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无奈

  两天后,李岩匆匆探望过奶奶后便回来上班了,还给苏宜带了奶奶的独家辣酱和配方。
  等到午休放饭,苏宜叫了一份黄焖鸡饭,再挖一大勺李岩送的辣酱盖在白米饭上,红通通的辣油染红洁白的米粒,油泼辣椒的香气扑鼻而来,把办公室的其他人都馋哭了,一人一勺几乎把苏宜的辣酱都挖没了。
  苏宜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辣酱拌饭,含糊不清地再次夸赞李岩奶奶:“李岩,你奶奶这手艺真是绝了,光是这个辣酱,我都能拌着吃下一大碗米饭。”
  听着奶奶被夸,李岩与有荣焉般笑呵呵:“我那时候在外地上学,她老人家总担心我在学校吃不好,特地给我琢磨一下做了这个辣酱,每次回家都做一大罐让我带走,我有时候就着馒头就吃去一小半罐。”
  “老人都这样,明知道在学校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但就是觉得你吃不好穿不暖,非得给你做点什么才安心。”苏宜上学的时候经常蹭室友的爱心特产,深知长辈对孩子出门在外的担忧。
  说到这,李岩就禁不住垮了脸:“可不是,现在老了也闲不住,天天在家下田喂鸡的,每次回去都给我塞一车农产品。这次就是因为家里的鸡栏有只鸡跑出来,怎么赶都赶不回去,我奶奶去追才摔倒的。哎,我都说她好多遍了,别费劲去养那么多鸡,每天意思意思干点农活动动身体就得了。她偏偏说自己养的鸡好,等我过年回家,就天天给我杀鸡吃,好好补补身体。”
  李岩这么一说,苏宜脑海里便有画面了,发现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真是都这样,她建议道:“那现在奶奶年纪大了,把她接过来住呗。在城里的话,每天去广场跳跳舞,去老人中心打打麻将,再不济在阳台种两颗菜也挺好啊。”
  “我当初一毕业就跟她说了接她过来,被她拒绝了,这次回去又提了一遍,还是不愿意,说在乡下有鸡有狗有田的,去了大城市住不惯。我也知道奶奶顾虑什么,不就是怕来城里拖累我么,我在大城市打拼了几年也买不到房子,她就怕过来后加重我的负担。她一人在乡下有吃有喝,花不了多少钱,偶尔还能卖点菜卖个鸡攒几个钱。”
  李岩说起打工人的无奈,苏宜可是深有体会。她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大城市里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她的唯一好处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得过且过。
  “那放奶奶一个人在乡下也不放心啊。”
  “不放心还能怎么办,只能盼她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我这次回去给邻居李叔买了好些礼物,拜托他以后帮忙照看一下我奶奶。经过这次,我是再也不敢偷懒咯,打算每个周末都回去探望奶奶,隔个两叁天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到她的声音我也能放心点。”
  李岩说完便埋头苦吃,只有快点吃好饭才能争取多点时间休息,打工人没个好身体怎么撑住996?
  *
  下班的时候天空飘起绵绵细雨,苏宜想起没有带伞,也没有可以接她的男朋友,只好冒雨冲进地铁站。幸好地铁站里还剩下最后一把共享雨伞,她麻溜地扫码支付取它出来。
  苏宜正要刷卡进站,却见到上次帮她制服中年男子的大姐从地铁站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袋子,没有撑伞直接走进雨幕。
  看着逐渐走远的大姐,苏宜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撑开伞追了出去。
  她欠大姐一句道谢呢,撑伞送她一程也不过分。
  直到离开人来人往的地铁站,走在空荡无人的路上,苏宜才发现大姐身后跟了两个相互撕扯的鬼。
  看上去才十二叁岁的小女孩死死拉着健壮的中年男子,着急地说着:“不许你害我妈妈,走开,走开。”
  中年男子一把推开小女孩:“贱人,滚开。你妈妈害死我,我非要报仇不可。”
  被推开的女孩马上又缠上去,抱着男子的腿死死不放开。
  凶狠的男子被迫停住,面容逐渐扭曲,看上去仿佛要把女孩撕碎。
  一路尾随的苏宜却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不是那次在地铁猥亵她的中年男子吗?难道当初大姐追出去就是把他杀了?
  她越想越害怕,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再也无法往前走。
  直到那大姐和两个鬼走远了,苏宜才恍然惊醒,飞快往回走,慌乱地坐上地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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