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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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向艺是今天晚上的通告,他来是为了晚上的戏。
  林沁的戏是白天妃子写字的场景。
  桃花初绽,风吹着落下花瓣。
  荷花池畔,凉亭飞檐叠加向上,曲线弧度犀利,气势张扬,亭上金碧辉煌。荷花池中,荷花盛开清丽脱俗,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隐于水下,水面上静静躺着的白色莲花,香远益清,亭亭净直的君子风骨,正和亭中人背影隐隐相合。
  风吹起水畔垂曼,女子一笔一划,墨晕纸上,成了绝唱。
  “cut!——”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点点头。
  “换近景。”
  拍摄中有基本的景别:全景,远景,中景,近景,特写。
  林沁同一幅字,要写好几遍,这就是演戏为什么考校演员的地方,因为一个镜头拍完,也许还得再来一次,一次完了,还得再来一次。
  林沁这个写字还好。
  她拍得尽显专业功底,都是一次都过。
  演员副导演也很高兴,因为他们只负责挑小演员,主要角色是投资方和导演的博弈。
  所以林沁是他选的,他也觉得脸上很有光。
  就和导演说:“昨天您说想加个镜头,就是这个女演员。”
  导演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
  镜头里的林沁非常和谐。
  一点不抢镜,如果换成另一个朝代的古风样式长裙衣带飘飘,一定更加唯美。
  这样的女子,其实背影就足以成画。
  导演满意地宣布她可以走了,让大家准备下一个镜头。
  他是听不见林沁和大梁哥的对话。
  林沁走去换衣服,一边和大梁哥说:“开始说屋里窗下拍,后来换了荷花池,换了荷花池就算了,哪里有头发这样梳一半的。”
  她的旗头没有梳上半部分。
  大梁哥说:“那你怎么不说?”
  林沁说:“我又不傻,你看电视上多少造型雷人的,正经演员都不会去说这个,我干嘛说。”
  大梁哥说:“那你干嘛给我说,我以前就是带群演,能演这角色大家都偷笑了。”
  “你得有追求呀……”林沁说:“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就算嘴上咱们不说,心里也得明白。我的重点是,这种土豪剧组的戏,咱们以后还是可以多接,至少衣服是新的。”
  大梁抬手推她:“赶紧去换衣服。”
  林沁伸手挡住他推来的手,右脚很有功架地后退一步,一个扫堂腿,大梁哥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他无法置信地变成了呆若木鸡。
  林沁蹲下,看着他快速说:“我看见那边有武行的人,你快去说,我还能武打,刚刚那一下你摔得太真了,赶紧去哦,今天过后的活也不能断,咱们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说完就跑了。
  大梁哥骂着娘艰难地爬起来,“他妈的,什么演技好,我是真摔……哎呀,腰要断了。——武行的在哪儿?”
  周围再一看,隔着水,隔着树林那边确实有剧组。
  大梁哥直接怒了:“——那他妈是别的剧组就算了,这么远你都能发现,你眼神2.0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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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没人的书苑里,严向艺趴在窗上看着跑远的林沁,抬手捂着笑意。
  对右手的手机说:“问出来了吗?就叫林沁是吧,——what?……只是这个地方的小特约?小特约是什么?龙套演员的一种吗?——那怎么可能?”
  第20章
  当过一次妃子的林沁自信心爆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大梁哥,今天只有手替的工作,也不用半夜起来,吃着大梁哥他老婆买的油条,和大梁哥一起去剧组。
  天气也好,雾霾都没了,剧组在酒店挑人。
  手机里还有他们昨晚精心准备的电子简历。
  要当妃子专业户,他们偷摸剪辑了昨天录的两段。
  大梁哥说:“我昨晚又确认了一次,这角色有台词的。能接上这个,你就不是三无了。”
  不露脸,没台词,没名字。
  林沁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来位于酒店的剧组,以前她都怕这种环境。
  她在电梯里对着镜子看了看干净的牙,又问大梁哥:“头发,衣服都好吧?”
  大梁哥说:“除了油条味,其余都好。”
  林沁连忙翻出来香水喷到空中,然后向前一步,等香水味轻轻洒自己一身。
  仰着脸的样子有点臭美。
  大梁哥笑起来:“胆小鬼,还算有点脑子,以前不敢自己来,也不打扮,害怕遇上想潜规则你的人是不是?”
  林沁得意地说:“那当然了。现在有你了,下次我打倒了想潜规则我的人,总算有人出头去给人家付医药费了。”
  大梁哥:“……”
  电梯门开了,她活力十足地大步出去。
  大梁哥揉着自己的背跟出来:“……带你真的太累了。”
  俩人敲了门进去。
  大梁哥和人家都认识,那人一见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立刻站起来说:“呀,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太忙了。”
  大梁哥神色微变:“怎么了?”
  “角色有人了。”那人说。
  又特意转向林沁看了看她,而后说:“真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大梁哥说:“那没事,我们也是临时加塞。”
  拉着林沁出来。鲜有的安慰林沁说:“反正你还有手替的工作。”
  林沁倒没有不高兴,只是“妃子专业户”没有首战告捷有点遗憾。
  到了剧组,正准备和化妆师大姐说说,不好意思浪费了人家的心意。大姐看了她一眼,就拍了拍桌子:“手放过来。”
  林沁把手放在桌上让她检查。
  化妆师大姐翻看着,拧开指甲油给她补指甲。
  林沁自己看着,她已经很小心了,但化妆师的标准显然和她自己不一样。
  化妆师合上瓶子说:“一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去试戏怎么没有化妆?”
  林沁说:“之前我一个女孩独自在这边……不想靠脸。”
  化妆师点点头,又拧开一瓶,而后说:“没事你去。你现在不是要当群演,那边是特约演员,有台词的角色,你不让人家知道你的可塑性,人家当然就把角色给别人了。”
  这话里有话,林沁问:“你知道那角色给谁了。”
  化妆师说:“反正你别管了,打扮漂亮去就行,我就知道对方是因为比你漂亮才拿到角色的。”
  她说完,抬起林沁的指甲吹了吹,又低头描着说:“她自己觉得漂亮而已,你的五官我有信心,上妆肯定比她漂亮,不然不会推荐你去。”
  林沁对着天空故作忧伤地说:“我一直觉得用演技证明自己,才是正道。”
  化妆师低着头说:“长得丑,谁看你的内在美?这道理一样,长得丑,谁看你的演技。没看现在就是刷脸的时代。再说,人家那角色要的就是艳绝后宫的美貌,没美貌,要你干什么?”
  林沁想到早上人家还特意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角色需要,那又不同。”
  化妆师大姐一推她:“现在就去,又没让你早上来,一看你就是时间不值钱,早上来这么早。”
  林沁站起来,在大姐身边转了两圈,纠结地小声问:“有假眼睫毛吗?给我一副可以吗?”
  化妆师大姐:“……”
  林沁告诉了大梁哥这个消息,就准备速度跑回家去化妆。
  大梁哥此时发挥了土著的特长,及时拦住了她。
  “你会画化妆,能弄头发吗?”
  于是林沁今天没有拿到的收入一千元里,扣掉要给大梁哥的二百,又要少二百。
  不过这二百让林沁心里更没底,“冠绝后宫”如果二百就够,那可以来一打。
  大梁哥给她找了一个化妆梳头的。
  林沁在表演方面有天赋,又有自己不断日以继夜的琢磨。
  但她觉得这个事情,除非有人抬着灯光,鼓风机跟着她,满天撒着花瓣,不然“冠绝后宫”这标准是很难出效果的。
  而且更重要的,他们对角色一无所知。
  她对大梁哥絮叨:“冠绝后宫一定是表象,人物可以冠绝后宫,更多是内在东西的一种呈现,这个妃子是什么朝代的?是不是搞后宫政治的高手?性情不知道是否稳重,心胸是不是开阔,对其他宫中妃嫔的态度怎么样?这样都会表现在外表,你说我现在是要美艳中带着刻薄?还是美艳中带着孤芳自赏,或者美艳中带着野心的好?”
  大梁哥忍下想暴走的冲动说:“就纯刷脸,你不会吗?就是什么人物性格都不表现出来,就表现出一种漂亮,你做不到吗?”
  林沁“故作诧异”地看着他,眼神渐渐深沉,她微微一笑,淡声说:“本宫竟然觉得被将了一军。”
  大梁哥转身出去了。
  过了会,他提着几件衣服过来,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搞的戏服。
  林沁一看,就忧伤了。
  她说:“这妃子冠绝后宫,又不是住冷宫,这衣服颜色都这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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