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海底捞针_第9章 杜书记的安眠药
现在我李三石来了,以小岛的灵性,它一定远远就能感觉得到我的气味,它应该象流浪颠沛流离的孩子一样,不惜一切地扑向我的怀抱。
可是我已潜进下家村一个多小时,它却没有出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它遇到了危险缠住了它?
我轻轻地走出厨房,走向正屋。小楼大门上没有锁,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吱吱嘎嘎地轻响,一阵阴森森的凉风迎面扑来,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黑暗中似有一双黑黑的眼睛正在直直地看着我,让我的背部阵阵发凉。
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小手电昏黄的光晕下,落满毛耸耸灰尘、毛絮的方桌上有一盏罩灯,灯边扔着一只黑棉纱手套,桌边的水泥地上扔着十几个烟蒂。蹲下捡起几个烟蒂看一眼,牌子杂乱,有内供的白色过滤嘴,有红锡包、二马、齐都和泰山、大鸡。
许雁不抽烟,她更是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室内这一切再明白无误地验证了肖乐的判断,即在许雁离家逃亡后,不止一批人来过这里。
既然被多批人搜查过,那么我在这个正屋内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么?然后已经不抱希望,但我还是点上灯,这里是师母生活的地方,也是珉姐、越姐和孩子们最后时刻来过的地方,这让我忘却恐惧,鼻子阵阵发酸!
房屋的窗帘都拉上了,严严实实。墙上的明星挂历恰好是优雅知性的演员朱琳,日期停留在1987年2月5日,立春后的第一天,兔年的正月初八。
这是一个伤心、绝望的日子!
血月之夜,许雁带着孩子们仓皇逃亡,珉姐、越姐落入庄西毒、荆拥军、柯云露这些恶魔的手里!
端着灯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楼上的卧室内甚至连厚厚的花棉被都没有叠起,就那么摊开在红双喜床单上。布帘后的马桶内,已经长起一团黑色的霉菌。大衣橱和五斗橱、写字台内都有翻过的痕迹。
黯然回到一楼,细看窗台上,三个拳头大的褐绿色陶瓷小盆,里面的吊兰早已经枯萎,它们是长期没浇水干死的。
这也是我们当年的约定,许雁在显眼处留下了许多信号!
这些吊兰是她提醒我,她逃走了。现在的问题是,她逃向哪了?陈越大姐被害死了,那么珉姐、张婶会不会也和她一起逃走了?珉姐被沉井是不是仅是个传说?
我迅速又否定了自己的一丝侥幸!
在那个恐怖的正月初七夜里,李珉带着一家在逃亡路上,曾不惜冒着巨大的危险,故意给兰春英发了传呼,其实就是要将追杀的人引开,从而让项东升、刘希玉和兰春英逃得一死。那么,在下家村走投无路之时,为了她的孩子们能有一线生机,她一定会留下来掩护许雁和孩子们逃走!
夜已经很深了,院外传来几声狗犬和巡夜民兵说话的粗嗓门声,象吵架或叫喊一般。
我轻轻地潜出屋门,猫在潮湿的院墙角,如果民兵进院,我将迅速翻墙撤离。在找到许雁去向前,我不能暴露,荆拥军在这里设下陷阱,这里有他们的人,一上身后也一直有脚步声,一旦暴露势必又是一场恶斗!
“你叫个鸟啊,大奶婆早蒸发呢,么的乱嚷!”
“听朱木匠说,那婆娘毛忒多,瘾肯定超大,么的可惜死人呵。”
“血月邪婆,狗死人邪,别再说她,村委和大奶婆小楼怪吓人的呢……”
民兵们淫邪的对话声中,狗一直在吠着,还窜上了墙头。这畜牲鼻子尖,它已经发现了我,我浑身汗毛倒竖,已经做好了从后边翻墙脱离的准备。可就在它站在墙头上狂吠着即将对我发起攻击时,远处的村外忽然传来一阵狼嚎声。
“呜呜——呜呜——”
声音凄厉、悠长,在这黑暗的细雨夜,这声音十分恐怖。周围村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的狗瞬间噤若寒蝉!
墙头上的大狗也一样,它顿时低声呜咽着委糜地跃下了墙外,偃旗息鼓。
小岛!
这是小岛恐怖的狼嚎声,难怪它不来见我,它一直躲在这里,知道有危险,是留在村外某个高处策应我。现在发现狗上了墙头,便发出了警告声。村民们一直以为是大洼里的狼嚎,它对土狗们的威慑力无与伦比!
院墙外民兵的骂声传来,声音沙哑,“狗日的,都说大洼里有狼,总逮不着,让人战战惑惑不得安宁……”
“喂,黑子刚才不是发现了啥?”
“这破院都几年没人住快倒了,除了鬼魂还能有啥?你不走我可走了,杜书记阳气盛,不怕鬼,真有啥他早来了……”
民兵们骂骂咧咧地走远了,那骂声分明战战兢兢的。
我t恤衫湿漉漉的,紧紧地箍在身上,“嘣”“嘣”跳着的心才稍平静了些。手一摸,头上也水淋淋的,不是雨水,而是一头冷汗!
刚长吁了一口气,忽然隔壁的老村委大院传来院门开关的声音,我的神经顿时再度绷紧!
一墙之隔,在这黑暗的雨雨夜,声音不大但特别清晰,就象鼓槌一样重重地敲打着我的心头。村发们传说老村委一直闹鬼,在这个漆黑的细雨夜一般没人敢来这鬼地方,这到底是人还是鬼魂?
我伏在墙院墙边静听,应该是一男一女,正在小声嘀咕吵着嘴,女人似乎是在埋怨总把她带到这吓人的鬼地方。
“你总不能没个够吧,咋天刚弄过!”
“你有够,是谁每次一弄上就叫得疯?在叔面前就少装清纯。”
“可也不能天天这样吧?”
“丫头带谅点哪,叔这几天不是火气旺么,不攮一炮晚上压根睡不着啊!”
“嘻嘻,憋死你算了,真是头公驴。都后半夜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还不让人睏忽,也不怕民兵发现。”
“明天晚上我一定早点……”
两人就这么一路拌着嘴,女人虽然埋怨却又是撒着娇,似乎心里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被男人拖拖拉拉地半扯半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