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过客

  等舒时再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周围的箭一支没多一支没少,钟如季没动弓,也没人射箭进来。
  “醒了?”钟如季一晚没开口,清晨的声音也是微哑的,“起来收拾吧,今天离开诡箭。”
  诡箭这边的事不由他操心,回去之后他还有更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交权大会一过,齐储那儿八成也听到风声了。
  “嗯,好。”舒时应着。
  洗漱完后,舒时本打算去叫醒另外几个,却见白璟已经出来了,看起来比他还精神。白亦清也被叫出来了,这会儿还迷瞪着。
  “你们都醒了?”周夕歌从房里出来,猝不及防和三个人打了照面,感觉有点惊奇。
  “齐谐呢?他这么早叫我他人呢??”白亦清揉着眼睛把自己揉清醒了,睁眼却没看见吵醒自己好觉的罪魁祸首,瞬间起床气就犯了。
  舒时看到他后面走过来的人,说:“人在你后面……”
  白亦清转头就看到钟如季拎了几捆长箭,个个都是崭新尖锐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口吻稍缓了些:“你这是干嘛呢,东西放下咱们好好说话……”
  白璟:“……”
  钟如季掂了掂长箭的重量,瞥了所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白亦清身上,挑了挑眉淡淡道:“就剩你一个了,还不快点?”
  白亦清闻言陡然一精神,往后一看,所有人穿戴得整整齐齐的,钟如季甚至连武器都准备好了。
  “五分钟!”他撂下这句话便如一阵风似的冲回了房间。
  一刻钟后,一行五人都坐到了车上,周夕歌坐上车的时候才感觉不对劲,想了想又从车上下去,说:“我就不凑热闹了,三天后见,祝你们好运。”
  第一第二抱团,她这个第三去不去也无所谓,而且各人有各人的任务,三日后是唯一的机会,她也需要做准备了。
  “嗯。”钟如季坐在副驾驶,回了她一声。
  周夕歌笑了笑,特意专门对钟如季又说了一次:“祝你好运。”
  笑的促狭,话中意有所指。
  道别完后,她转身走向那个外表朴实的建筑,舒时和白璟同时从车位中开车出来。
  由于钟如季通宵一夜的原因,舒时不让他开车,并且还把人放在了眼皮底下,非让他休息。
  “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舒时打着方向盘,对旁边那个看起来精神抖擞的人说。
  “不了,等会儿有事儿。”钟如季按下车窗后,探身把后座的箭抽了几支出来。
  诡箭内部禁止内讧,所以昨天的那些人还算是收敛,而且钟如季清楚,真正是狠角的那几个压根没在昨晚出现过,今天才是逃亡与追杀的开始。
  车开了好一会儿,钟如季看到外面周围晃了一眼就被抛了老远的树木,笑笑:“你的速度可以啊。”
  就这个速度,后面的人要追都需要一段时间。
  舒时的窗也早就按了下来,此时两人耳边全是灌进车内的风声,他笑了一下,不怎么喜欢评价自己。
  舒时开的快,但也顾及着白璟,直到他发现自己无论开多快白璟都能跟上后他才渐渐开回了让自己舒服的速度。
  冷清的天空逐渐点上色,变成了微暖调。
  清晨过后初现的阳光微凉,舒时抖了抖肩膀,因车速较快已经快赶上前面的车了。
  以前开车不由自主的就喜欢和人竞速,舒时不自觉提了点速度,几分钟便把那车甩到了后面。
  然而还不等他恢复速度,那辆车又跟了上来,两辆同款轿车保持着一种速度,没人超谁也没人输谁。
  右边的车按下车窗,钟如季瞥到一张略为熟悉的脸。齐韩昭,齐谐的同辈竞争者,也就是因为他齐谐才会被丢进诡箭。
  钟如季本人对此没什么表示,但是心底深处却隐隐升起一种恶意,仿佛有道声音在告诉他,杀了齐韩昭。
  齐谐对他的影响确实有,但也没那么剧烈,况且齐谐本身便是一个性格隐忍的人物,不可能为一时冲动付出更大的代价。
  齐韩昭回来了,齐储那边必有动作。
  没拿到诡箭第一却也拥有了一定的势力,齐谐的存在对齐储是个威胁,对齐韩昭也是。
  钟如季正视着前方的路,没再往右边看上一眼。
  而在右边的轿车上,方拓斜靠着车门,手支着脑袋,懒懒的说:“刚刚他看到你了。”
  “嗯,我知道。”齐韩昭面色未改。
  方拓:“据说你俩是竞争关系?”
  齐韩昭道:“算是,但是他争不过我。”
  “争不过?”方拓笑了一声,“怎么个争不过法,齐老板对自己太自信了吧?”
  齐韩昭听着,无奈的笑了下,慢慢解释:“他是旁系,我是直系。”
  “有什么区别,齐家不是只看实力吗?”方拓被提了点兴趣。
  “齐家是只看实力,但是齐储不是。”齐韩昭道,“当坐过那个位置,便舍不得放开了,但由于齐家的特殊,他又不得不放权。下一辈的竞争者中我是他的亲弟弟,比起旁系的齐谐,他自然更偏向我。”
  “哦,懂了。”方拓明了的点点头,又一笑,“那估计多年前齐谐进诡箭也是齐储的手笔吧?为了不妨碍你。”
  齐韩昭颔首道:“嗯。但是谁知道齐谐足够争气,在诡箭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争气?”方拓哂笑,“命硬而已。否则早死了。”
  “怎样都好,总之他活下来了。”齐韩昭道,“你看看正驾驶是谁,白璟还是曲澜。”
  方拓倾了倾身子,看到正驾驶的发色是黑色,又看到后座有一个白色头发的人,皱皱眉:“正驾驶曲澜,后座好像是白璟。”
  齐韩昭嗯了声,说:“如果白璟不在,齐储派的人该动手了。”
  又是曲澜又是齐谐,这两人聚在一起正好方便齐储一网打尽。
  “齐储派的人?”方拓看了眼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始终跟在他们车尾后,但透过车窗完全看不见驾驶人的脸,“这么神秘,还用双向镜。”
  齐韩昭抽空瞥了眼,道:“不是这辆,这辆连他派的人都装不下。”
  方拓哦了声,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说:“你开吧,我睡会儿。”
  齐韩昭:“嗯。”
  -
  齐家密室。
  齐储几乎不来这个地方,每次取药他都是让手下人去,自己鲜少来这个乌烟瘴气的密室。但是这次他却不得不来。
  躺在胶囊状的透明休息舱中的男人面色如纸,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这世间消失。
  密室中有很多这样的休息舱,但舱体中的人身上的皮肤都已显出尸斑,整个密室中,活着的只有一个人。
  齐储做了个手势,属下上前打开休息舱。
  静止的空气流通到外界,轻微的杂声让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齐储脖子上那道红的滴血的长线,虚弱的笑了声,声若游丝道:“齐老板亲自来取药,荣幸。”
  他的嗓子嘶哑的厉害,一句话说出来还有几个失声的音节。
  齐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声道:“白璟的血为什么会失效?”
  男人抿起苍白的唇轻轻一笑,似心有快意道:“这是你的报应。”
  齐储的脸色差了几分,冷酷下令道:“取血。”
  负责密室的人心中惶惶不安,上前深低着头,禀告道:“老板,2444的身体状况不支持我们继续取药了。”
  齐储目光一凛,如箭似的朝他射去,“养了这么久没养回来,我留你有什么用?”
  负责人头更低了,慌忙道:“2444取血过多导致身体亏空严重,我们花了一番精力才将他的命保住,若要恢复还需大段时日。”
  男人闷笑几声,道:“齐老板何不杀了我榨尽价值呢。”
  他身上四处是针孔,在他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上分外触目惊心。
  齐储无视他的话,对身后的属下道:“多派人出去,今天我要看到曲澜出现在这里。”
  男人突然咳了几声,喉间涌上的淤血点染他的唇色,他耗尽全部气力,恨恨道:“齐储你丧尽天良,迟早会遭报应的!”
  齐储哼笑,道:“放心,你总会死在我前面。”
  男人被激的情绪难自控,他嘶声咒道:“我祝你不得好死!”
  负责人见这一幕立即喊道:“镇定剂!给他用一针镇定剂!”
  男人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他看着镇定剂被注射进身体里,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休息舱被合上,齐储来此一无所获,他转身冷下脸色,下了最后通牒:“一月间,他若不能恢复取血的功能便弃了吧。”
  负责人擦着冷汗跟在他身后,连连应是。
  密室的门重新关上,锁住一切不堪回首的腌臜往事。
  男人睁开眼睛,视线里看到齐储最后的背影,他的眼睛动了动,看到周围躺在休息舱里的亲人。他的目光眷恋又悲戚,看了半晌,他转而看向头顶打着的惨白灯光,亮光映在他的瞳孔里仍是一片死寂。
  他一直相信着总有一天,那些被封在密不透风的墙后不见天日的、阴冷潮湿的内里都会被人挖出来,摊在太阳下曝晒,杀死一切罪恶的源头。
  可如今,他却好像要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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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已经可以猜出各个人的任务目标了
  已经很明显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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