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这是他们两第一次冷战如此严重,她不回他家住,他也没有打一个电话来。
谁都不想先低头,在怒气平息前,在寻找到解决方法前。
苏瑾还以为会睡得不好,结果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手机就放在枕边,她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拿来手机,解锁后,没有他的电话,他也没有发微信给她。
按照他家走亲戚传统,他们今天要去他大舅家,他大舅从政的,两家人关系甚笃,节假日都会一起出去度假的关系。
不过她不喜欢随他去走亲戚,他去这些场合就顾不上她,吃完饭就跟一群男人抽烟谈事,她在女眷家中听八卦,有时还得捧场,比如他家表姐,自己开工作室做珠宝,她就得买。
虽然她也不能脱俗喜欢珠宝,跟路征,消费档次也会提高,自己也会去买奢侈品,但前二十年消费观在那,花大笔钱捧场买不是特别喜欢的珠宝,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即使是花了他的钱。
她自认和孙志的关系清清白白,没什么心虚的地方。
对了,说起孙志。她说好了明天送他去机场的,但是问题来了,她的车,在路征家。
她可不好意思去他家把车开过来,这也太掉面子了。特地租个车去送他,也没那个必要。喊出租更不行了。
苏瑾拿起手机给她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通。
“喂,阿瑾,什么事情?”他那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苏瑾下意识皱眉,“你今天把你车给我开过来,我明天要用。”
“你的车呢?我开到哪里给你?”孩子的哭声更撕心裂肺。
“xx小区,你今天就给我开来,你打的回去。”她又强调了是今天,她爸做事经常不靠谱。
“好。”他那边也自顾不暇,挂了电话。
苏瑾放下手机,看着头顶的吊灯,冷笑一声,孩子哭,他为什么不舍得打一巴掌?
当年他把孩子带回家,她闹得凶,骂这孩子杂种的时候,他一巴掌就打了上来。
她上大学时,每当过年是她最不快乐的时候,那一帮挑事儿的亲戚会夸她,长得真漂亮,大学毕业也好嫁人了。苏建国这个时候就会说,是好嫁人了,女孩子,就要发挥自己的优势。
那赤裸裸的眼神,也许都不会在乎她乱搞男女关系,毕竟要利用女性的优势,只要搞到钱就行。
苏瑾今年28岁了,想到这些事,现在,此刻,在床上依然忍不住开始哭,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心里有些地方,她无法被治愈,这辈子都是个空缺。
人性是什么?不是只有高纯度的善与恶。
而是她知道她爸爱她,也会关心她。同时,她爸也可以把她看作是一件“商品”,可以待价而沽,可以给他回报。
等她嫁给了路征,在某种意义上,她爸会更爱她,每周末都会给她打电话。但她知道,这些爱,需要她去回报。
乡下的房子,虽然不值钱,但与她无缘,他明言,那是留给儿子的。那是她回不去的老家。
他买房,她出了十万。让他开过来的车,她出了十五万。
这些钱,是她存的,一分也没花路征的。
苏瑾想,把他儿子上小学的事情办完了,她就再也不会管他了。他养她长大,她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她也可以坚强到,不需要父爱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眼泪鼻涕都淌在脸上,她任性地擦在被子上,仿佛回到小时候,还会有妈妈来给她洗被套。
她真的很怕,她的婚姻,会像妈妈一样,她不配得到幸福的家庭。
苏瑾很羡慕路征有个幸福的大家庭,她虽然嫁给了他,但从没觉得,自己是其中一员。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开的是静音,她憋着眼泪,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今天哭够了。
打开手机,是孙志发来的微信。”我明天下午叁点的航班,你有有事我就出租车,一样方便的。”
苏瑾拿了床头的纸巾将眼泪擦拭掉,回了句,“好的。”
她又问了句,“你今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你说中饭还是晚饭?”还附了个笑哭的表情包。
“可以先去喝咖啡,然后再吃晚饭。”这个时间安排能打发她一天的时间了。
他们约了叁点商场的星巴克见面。
苏瑾起床,冲了澡,敷着面膜涂身体乳,听着十年前听的老歌,做这些琐事让她稳定情绪。
换衣服,内里是一条红裙,外面披着黑色大衣,脚蹬一双黑色短靴,涂了口红,嘴唇一抹亮色。
孙志先到了,问她喝什么,她下意识回答红茶拿铁。
这是路征的最爱,从前路征和她出来喝咖啡,不会问她喝什么,然后,她也变得跟他一样爱喝红茶拿铁了。
“其实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老公是路征。”孙志开口第一句。
“那我也不敢相信你明天就要走了,下一次见,应该是几年后了。”她回。
“干嘛说的这么悲观?今年秋天你就可以来旅游啊。”孙志不理解她的话。
苏瑾笑了,心知肚明,如果这次能和路征复合,她没什么理由今年不生孩子,这是妥协。如果在一些问题上无法取得共识,如果分开了,她也没有计划出国旅行,毕竟花销大,这笔钱可以省。
她手冷,捧着温热的咖啡,却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会对你妈这样对你而失望吗?”她问出口又觉不妥,太过私密,“你可以不回答的。”
“现在不会了。在生存的现实问题前,其实人做出看似多么离谱的选择,都是有可能的。缘分尽了,放手就好。“他似乎已经完全看开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她突然很想倾诉。
“没有。”
“其实吧,我很小就知道他有婚外情了,还闹得不小。后来跟我妈离了婚,娶了新老婆,还生了儿子。”轻飘飘几句话,轻舟已过万重山。
孙志心疼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你别这幅表情,我不需要同情。”她喝了口咖啡,太甜。
“我搞不懂,为什么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会去计较他不会有以前那么爱我,去计较他的偏心,甚至看到他的孩子,还是下意识厌恶。”她一口气快速说着,内心一丝焦躁。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们已经没有缘分这个事实呢?”他一针见血。
“亲情有血脉牵连,有更多宽容甚至是纵容是人之常情。你试想,如果你朋友这样对你,你肯定是分手而不是留念,因为你有清晰的底线给朋友。但到了亲人这里,你就没有底线了呢?越过了底线,就得重新调整关系的亲疏程度。”
“我始终会想到小时候,他对我那么好,我无法狠下心。”她话说到一半,她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矛盾的。在物质上,你尽到你应有的礼节,在情感上,对他不抱希望,不要主动有投入,也自然不会想着要他的回报。”孙志看她的纠结,发现,原来她是如此重感情。重感情的人,便难免将弱点给对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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