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节
这样的设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等于将整个院子竖着分割成三个连通但又独立的院落,既各有空间又是互通是一个大家。
还有两侧围墙上趴着的枯藤,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想必上面的花开了,又增添了不少情趣。
“宁王爷设计的。”吕孝仁笑着道,“觉得很特别?”
宋宁很惊艳,看来宁王的作品也不全是无厘头的。
“特别,如果将来下官有孩子和院子,也要这样分割。”
吕孝仁微微颔首:“各过各的生活,也会少一些依赖的懒惰感。”
两人到了吕止的院子,是个收拾的很干净绿意盎然的院子。这一份绿主要来自于院墙里摆放的绿植,非常的漂亮。
一个梳着两个小花苞头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荡秋千,小姑娘杏眼桃腮粉嘟嘟的可爱又漂亮,一位年轻瘦弱的妇人站在她身边,轻轻推着秋千在荡。
“祖父!”小姑娘跑过来站在吕孝仁腿边,吕孝仁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对她道:“去玩吧,祖父有事。”
吕柳氏上前来行礼,又看了一眼宋宁,大约是明白了吕孝仁要做什么,就抱着女儿行礼:“我带宝儿去给母亲请安。”
她说着带着小姑奶去主院了。
“这是他的书房。”吕孝仁带宋宁过去,边走边道,“我查过几次,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你看一看或许有用。”
吕孝仁推开书房的门,让在一边。
他外放多年、回京也做过大大理寺卿、后升任刑部一直到今天,所以他不但熟悉律例对查案的流程也了如指掌。
宋宁没有客气,进到门内打量着整个书房。房间里收拾的很整洁,纤尘不染,书在书架上,笔在笔架上,也不拥挤,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书也不是很多,宋宁站在书架前一眼扫过去,她道:“大公子是个行事果断利落的人吗?”
“嗯。”吕孝仁扬眉问道,“你是从他的书不杂不乱推断出的?”
宋宁应是:“寻常人的书架,总有一些落着灰的旧书不会翻看,也有旧书没舍得丢又买了同一本新的回来,于是整个书架都塞的很满,看着书很多,可实际经常翻看的,大约只有三五本。”
“还有笔架上的笔,如您家的条件,兴许会笔筒里多上三五只旧笔一两只新买未开封的。但这个书桌上只有笔架,却没有笔筒。”
吕孝仁笑着点头:“观察细致入微,名不虚传。”
宋宁开了抽屉,抽屉里的东西也是码放着的,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你慢慢看,不着急。”吕孝仁道。
宋宁应是,在房间一点点翻看,她蹲在书架的最底层翻出一本封面破损的书。薄薄的一本加塞在这里毫不起眼。
她抽出来蹲在地上翻开。
吕孝仁也走了过来:“先前没注意,是什么?”
“随笔记。”宋宁起身,和吕孝仁一起看。
不是近年的字,上面不按规矩胡乱写着,诸如:“今日学堂外来了一只乌鸦,叫了一个中午,我便看了一个中午,竟是连先生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散学后我到王记吃饭,看到了他,他让我帮他保守秘密。”
“今日下雪了,但却带来了好消息,父亲今日升任了大理寺卿,但父亲并没有特别的高兴,因为父亲的责任心太重,总觉得全国的案子,都是他一个人担负。”
吕孝仁道:“我是天权十三年升任大理寺卿,当时他应该是十六岁。”
天权二十三年到天权十三年,今年是赵炽上任的第三年,平元三年正月。
那今年吕止二十九岁。
“我又见到他了,他太过瞩目,以至于我一眼就认出是他,那个人肯定是死了,那么多的血。”
宋宁怔了一下看向吕孝仁,吕孝仁也很吃惊,拿过宋宁手里的本子往后翻,后面零碎的记录中,还有一句:“五殿下去世了,十爷应该很辛苦。”
房间里的气氛,瞬时冷凝。
这个十爷,宋宁和吕孝仁都知道是赵熠。
这句话是整个本子的最后一句。
第493章 两个男人
五皇子是天权二十年正月在狩猎时死的。
因为五皇子的死,赵熠曾被认定为凶手,宋宁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想必赵熠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此后他长年失眠。
“这可能和他的失踪没什么关系。”吕孝仁面色不大好,和宋宁道,“这些话也没头没尾,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想和涂鸦而已。”
宋宁应是:“是,最后的一句话距今也有六年了,自是没什么关联。”宋宁道,“但大人有没有觉得,他有几句话的语气,有些暧昧?”
“有。”吕孝仁也是专业的人,见宋宁不再在意最后一句话,他也不再说,而是翻到了最前面的几页,那几句看到了他,甚至于那句他那么显眼一眼就看到了他,还有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个人脚下匍匐着正流着血要死的人。
那个人是谁当然是疑问,但吕止用词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暧昧。
仿佛那个人是他惦念着的人,且,还是个男人。
“大人,能和您儿媳吕柳氏聊一聊吗?”宋宁问他。
吕孝仁颔首:“我让人去请她来。她也是读书人,你不用顾忌。”
宋宁应是。
吕孝仁将那本册子放在怀中,去正院找吕柳氏,顺便回避,宋宁站在书房里,视线落在后墙的那副画上,那是一副垂钓图,寒江孤影的画面。
也是个男人的背影,戴着帽子。
“小宋大人。”吕柳氏站在门口,宋宁回头冲着她笑了笑抱拳道,“吕大奶奶。”
“有个很冒昧的问题想问一问您。”
吕柳氏颔首:“您请。”
“吕止、和您的感情如何?平时互动、夜间……等等各个方面来看,您觉得他爱您吗?”
吕柳氏反问她:“您想问我夫君他是不是断袖?”
宋宁点头。
“我认为是。”吕柳氏回道,“但、他也不讨厌女子,平时对我很好,我们的房事……”她脸微红,沉了沉气息,接着道,“很正常。”
“明白了。那您可知道他和谁的关系比较好?”
“我知道的只有李春茹,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我并不了解。”吕柳氏问道,“大人和我公爹讨论过,认为他的失踪和他是不是断袖有关系吗?”
宋宁道:“既有他殉情或者私奔的传言,自然是要先排除这个可能。”
“或许有些武断,但我认为我夫君他不会私奔也不会殉情。”吕柳氏顿了顿道,“他的性格和我公爹其实很相似,他们责任感比寻常人更强一些,在女儿年幼父母双亲已年迈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离开我们,独自享受的。”
宋宁没打断她,等她继续说。
“如果说,那天他和李春茹确实进了新煤山,我更倾向于他们遇到了危险而被人灭口,抑或危险是来自于李春茹。”
吕柳氏不亏是读书人,也不亏是吕孝仁的儿媳,无论是说话的思路还是她看人时的眼神,都清晰而坚定,是个有想法的人。
“大奶奶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查一查李春茹?”
吕柳氏点头,想了想道:“我只是猜测,或许方向不对。而实际上,我公爹也查过李春茹,他没有多做别的事,就表示李春茹是没有嫌疑的。”
“确实没有。”吕孝仁空手回来,刚才的那个本子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他对宋宁道,“李春茹只身在京城读书,他的父母以及妻儿都在保定。”
“这孩子行事很正派,交友也简单。我查过他周围朋友,对于他吕止的关系,大家都抱着善意的态度,多数是不相信的。”吕孝仁道。
宋宁认为吕孝仁的意思是,周围人对他们两个人态度善意,来自于两个人都行事正派人缘好。
并不是肯定他们交友正常,不是断袖。
两个概念。
“大人,这样聊的话,什么都没有做,四面八方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宋宁委屈道,“这样不行,您说完下官都想放弃了。”
吕孝仁一怔,失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将我的结果和感受强加给你,只会扰乱你的思路。”
“我不说了,你自己去查查看。”吕孝仁对宋宁道,“也不必着急立刻要有结果,都已经几个月了,我们不在乎多一个月,或者……没有结果。”吕孝仁叹气道。
吕柳氏应是:“不管哪一天,我们都在等结果。”
宋宁和吕孝仁一起离开吕止的院子,宋宁打算去一趟李春茹家:“他的住处还有人吗?”
“没有人了,钥匙在我这里。”吕孝仁将李春茹住的院子的钥匙给她,“出事以后我将他的住处控制了,不让别人进入,也和他的家人招呼过,有了结果后,会将钥匙还给他们。”
“大人高见。”宋宁拿着和吕孝仁递给她的地址。
吕孝仁道:“如果连这一点判断力和执行力都没有,我这么多年也白做了。”
“那下官告辞了。”
“有劳你了。”
宋宁摆手说不会,就出了吕府。
吕孝仁回到房里,吕夫人给他上茶,低声问道:“这位小宋大人,老爷觉得有希望?”
“试试看吧。我年纪大了,不如他机灵也不如他胆大,我不行的他应该行。”吕孝仁说完,从桌底取出吕止的记录本,在灯下翻看着,吕夫人在他身边翻着,惊疑地道,“他说的这个人,老爷可知道?”
吕孝仁摇头。
“会不会是齐王?”吕夫人说完又觉得不对,“齐王爷比他小五六岁,年纪不对。”
“当年的五皇子吗?”
五皇子的年纪和吕止差不多。
“不好说,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吕垣呢,也没有说过吗?”吕孝仁忽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吕夫人摇头:“也没有听吕垣提起过。”
吕孝仁将灯移过来,盯着上面的字的慢慢琢磨。
……
宋宁去找了赵熠,两个人黑灯瞎火的找到了春兰巷,李春茹的家。
“王爷,您觉得吕止提到的这个人会是谁?”宋宁问道,“他还说你很可怜来着,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赵熠反身关门,白了她一眼:“他关注我,我就要关注他吗?再说,他走的文人圈子,和我不是一路人!”
“王爷走的权贵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