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第48章 众(捉虫) 我想和你离婚。
  白栀质疑他:“你为什么这样骗我?”
  “你刚刚讨厌祝贸让了吧?”顾维安垂眼看她, 声音如夜风凉薄,“故事是真是假有什么重要?你方才是不是在想,祝贸让这么做令你很反感?”
  白栀虽然不想承认, 但还是诚恳地点点头。
  “虽说夏春竹这个人是我编的,但在栀子花开创办初期, 祝贸让的确联合其他人赶走一位共同合作伙伴,”顾维安拉住白栀的手,放在他手中暖,声音不疾不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姓周,如今在世嘉游戏公司担任某个游戏项目的制作总监。”
  白栀默然不语。
  顾维安问白栀:“你眼中值得同情的人, 必然要境遇悲惨么?”
  ——只有穷困潦倒的人才能值得同情么?那些同样经受打击、顽强挺过来的人,难得就能无视先前的伤害么?
  白栀难得没有反驳他。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鞋子是缎面的,有着精致美丽的山茶花,此刻上面沾了一块污泥,这种材质极为娇贵,看来今后不能再穿了。
  “祝贸让如今游戏所用的引擎当初由周总监所编写, ”顾维安缓声说,“周总监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友插了一刀, 祸不单行, 又逢家中老人去世。但他并未因此一蹶不振,而是重振旗鼓, 向世嘉投入简历,迅速坐到如今的位置。”
  “祝贸让并非完全失去他的公司,他手中还握着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顾维安再度与她分析,他极为耐心,“只不过失去话语权,公司再不是他的一言堂。以后不再由昏庸的管理层把控,对公司以后的发展而言是件好事。”
  白栀不说话了。
  “你当祝贸让是朋友,周总监先前也当祝贸让是朋友,”顾维安叹气,他抚摸着白栀的手指,声音低低,“祝贸让不值得你信任,倘若栀子花开的领导者是你其他朋友,就像廖一可,就算管理再怎么昏庸,我也不会出卖她。一些小钱而已,投就投了。”
  这话可算是说到白栀心里去了。
  她先前一直感到难过的,就是顾维安会对她的朋友下手。
  白栀印象中的顾维安,不应当如此没有人情味儿。
  至少……也要顾及她的感受啊。
  “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顾维安说,“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白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顾维安。
  她说:“我知道了。”
  “栀子,你不是小孩子了,先前我总想,你年纪还小,又是刚毕业没多久,硬逼着你去看这些太过残忍,”顾维安握紧她的手,“但你以后总要独自面对这种情况。你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拥有着母辈以及父辈所有的资源以及继承权。”
  白栀轻轻地应了一声。
  “伯母伯父绝不想让你只做一个男权社会的花瓶,他们为你积累的这些财富并不是你的陪嫁,而是你安身立命、再开天地的资本,”顾维安缓声说,“栀子,你是君白的唯一继承人,以前是白小姐,如今是白经理,今后是白总,白董,而不是被‘顾太太’这个称呼束缚住。”
  白栀先前从未听过顾维安说这些,他也极少会与她讲大道理。
  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发热,她说:“我明白。”
  就像她和顾维安的联姻,虽然总体上而言是君白占了顾维安的便宜,但白锦宁叮嘱过白栀。
  这绝非要求白栀去依附顾维安,去做他的附庸品,而是要白栀去学习,去独立。
  作为唯一的继承者,她有义务保护代代祖宗传下来的资源,不让这些毁在自己手中,也要保证家族阶级的不下行。
  这才是她所努力的意义。
  顾维安也从未要求她依附自己,而是鼓励她、帮助她往更高的地方去。
  她并非笼中雀,而他也愿意见她翱翔于天际。
  眼看白栀神色逐渐放松,顾维安带着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的掌心温热,周遭的小店还在开着,简陋的板房,被泼了水的路,处处狭窄拥堵。
  白栀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恐惧。
  她看着周遭的这一切,看那些孩子在追逐着玩一只旧的玩具,发出嘈杂的声音。
  顾维安问她:“觉着他们可怜?”
  白栀没有否认,她看着小孩子脏乎乎的手,还有发红的脸:“有一点点。”
  “怜悯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人本来就各有各的活法,”顾维安说,“你看他们玩的也很快乐,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栀并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你不能否认慈善的重要性,君白有专门的慈善基金,帮助了很多失学儿童。因为这些钱,他们才能够有学上,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顾维安笑:“你说的很对。”
  顿了顿,他又说:“你这样的想法很好,但平时也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栀赞同他这点,点头:“没错,所以今天晚上请你不要动我,我需要好好的休息和反思。”
  顾维安垂眼看她:“很不舒服么?”
  “当然。”
  “昨天看你挺开心的。”
  “不一样,”白栀辩解,“但是它的确影响到我的工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信的话,你看看我头发——”
  白栀揪住自己的头发示意顾维安看:“你看呐,都没有光泽了。”
  中医上来讲,肾生发,白栀坚持认为,自己如今发量不够,一定和昨晚的放肆脱不开干系。
  顾维安没有与她继续辩论,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她发丝,在手指上缠绕成圈,又悄然分开。
  白栀以为他默认了,悄悄地放下一颗心。谁知归家过后,她才意识到,原来两人对碰这个字的理解完全不同。
  白栀极力挣扎,却推不开顾维安的头,她仰脸,抓住他的头发,有点崩溃:“不是说好了么?”
  顾维安笑了一声:“昨天害你这么难受,我总得安慰安慰你。”
  白栀吸着冷气,极力推拒:“不需要谢谢……唔。”
  她松开手,咬住自己手背。
  胸口积压的呼吸越来越重,氧气稀薄到仿佛被人抽走。
  白栀无法遏制地抓紧裙摆的一角,在顾维安的吻中,犹如云朵化雨,也像被抛掷在浅滩上的鱼,抖摆着鱼尾巴,溅起许多微咸的海水。
  白栀缓过来后,脸颊红红地抱住自己的安抚兔子。
  顾维安拿走事先垫在下面的软垫,噙着笑:“你画的世界地图真是地域辽阔。”
  白栀命令他:“闭嘴。”
  不知道是此刻生理所分泌的激素所致,还是心里面悄悄萌发起的念头,如今的白栀竟然想要顾维安过来抱抱她。
  如今的安抚兔子不能抚慰白栀了,她竟开始想要顾维安的拥抱。
  白栀在想,该如何和顾维安提一下这么个要求,再给他多一点点建议。
  比如说,像这种事情过后,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快去洗漱,如今的白栀有些脆弱,她很想要拥抱和亲吻。假设他现在提出再进一步的要求,白栀想自己也不会拒绝。
  正纠结着,白栀听见顾维安在卫生间中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白栀警惕地睁开眼睛。
  不是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桓了不足两秒钟,她错愕地看着换上衬衫西裤的顾维安,惊异:“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她声音有点哑。
  “公司出了些急事,”顾维安说,“你先睡,不用等我。”
  白栀愣了。
  她说:“你就这样去啊?”
  虽然能理解顾维安,但不可避免的,她心中仍旧泛起他有些拔x无情的感觉。
  顾维安笑:“我漱过口了。”
  白栀恼了:“我又不是再问你这个!”
  她看着顾维安的脸,躺下:“算了算了,工作要紧,你走吧!”
  顾维安没有回头,他系好领带,拿着外套。
  离开前,他还关上了卧室的灯。
  白栀毫不怀疑,倘如刚刚那个电话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在他们酱酱酿酿时打来的话,顾维安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哼,男人。
  -
  顾维安晚上并没有回来,白栀醒来后才看到顾维安发来的通知短信。
  如今白栀倒没有心情去和顾维安计较这么个五六七八,全因新一期节目录制中,于尔菁和餐饮部的大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栀还在开营销部的例会。
  昨日刚刚敲定下来代言人余青玫,虽说一切由外聘的广告总监负责任,但君白也不能做甩手掌柜,仍旧派了人选去进行全程跟踪。
  “关于积分方面的改革,我们可以参考万豪集团,他们基本上不会实行按照门市定价进行折扣的促销方式,而是以积分营销作为核心。同时,万豪是全球唯一一家建立跨行业积分营销……”
  白栀身着浓黑色的正装,严谨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耳侧忽听有人在叩玻璃门,她抬头看了眼,看到左顾右盼的宁枝巧。
  白栀没有过去,直到主持完会议,盛助理拿着文件,先一步打开玻璃门。
  走出去几步,白栀才问宁枝巧:“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宁枝巧快哭了,声音都在抖:“白经理,于尔菁和赵师傅吵起来了,现在于尔菁不仅把赵师傅做的菜打翻,还拿热水泼到赵师傅身上。现在餐饮部那边要求赵师傅向于尔菁道歉,赵师傅不同意……”
  白栀心里一紧。
  她如今已然认得整个君白酒店所有员工,赵师傅是君白特意从港城聘请来的,煲的一手靓汤。
  他任职之后推出的两道菜,已经成为了君白酒店的招牌。
  在白栀追问下,宁枝巧才说了事件起因——原来是于尔菁当着赵师傅的面凡起来,批评着肉不新鲜,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君白酒店的用料。
  赵师傅听不下去,与于尔菁理论几句,谁知道于尔菁当场撂了筷子,沉着脸,嘴巴里开始叭叭叭地念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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