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就在他郁闷对方是不是已经睡了之时,门被打开了。陆他山打开了一条门缝,但是门与门框之间栓了安全链,所以他压根进不去。
这么晚还不去睡觉吗?我正准备睡了。此时的陆他山没戴那副令他扮相看起来斯文的白金色镜框眼镜,因而眉眼间的尖锐毫不遮掩地释放了出来,虽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却字字透露着冷漠。
哦,想着你外出这么久,小鱼干吃不到罐头,所以就给小鱼干送了点东西过来。喻朝辞朝门缝里喊了一句,小鱼干,吃罐头了。
夜生活才刚开始的小鱼干马上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翘着尾巴绕着喻朝辞的裤腿口走了一圈。
啧。陆他山有些不满。
这小叛徒。
要不让我进去喂猫,要不我把猫带走两天。据他了解,陆他山能忍受的最大时长是一天,如果超过一天没见到猫,这设计师就会表现出轻微的神经质,比如发朋友圈不断暗示他可以把猫还回去了。
果不其然,在使用了杀手锏之后,陆他山解开了安全栓。
喻朝辞心满意足地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拿了一包鹌鹑冻干出来让小鱼干啃。
喂完小鱼干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或者你打算睡沙发?
就没点眼力见吗,没看到我手里还有其他东西?喻朝辞朝斜上方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茶几上的饭盒一推。也没看你在生日宴上吃多少,就去餐厅给你做了点东西。
刷过牙了,不吃。
喻朝辞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打开盒子盖说:生日要吃长寿面,宇文哥没有,但是你有。现在补上,你吃不吃?
陆他山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看到饭盒里摆了一卷色泽鲜亮的面,每一根面条似乎吸饱了酱汁,显得特别鲜美多汁;面条卷的左边是一颗被对半切开的溏心蛋,蛋黄色泽鲜红,从视觉上就能激发人的食欲;而面条卷的右边则是即刻现搓的虾肉球,和牛牛排粒,和浇了焖面酱汁的西兰花。
整盒面不仅摆盘精致,色泽搭配考究,还弥漫着一股酸甜的香味,裹挟着一点蒜末和葱花的气息,是被精心准备出来的。
好高的碳水含量。某位餐餐都要记录卡路里摄入,遵循碳水脂肪蛋白质健康比例的设计师如是嫌弃道。
嫌弃我就拿去给楼下的夜班小姐姐当宵夜,人家正好饿着。喻朝辞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
他说着话就要把面拿回来,然而转眼间,面盒就被陆他山挪走了。
正好肚子饿。陆他山下意识地用左手拿起筷子,但是他似乎被告知过左撇子是个错误,所以又把筷子拿到右手。
一口热度适宜,酸甜适中的焖面被顺滑的吸入口中,瞬间激起了人的食欲。陆他山细细品了这酸酸甜甜的焖面后,立时连着吃了好几口,都不顾平日的用餐礼仪连嘴唇上稍稍晕开的蜜色焖面汁都顾不及舔掉。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怪。看着陆他山几口干掉了这一份长寿面,喻朝辞不由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倒了一杯常年被准备在茶几上的柠檬水。味道还行?我也不确定你爱不爱吃所以只烧了一点,食物不能浪费。
勉强可以下嘴。陆他山很顺手地拿来了柠檬水清口。
切,不好吃嗦那么快?
喻朝辞转身来到玄关口,打开了那个被放在玄关柜子上的纸盒。纸盒里是一只水果蛋糕,他在麦乐蜜斯花了好几倍的加钱让三位即将下班的糕点师加班加点做的,也算来之不易。趁着陆他山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点上蜡烛,通过手机关掉了房间中的所有灯。
突然到来的黑暗让陆他山迅速回头去看。在黑暗中,他看到下半张脸被蜡烛照亮的喻朝辞捧着一个六英寸的生日蛋糕朝他走了过来。
麦乐蜜斯家的甜品很难买的,会员都需要预约才能买到。喻朝辞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虽然迟了几个小时,但勉强算个生日蛋糕,吹蜡烛许个愿呗。
你也没祝我生日快乐。陆他山说。
生日快乐,大少爷。喻朝辞大声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吹蜡烛许愿这种事太幼稚。
我觉得你之前因为没人跟你说生日快乐闹情绪的时候更加幼稚。吹不吹啊。喻某人又开始暴躁。
陆他山闭上眼睛许了个愿,一口气吹掉了蜡烛。
一圈昏暗的灯光在蜡烛熄灭后立刻亮起。
吃完咸的东西之后,大脑总会产生要吃点甜食的想法。于是陆他山非常自觉地切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并把另外四分之一分给了喻朝辞。然而刚想吃,他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突然凉了一下。
得知脸上被刮了奶油,并一脸惊愕的陆他山好笑极了,喻朝辞一个没忍住,捧着蛋糕当即笑出声。
陆他山黑着脸,刮掉了脸上的奶油,并丝毫不像浪费地将手指上的奶油舔入嘴中。
白皙的手指被双唇裹着的画面让喻朝辞一下子愣住了。然而就在他出神之际,陆他山挑了一大坨奶油,毫不留情地刮在了他脸上。你干嘛!黏糊糊的奶油刮在脸上,气得他直跳脚。
陆他山挑了一口松软的蛋糕入嘴,含糊道: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你搞这么大一坨!他赶紧将自己脸上的奶油刮下来吃掉,也不顾自己的脸干不干净。我看你是蓄意报复。说着,他挑了更大的一坨奶油准备还击。
但正常人都会躲,陆他山反应尤为快。
也许是在游艇上喝得酒还没被完全代谢掉,小脑受酒精影响导致喻朝辞的身形并不平稳。于是,本该碰到的人通过迅捷的身形躲开了,他往前飞扑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眼看着要摔个脸着地,但是他又被陆他山猛地拽住了腰部的衣服,硬生生地被拉了回去。
由于惯性,他朝着沙发上的陆他山撞,同时也由于他的手上还有奶油,他下意识地缩了一只手以免擦到陆他山的睡衣,所以就结结实实地砰地一声扑在了陆他山身上。多大人了,扑来扑去好玩吗?他的耳边传来陆他山低哑的声音。
你不躲就不会这样,你躲什么!他抱怨地低骂一声,一手搭着对方的腰,一手翘着,就怕奶油蹭到手以外的位置,并紧张地从陆他山怀中仰起头。
瞬间,两人四目交接。
灯光昏暗,陆他山的眸光温柔缱绻。
喻朝辞说不出任何原因,为什么自己总会在无意间被这双眼睛吸引。这吸引力就像一股强大的推动力,引得他的心脏开始强力跳动,全身血液也加快流窜。
陆他山轻轻地咽了咽喉咙,圈着他身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鼻息亦微颤着,轻轻地喷洒在他白皙的面颊上。
眼前的这张脸似乎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有时候不论和陆他山吵得再凶,可过一会儿之后他的气就全消了。他也想过原因,但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是这张脸根本让人生不了多大气的缘故。
他带着审美的目光,视线渐渐地从陆他山的双眼转至面颊,随后是被津液浸润过,带着些许光泽度的双唇。这双唇总说着凉薄的话,能把人气得半死,但真的很漂亮。
他屏住呼吸,喉结因酒精的作用抑制不住地滚动一番,身体也不受大脑控制似的,朝陆他山更贴近了几分。而后,他的目光再次与陆他山交接在一起,全身浑然而起的麻〇痒感,让他感觉皮肤上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心脏在被小鱼干轻轻抓挠似的。
油然而生的渴望和迫切感让喻朝辞再次将目光挪至陆他山的双唇,随后微微侧过头,双唇在心脏的剧烈跳动中慢慢地朝陆他山的凑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酒了就没智者什么事了。
被兽人支配的小鱼哥就是一个lsp,不对是小sp,好像忘记了自己恐同来着。
第57章 你也会这样测别人吗?
看着喻朝辞的面颊愈发靠近, 陆他山的瞳孔骤然紧缩,搭在衣服的手居然不知所措起来。
喻朝辞的胸膛一起一伏,大量大量的空气被吸入了鼻腔中。他隐约觉得, 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了今夜或不再的气息, 这香乍闻有一种成熟、接近腐烂李子的脏感, 和厚重的药感广藿香, 可细品,这味道又斯斯文文,仿佛用香之人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揣了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只要心上人不出现, 永远不会让玫瑰露出它的惊艳之美。
陆他山习惯将今夜或不再当成侍寝香,但他刚刚用冷水洗了澡,香水这东西需要靠着酒精的挥发而带出香味, 因而为冰冷的皮肤降低了香水的挥发和扩散的速度。而此时,陆他山的体温已渐渐升高,被点喷于腰间的香自然而然地扩散了出来。
此时的喻朝辞,脑海里全是莫名其妙窜进来的记忆, 他被陌生地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微凉的亲吻宛若春雨似的一点一滴地落在耳边。他还听到了呼吸声,以及轻轻的吞咽津液声, 伴随着这广藿香,如满月之夜的潮水一样席卷了他的大脑。
那人还用手指轻轻地捻了他脖子上的choker,将原本往左滑的扣子挪到了正中央。
朝朝。
将他温柔以待的人轻轻呢喃一声。
喻朝辞猛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箍紧了就在身前的陆他山。
双唇与双唇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 似乎只隔了一层轻纱。
但是, 尽管他还沉浸在嗅觉记忆所构建的场景中, 可又一抹记忆突然窜入他的大脑。
如果香水带的记忆是仲夏满月之夜涌上沙滩, 能抚平沙滩一切痕迹的潮水,那么现在窜入的记忆,就像当他走在一条逼仄、压抑的走廊中,可走廊的前方猛地涌来两米多高的血浪似的窒息恐怖。血浪见缝就钻,汹涌袭来似海啸,卷来一片猩红惊悚和恶臭。
他看到了,他看到爸爸和韩叔叔亲吻在一起。
在两双唇即将贴合之前,喻朝辞陡然止住动作。
陆他山抬手,一下子把人从自己身前推开,站起身看着瘫坐在沙发上捂着嘴,眉宇略微狰狞的人。你干什么?他问。
喻朝辞赶紧甩了甩脑袋,以甩开脑中那肮脏的记忆。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恶心,喘不上气。
陆他山倒了杯柠檬水,眉宇之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感。你还想测试我吗?他问,我早看出来你对同性恋很反感,你为了测试我是不是同,也不顾自己会产生生理不适?
喻朝辞拿起杯子灌了一大杯柠檬水,而后跑到洗手间洗掉了手上黏腻的奶油,哗哗地往自己脸上敷水以浇醒这颗被酒精迷醉的脑子。
他在干什么?
是想吻陆他山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有病吗!
他度以为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可一看镜子,里面的人还是那张皮肤比寻常国人白两个度的混血脸,一双与母亲极像,眼梢微微下垂的眼眸和一对浅灰色的瞳仁,以及右眼角下一点漆黑的泪痣。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单位时间内增加进出的血流量仿佛撑大了他的心脏,挤压了其他器官的空间,跳得他好难受。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去看客厅里的陆他山。此时的陆他山正背对着他整理修长熨帖的睡袍,刚才的动作无疑弄乱了衣物。陆他山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理衣服,可就是理不好。
那个刚才我
陆他山终于系好了腰带,使垂下的腰带挂在了最中间的位置。虽然方才显露于眉宇间的怒意已经不见了,但此时的人还是生着气的,光凭一个眼神,喻朝辞感觉得到。
还在怀疑我是装的吗?陆他山问。
喻朝辞下意识地抬起手,习惯性地要去挠抓并未发痒的脑袋。但是他突然记起了某句话,于是又把手放下了,改为调整choker的位置。是
这一应声后,他听到陆他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胸腔亦是极大幅度地起伏一番:你对以前治疗过的男同性恋,都会这样吗?
这句话听得他血气更加往上涌,你有病吧。在陆他山眼里,他就是这么随便一个人?
如果我不推开,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吻了?
白皙的皮肤压根遮挡不住血气往上冲后的那种粉红,喻朝辞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反驳,只好转身走人。
回到承心专属的房间后,他猛扒自己衣服,也一头冲进了冰冷的喷头之下。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醉酒的自己怎么会像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又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几个月前就算是面对缺龙涎香而写不出论文,他都没这样彻夜难眠过。那时候他只会告诉自己,该休息时要好好休息,一颗充分休息的大脑才有利于复杂的思考。
但现在,不管他怎么自我引导,只要眼睛一闭上,就能看到陆他山那双在昏暗灯光之下缱绻如水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才这样?以前陆他山被灌醉的时候,眼睛似乎也是这样的,目光有些涣散;又或者说是没戴眼镜,高度近视眼导致的目光难以聚焦。
别闹,陆他山左右眼视力分别是5.2和5.1,眼镜只是艺术家用来点缀的装饰品。
烦死了!他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山包。
翌日上午,没在家里寻到弟弟的喻晚吟果然在承心的小房间里找到了裹成一个球的人。想着十点已经是非常晚的时间,喻晚吟拍了拍球,问:小鱼哥,醒了没
被子里的人扭了两下,随后露出了一个脑袋。
喻晚吟惊呆了:你今早几点睡的?怎么又是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喻朝辞叹了口气,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没看手机,越看电子产品越睡不着。
下午也别去实验室忙了,补个觉,过度疲劳的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喻晚吟说,对了,昨天也是陆他山生日,你知道吗?
嗯才知道不久。
昨天光顾着给宇文过生日了,压根没记起来这回事,明明陆他山入院前我看过个人资料的。喻晚吟自责道,我也是今早睡前刷新闻时才看到的消息。
嗯
给你看看。喻晚吟从桌上拿来了三个礼品袋,和宇文回来时在店里挑选的,也不知道陆他山能不能看上我们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