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浴火重生_第40章 索命1
我进入劳教所的第一年,几个冲着我来的劳教犯人都被及时识别出来,送进重教室后,让犯人群殴致残。最严重的是一个东北刀客,27岁,名叫汪明亮,在我麻痹大意的时候,是两位所长及时识破此人。
汪明亮是中俄混血儿,因在公共场所调戏妇女被收容劳教三年。此人被分在一大队,与我们的大院相隔二三里,却一直找机会接受我。但这个隐藏很深的危险人物,被警惕性较高的容副所长识破,直接关进了重教室。
审查证实,原来这是黑暗世界里的一条恶狼,曾在日本北海道、苏联的西伯利亚背过十一条人命,一手刀技、棍法无人可及。他是受荆拥军委派进入劳教所,碍于我与庄西毒的“兄弟”关系,因此他任务是弄残我李三石。
我极为震惊,也后怕不已。
三个月后,这个高人被从重教室放出来来时已经不成人形,形销骨立,彻底废了成了残疾人,只能用双手与屁股挪着“走路”。
在天都公司飘摇动荡的岁月里,为了我能存活下来,陈沙河可谓费尽了心思,尽管我心里一直恨他盯着我妈妈。但这起刀客事件,还是把陈沙河、仼栐隶等人着实吓得不轻。
因此从88年春节后开始,劳教所长秦淮河就被派到公安部党校参加培训去了,容先锋成为所长,当年我在少管所时的所长丘社会被调了过来,升任劳教所副所长,终于熬上了副处级,还兼任我们二大队的大队长。
丘社会来履新,老朋友相见,这让我更加有了安全感!
那一年初春时节,天寒地冻,赵小亦来探监时神情憔悴,发丝零乱,眼眶发黑肿胀,头上扎的头巾上还沾着草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含泪告诉我,肖乐已经退役回到天都,还带来一帮退役士兵。现在外面的事由肖乐的人负责,让我不要担心。
我看出她神色和情绪都不对头,心里便知道要坏事,果然在我的追问之下,她泪流满面告诉我,说我爷爷、那个一肚子坏心眼的老土匪,已经病逝。
爸爸和爷爷相继病故,而我却身陷劳教所没能给他们送最后一程,这一连串噩耗令差点把我击倒!
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最爱我的老东西,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土匪,已经提着他的酒瓶走进焚化炉,变成了一滩白色的骨灰躺在陈公馆内的骨灰盒中。
现在我真想飞回巡道房,在老土匪的骨灰盒前点起长明灯,长跪陪伴他最后一程。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气温仍在零下三四度。
植树节后的第三天,那一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是3月14日,农历是二月初七,我们二大队犯人冒着凛咧的寒风,在王村河北岸挖水渠。
傍晚时分,丘社会带着郑管教,极其少见地出现在渠道工地。我给了他一支烟,与他一起巡视工地。
他背着手,叼着烟,穿着黑大衣的矮胖身子只是站在沟边瞅了一眼,没等我上沟打招呼,便黑着脸骂我带人挖的渠道不直,渠堤未拍严整,并严令我在规定时间内带人按照标准重修。
丘所突然翻脸,让我怔了一下,他的指责更是让我迷糊。渠道分明很直,截面尤如标准的倒梯形,沟口两条线和沟底两条线,犹如四条直线。
再说王村是山区沙土质,坡堤拍再实,夏季洪水一冲,明年还得再挖,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因此众犯人都不服,但没人敢犟嘴,我则感觉到一丝诡异。
我了解丘社会,他是一个不会隐瞒情绪的老实人,这是来找茬的!
我从不和管教、教员们顶嘴,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啥事,便带人一遍一遍地重修,倒了精雕细琢的程度,让沟口堤角、坡面和沟底尤如境面一般。
3月17日,丘社会再来工地检查了一圈。
傍晚收工回劳教所,晚饭后他集中二大队全队训了话,骂我们磨洋工,渠修得不好,并当众将责任都归结到我这个“领导”头上。
丘社会人正直、霸道,因此犯人们背后给他起的浑号叫丘霸,叫顺嘴了就变成了丘八。训话结尾,他就以这莫须有的理由,宣布将我关进重教室反省,并宣布延长劳教期一个月。
延长劳教期,是劳教所领导、管教和干警们的杀手锏,屡试不爽。所有的犯人这才看出,丘所这是要整我李三石。
从少管所调来劳教所后,丘社会对我一直很关照,他翻脸太过突然。因此我被关进位于吕家大院正屋四楼的重教室,躺在黑暗中空荡荡的大铺上,还感到难以置信。
劳教所与监狱不同,它是改造犯人、拯救灵魂、造就新人的特殊学校。重教室在吕家大院正房的四楼,这座大院是当年大地主吕宏伟的山间别墅,它是建在半山之上林木茂密之处的独立院落,让西山所有劳教犯望之色变。
重教院落关押的都是刺儿头,或被查出有命案或重案在身的犯人,管教们有的是办法修理你。整个四楼共有七间监舍,灯光昏暗,不时能听到让人心悸的惨叫声。
现在关我的537号监舍在东北角,偌大的监舍就关我一个人。
被褥泛着潮湿的霉味,空气中隐隐飘浮着如干涸的臭水沟那种腐败气味。我一支接一支吸烟,在静静地等待谜底揭晓。
终于,灯光黯淡的走廊上脚步声一阵杂乱,二大队四名管教进来,捆绑我的手脚后吊到高高的梁上。
当荆条如针刺般火辣辣地抽到身上时,我有直觉,形容丑陋的丘社会一定是被zs集团收买了!
这一次我被关了整整十天,每天都要受到二大队几名管教挖空心思地折磨。
其实打骂对我李三石不起作用,我皮糙肉厚,千锤百炼,丘社会和管教们体罚时只当我是练拳的沙袋,而我却把自己当成陪练,练习身体承受力。
鞭打、抬死猪等我还能忍受,最冷血、变态的体罚是顶盆或洗冷水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