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第无数次的遇袭
灼华望着身遭的夫人太太,那一张张雍容美丽的面庞上描着精致的妆容,欢喜的笑语晏晏。有时她真的不大明白,家中的郎君那样左拥右抱,庶子庶女不断,不仅不敢生了怨怼,还得尽心尽力的去为那些与自己无有血缘关系的儿女筹谋婚事前程,她们当真无怨无悔么?
还是觉得只有那样做得完美了,才能显示出自己正室嫡出的高贵气度?
从前带着雍亲王妃、太子妃面具的沈灼华,被滚烫的泪水一次次灼烧的满身是伤。是否,那一张张描绘的风平浪静面具之下业早已经被泪水斑驳了身心?那样美好的笑意,原不过是给自己的一剂麻醉汤药而已?
而蒋韵,新婚时的肆意似乎远去,在有孕的喜悦中更添了几分明艳与威势。李勉的王府后院在太后的干涉下,似乎也越来越热闹了。
太后自己的孩子死于妻妾之争里,如何还会想着替李勉纳进一个又一个出身高贵的侧妃?是以为出身高贵便不会有那妖妃的恶毒计量了么?
“男子大抵都是自私的,他们何曾真的体谅过女子的不易。”
蒋韵捏着杯盖的手指微微一紧,横了灼华和李郯一眼,笑意中似有吃心的酸涩,便道:“你们一个两个专宠的,还好意思在这儿说嘴呢!”
李郯似乎被她们的低落影响,嘴角的笑意有了萎顿之意,自来欢快洒脱的语气里有雨后烟波浩渺的湿润,“人生太漫长了。人心的转角也太多。”望了眼外头的灿灿光明,转而便明快了起来,“哪有人拥有时却无时无刻担忧着失去时的,这般患得患失的自寻烦恼,与那些庸碌妇人还有和区别,得到的时候欢欢喜喜的享受,若真有一日失去了……”一顿,扬头道:“好好调整了心态便是。男子的心肠学一学,再是艰难也能过下去。”
灼华微微一怔,似有醍醐灌顶之意,垂眸一笑,“说的是。”
李郯摸了摸蒋韵的肚子,情绪又急转直下,拧眉艳羡道:“也不知我何时才能怀上了。”
蒋韵垂眸看了眼微凸的小腹,一扫灰败的压抑,宛然笑道:“去长明庵拜拜送子娘娘,保不齐今年便能怀上了。”
李郯一扬眉,“你去拜了?”
蒋韵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也是成婚了两载余还怀不上,太后着急,后来去拜也是睿郡王妃荐的,她可是生了三子三女的呢!说是年轻时常跟着太妃去拜的。”
李郯眼底一亮,那神色急切的恨不能现在就跑过去拜一拜才好,“当真?那我可得去拜一拜!”
灼华手中端了茶盏,悠悠的氤氲拂在面上润泽了她清泠的容色,空气路是清新醒神的茶香,斜了她一眼,失笑道:“说好的不信这一套呢?”
李郯毫不在意她的打趣,调皮的眨眨眼,掩唇道:“逼急了,便是拜母猪也得去啊!”
蒋韵捂了肚子撇开身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有你这样不着调的姑姑,我可真是为我孩儿成长历程堪忧。”
灼华想起了北燕时,好似她也曾说过这样不着调的话,忍俊不禁的一笑。
李郯凑了过来,抬了抬胳膊碰了碰灼华的手肘,笑道:“一道去罢。我瞧你这一年来身子养的不错,也该是时候给你家老大人生下一男半女了。我听太医说,月子里养的好可是能带走原身许多毛病的呢!你家盛阁老那医术,要调理了你的身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灼华心念一动,却是白了她一眼,“你们一个个倒是都替他急着了。”
宋文倩一笑,清冷的神色间有疏懒的意足,曲指点了点她的额,笑道:“咱们倒不是替表哥急,不过是想着若有缘分的将来亲上加亲的可做一回亲家,而不是叫你与我们的孩儿做了亲家才是。”
灼华:“……”也没有那么夸张罢!
远处忽然热闹了起来,隐约的字眼听不清楚,然而那撕心裂肺的声调却是那样的清晰的一声声传入耳中,那些贵妇人眼角似都破碎了一隙裂痕,内里难以抑制的一丝痛楚便这样无遮无拦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李郯身边的宫女悄君悄悄去听了一耳朵回来,“是慕家姑娘早前的贴身侍女在闹,那慕家太太今日一早因思女成疾,已经过身了。那丫头过来责问姜世子:既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缘何要去招惹人家清白娘,害人性命,自己却还能享受为人父的快活。触壁、死了。”默了默,“说是,慕家女郎投湖的时候已然有了身孕。”
怀着身孕自尽,震撼之余也是叫人心理滞闷的很。
喜事上死了性命,总叫人心里不痛快,似蒋韵一般有孕的或是家中即将有喜事的,怕冲撞便都打道回府了。
徐家看在姜二奶奶徐岩的面儿上,好赖等到吃完了席面才回去。
分开时李郯再三邀约,叫了一定要同她一道去烧香拜送子娘娘,“你便陪陪我吧,若是叫人取笑,好歹也有个你帮我分担些么!”
灼华:“……”果然是好姐妹!好嫂子!
邵氏许是听过那长明庵的名头,倒也说挺灵验的可去拜拜,“那里不似法音寺香客多,是极为静谧的,风景也好,就当去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灼华便也只能应下了。
因着白日里闹了一出,镇北侯府开席甚早,回去时天色还大亮着。
灼华斜倚着车马中的软枕假寐,绯红的晚霞烧透了天空洒在了春华携芳的车帘上,随着行走间扬起的风一扑一扑的闯进车内,落在她白皙的面上,晕了一抹康健的红润。
原以为会遇见李怀,少不得又得费一番口舌去应对,倒不想今日清静的很,与宋文倩磕着瓜子儿听着李郯讲着她近日的见闻,倒也得趣的很。
灼华默默想着,若是将来有一日这些争斗结束,或许她也能如那些闲散太太一样,打理打理自己的小院子,疏懒着与亲近的姐妹们闲聊京中八卦,相携着去哪座格外灵验的寺庙去拜一拜,偶尔与丈夫小吵小闹几句增了生活趣味,这样的日子倒也挺有意思的。
秋水歪着头看着灼华,好奇道:“郡主笑什么呢?”
灼华楞了一下,睁开眼摸了摸依旧上扬着的嘴角,自己也好奇了一下,到底笑什么呢?
莫不是期待着来日还能与忍功深厚的徐悦吵一架不成?
“你说得把徐悦闹成什么样他才会与人吵架?”
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秋水眨了眨眼道:“世子爷是陛下的心腹大臣,自然是能忍且不动声色的。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爷总是十分温柔的,寻常听了旁人的闲话也不过一笑而已,若真是将世子气到那程度,大约是杀人了,也不至于去与人吵架才是。”默了默,“奴婢认得世子爷那么久,好似也就郡主的事儿能叫世子爷失态了。”
灼华支手托腮,润白的手指点着脸颊。
当时知道徐惟要害他,也不过沉了沉脸色,可她被烫伤一些竟是急的白了脸。成婚至今,他待自己的确是极好的,便是有旁人家的小女郎吐露爱慕,也不过当做耳边吹过一阵风罢了,那双会水韵韶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时总是如云星辰大海的清辉皎皎,她心底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免不得生出几分浮萍的迷惘来,又要去怀疑这样的情意能维持多久。
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当真一点都不洒脱。
秋水见她眸中生了忧愁,更是不解了,“郡主为何又伤怀了起来?”
灼华叹了一声,整个人伏在软枕上,无端端烦躁起来,她受伤至深,本该与情字不生喜悲才是,原何频频失了心序?
外头忽然有杂乱的脚步随一股显露于外的杀意急促的靠近而来,便是灼华这样功夫上的半吊子也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