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陈遇槐和陈宏谈完事情回来,瞧见站在门外的丫鬟小蛮,他只一眼便移开视线转向屋内的杜灵。
杜灵此刻正百无聊赖坐在桌边打瞌睡,陈遇槐没进屋,只是站在屋外唤了一声,“灵灵。”
听见陈遇槐叫她,杜灵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过去,看见陈遇槐站在门外等她,便立即站起身往外走。
她问:“你们说完了?”
“嗯,回去睡吧。”陈遇槐看她脸上还有未尽的倦意,转头问丫鬟小蛮能不能将灯笼借他。
小蛮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里的灯笼,有些迟疑。
这时陈宏走过来吩咐道:“给他。”
“是。”小蛮没有抬头,顺从着将手里的灯笼递过去。
陈遇槐接过灯笼,准备带杜灵回他们自己的院子,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陈宏见陈遇槐要离开,神情犹豫不决,“遇槐,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
“嗯。”陈遇槐不冷不淡应了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虚扶着杜灵后背,带她回院子。
小蛮站在原地抬眼,目光从陈宏脸上再到陈遇槐离开的背影,随后又转到陈宏的脸上,她低下头沉思,觉得陈宏刚才的神情有些奇怪。
杜灵和陈遇槐走在路上,边走边打了一个哈切,“你们说了什么?”
“认祖归宗的事。”陈遇槐神情平淡道。
“你同意了?”杜灵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了,睁着眼睛看向陈遇槐。
“没有。”陈遇槐摇头,他笑着道:“等抓到鬼我们就离开。”
杜灵这才放松下来,她点头,“也不知道蓉蓉怎么样了,等去了南尧旧都,我们就去找她吧!”
“好。”陈遇槐答应下来。
夜风拂过,万籁俱寂,二人走在长廊间,陈遇槐提着灯笼看着不远处的黑暗,每走一步,手中提着的光照亮一尺,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又格外明亮。
杜灵微睁着眼睛,手揪着陈遇槐的衣袖,看着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长廊,觉得有点奇怪。
“小师兄,这条走廊这么长吗?”杜灵不解问。
陈遇槐神情未变,只是虚扶着她的背,“遇到了鬼打墙而已,你闭上眼,一会我们就到院子了。”
闻言杜灵瞬间清醒许多,她双手拉着陈遇槐胳膊,往他身边靠了靠,“我们这是遇到鬼了?”
瞧见杜灵一听见“鬼”字瞬间清醒的眼睛,陈遇槐不禁笑了下,他安抚道:“不在这,安心。”
“闭眼。”陈遇槐看着眼前的黑暗,转头见杜灵乖乖闭上眼睛,瞧见她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嘴角微勾。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黑暗并不忧心,鬼打墙是最低级的鬼术,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将提着灯笼的手往旁边移,脸上神情轻松写意,口中无声说了一个字:破!
眼前的长廊瞬间出现尽头,周边的环境也变了一个模样,隐隐听见虫鸣声,陈遇槐这才让杜灵睁眼,带着她走回院子。
他将杜灵送到门口,她屋里的烛光还亮着,陈遇槐一直看着她进屋关上门,才提起灯笼吹熄蜡烛,回过头看向陈府上空升腾的黑气。
陈遇槐站在原地停留一会,才回到自己屋去休息。
翌日清晨,杜灵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转头见外面的光透着窗纸照进屋里,才从床上下来用法术简单梳洗一下,打开房门出去。
陈遇槐从外面回来,看杜灵醒了,便道:“既然起了,我们先去找陈夫人,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撞鬼的事。”
杜灵跑到陈遇槐身边,见他从外面回来,不解问:“小师兄你去哪里了?”
“出去转了一圈。”陈遇槐回答。
“有什么发现?”杜灵问。
陈遇槐默然片刻,语气无悲无喜,“去看了上一位夫人的住所,里面有怨气,却没鬼气。”
杜灵听见他的回答,垂下头抬起右脚用脚尖踢着地上的泥土,她抿唇不知该说什么,随即又偷瞄了陈遇槐一眼,发觉他好像并没有在为生母伤心,才松了口气。
杜灵道:“那我们过去吧。”
陈遇槐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二人相伴到了陈夫人的院子,陈宏并未将陈遇槐的身份告诉陈夫人,昨晚发生了那种事,不适合再刺激她,等她精神好些再提。
是以陈遇槐和陈夫人说明来意的时候,她并未拒绝。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妾身时常会遇到一些奇怪之事,就连睡梦也不安稳……”陈夫人坐在床上缓缓开口,陈宏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二人瞧着倒是伉俪情深。
陈遇槐只是听着她说话,问:“梦见什么?”
听见他问,陈夫人忽然止住了声音,她看向陈宏,面上神情有一瞬显得僵硬,但很快就收敛好情绪。
她缓慢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陈遇槐又问她记不记得遇到的那些事,陈夫人想了片刻回答:“我还有点印象,有时是晚上被困在长廊,有的时候是发现身边的东西被移动了,问了下人也问不出所以,后来就开始做梦,我记性也因此开始变差,时常忘记自己东西放在哪,明明记得是在这,却在别处找到……其他的,记不太清了。”
陈遇槐见她不再说话,沉吟片刻和陈宏道:“屋里贴的符纸别让人碰,我先去别处看看。”
说完他带着杜灵离开陈夫人的房间。
陈夫人看着陈遇槐和杜灵离开,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宏,往他怀里依靠,她问:“老爷,他们真的能行?”
“昨晚要不是遇槐,你差点就出事。”陈宏抬手揽着她拍了拍,温声安抚道:“你好好休息,总会有办法的。”
陈夫人乖顺应了声,垂下眼睑看着地面,神情莫测。
杜灵和陈遇槐离开陈夫人院子后,杜灵才开口问他,“她好像在顾虑什么。”
“不是顾虑,是没说实话。”陈遇槐看着面前的路,想到刚才陈夫人的神态,神情微凝。
杜灵顿时生出不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还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陈遇槐道:“这样,兵分两路,你去询问下人对陈夫人的印象,或者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罚过什么人。”
杜灵点了点头,随后问:“那小师兄你呢?”
陈遇槐站在原地看着周边的环境,顷刻才道:“我得再看看,哪些地方沾染鬼气最多。”
“那我问完就回院子等你?”杜灵道。
“嗯。”陈遇槐点了一下头。
二人分开做事,杜灵一时不知道该找谁问话,便在陈府里瞎逛,偶尔遇到有人交谈,便停下脚步隐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倒是偷听到不少的八卦。
过了一会,杜灵瞧见陈府管家迎面走来,眼睛一亮,上前说有些事想问问他。
看他年纪比陈宏还要大一些,杜灵估摸他在陈府里呆了不少时日,应该知道很多东西。
陈管家得知杜灵想问陈夫人相关的事,猜测是为了昨晚的事,他现在也不是很忙,便答应下来。
于是杜灵问他:“陈夫人对下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是有人讨厌她之类的?”
陈管家微微思索片刻,回答:“夫人平时待人和善,倒没听过姑娘问的这些,再者鬼神之事和人也没什么关联啊。”
杜灵看着他的脸,没看见什么奇怪的情绪,便笑道:“陈管家说的也是,许是我和师兄想错了。”
说完她和陈管家告辞,与他背道而行,杜灵脸上的神情几乎是一瞬间收起,她微微眯起眼,总觉得这个管家也没有说实话。
她又漫无目地逛了一会,不知道走到哪里,有两个洒扫的小丫鬟站在假山旁边偷闲,小声说着话。
杜灵听见声响,轻手轻脚靠近,借着灌木枝叶遮挡,偷听两人说话。
“你听说了吗?昨夜夫人院子闹鬼,怕不是和老夫人一样。”
“你不提我倒忘了,隔壁院子的春菊说老夫人死的时候一脸惊恐,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看着就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
“我和你说,前些天半夜春香出门小解,你猜怎么着?她找不到回来的路,还是小蛮姑娘回屋休息时候,看见她将她带回来的。”
“这个我听说了,之前跟着夫人的小丫鬟也遇到了,被吓得在床上躺了几天。”她停顿了片刻,又道:“不过说到小蛮姑娘,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被少爷收进房里是迟早的事,我怎么就没有这个机会呢?”
“羡慕了?”另一个丫鬟开始取笑,“你一下等丫鬟,还想这些呢!”
“怎么滴?还不许人想想吗?”
“哎呦呦,这还是白天呢!我看啊,你白日梦还没睡醒呢!”
“去你的!”
杜灵听着两人说着说着就偏题离意,甚至越说越离谱,无奈之下她只好现身,准备亲自问问。
她面带笑容出现,将两人小丫鬟吓了一跳,瞧见是生面孔,并不是看管她们的管事,才齐齐松了口气。
“你是新来的?”其中一个鹅蛋脸丫鬟看着杜灵问。
杜灵见二人穿着虽相同,但梳的发髻却不一样,一个圆脸蛋一个鹅蛋脸,倒也好认。
“是啊,昨日才到的,正准备去找陈管家,没想到迷路了。”杜灵笑眯眯接话,“你们知道陈管家一般在哪吗?”
“不在前厅,估计是去了账房那吧。”圆脸蛋丫鬟瞧着比鹅蛋脸丫鬟活泼些,她看杜灵和她们打扮不同,不太像是进来做丫鬟的。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杜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话题一转便到了刚才二人说的事上,“你们刚才说府里有奇怪的事,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天黑以后还好,不过最好别半夜出门。”圆脸蛋丫鬟提醒她道,随后又道:“我看你穿着也不像穷人啊,怎么进来做丫鬟了?还没问呢,你被分到了哪个院子?”
杜灵并不接她前面的疑问,而是露出苦恼的神色,“好像是夫人的院子,也不知道夫人好不好相处,我手笨,要是做错事该怎么办?”
鹅蛋脸原先还不怎么说话,看杜灵说的不像假的,见她一脸愁苦,心里一软提醒她:“那你运气也太不好了,夫人不喜欢身边有比她年轻漂亮的丫鬟,你要是去了就离老爷远一些,可别想着爬床,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旁边的圆脸蛋接话,她在自己肚子前比了一个手势,“我听人说前几年还有丫鬟爬床,肚子都这么大了,结果有天老爷不在,夫人让她跪祠堂,直接一尸两命!”
“啊?那也太惨了吧?”杜灵有些惊讶道。
她还想再问问,有人匆匆经过,两个小丫鬟左右看了看,拿着扫帚道:“我们活还没做完不能陪你聊了,一会管事还要来查。”
闻言杜灵也不在这里久待,和善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先走了,我得赶紧找到陈管家。”
和两个小丫鬟辞别后,她也不再瞎逛,而是打算回自己住处找陈遇槐。
第19章 十九把剑 陈府有鬼
陈遇槐还未回来,杜灵一个人蹦蹦跳跳走到门口的台阶坐下。
她低头思考自己问到的事,总觉得缺了什么,但想不太明白。
过了许久,陈遇槐才从外面回来,见杜灵坐在自己屋门口,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地面发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坐在这儿?”陈遇槐问。
杜灵转过头看他,莞尔一笑,“这不是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