺德事,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蔡浩阳指着他正要开口骂,就听到宋宁含笑道:“其实,你帮忙骗钱,只是其中一环。”
她话落,衙堂里外的人一怔,马锐惊讶地看着她:“大人、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都在骗局中。”
马锐一脸的糊涂,蔡浩阳也是惊恐万状,脱口喊道:“还、还有什么骗局?”
说完了他又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不、不会吧,难道杀我两个弟弟的人,是任开明?”
“我、我和他有这么大的仇?”他看向马锐,问道,“你们打算灭我满门?”
马锐冷漠地道:“此事我不知道,更不清楚他是不是要灭你的满门。”
门口也有人小声问道:“难道骗钱和杀人的事,是一个人做的?”
“八九不离十了,要不然大人怎么会提起这件事。那任开明也太狠了点。”
宋宁走到吴勇面前:“不着急,我们继续换一个人问。”
吴勇沉着脸,视线落在面前的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就听到宋宁在他头顶上方道:“说起来,赵捕头和我头一天来阳信的时候,就被你的蛮狠惊呆了。”
“一个管事,敢在招呼手下,在衙门里动手打人,而且,在明知道张志峰对赵捕头以及我尊重的前提下,你毫无眼力见的,对我们进行了第二次的围堵。”
“这样脑子的人,是怎么做到大府管事的?”
吴勇回道:“大人高看我了,我一向都是这么鲁莽的。”
“他办事如何?”宋宁问蔡浩阳,蔡浩阳回道,“他自小在府中长大,七岁的时候我父亲出钱让他跟着我们读私塾,十二岁跟着管事办事,二十岁就当上了府里的总管事。”
“他办事向来很稳重,我们都不过问的。”
宋宁哈的一声笑了,对吴勇道:“你看,你的东家对你很欣赏也非常信任。”
吴勇没说话。
“你为什么非要在外面面前表演无脑冲动呢?”宋宁问他。
吴勇依旧不说话,宋宁又道:“你是知道赵捕头和我要来,所以故意引战,给我们一种,区区一个小管事都能草菅人命打杀砸抢,何况蔡府的三位主子,是这样吗?”
吴勇飞快地看了一眼宋宁,又迅速垂着头,不与她对视。
“你在铺垫,让我们在最后确定蔡浩阳是凶手的时候,不会惊讶。”
吴勇终于开口了,反问道:“大人此话有趣,谁是不是凶手,是大人您说了算的,小人做不了主。”
“你只是做不了主。”宋宁道,“可你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吴勇强势问道:“我做了什么?”
“这么问的态度就不对,本官既然让你跪在这里,自然就知道你做了什么。”宋宁说完,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停在了蔡孟氏的面前。
蔡孟氏早就是一额头的汗。
“我奇怪,你全家都不让我查的时候,你为什么留下来那么配合地提供了这么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