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上辈子的苏大小姐从小成绩优秀,除此之外,还在有钱有闲的空暇时间,学了不少能增加大小姐气质的技能,譬如钢琴,舞蹈,钢琴之类的,所以画个板报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面无表情的画了个兵哥哥,拿着红粉笔给帽子上的五角星涂上红色。
  “这画画的精神。”
  突然背后传来夸奖声。
  苏锦绣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稳住情绪,她连忙转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她拘谨的微微弯腰鞠躬:“您,您好。”
  “这个小同志很面生啊,也是我们工会的?”中年男人侧头问身边的秘书。
  苏锦绣一眼就看出,这个秘书就是昨天那个皮笑肉不笑的。
  “昨天刚调过来的,顶的胡春的名额。”这会儿秘书的脸不臭了,满脸的殷勤:“文干事让她接着干胡春以前剩下的工作。”
  “嗯,画画的还不错,这字写的也漂亮。”中年男人又赞叹的夸了一句,他对着苏锦绣点点头,笑呵呵的一脸和蔼,只是苏锦绣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还没反应的过来,又无奈笑道:“瞧她,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秘书到这会儿才想起来介绍:“小苏同志,这是我们工会的主席庄主席。”
  苏锦绣连忙伸手,一把握住庄主席的手,满脸激动的说:“你好,庄主席,我是从一线工人调上来做干事的苏锦绣,很高兴能进入工会这个大家庭,我未来一定努力,为咱们这个家庭添砖加瓦,努力工作。”
  “说的好。”
  庄主席听得很是高兴:“苏同志有这样的决心是好的,不过还是量力而行,在维护厂子的同时,还要维护自身才行。”
  显然,胡春的事情对他来说影响也很深刻。
  毕竟胡春的牺牲,对于胡家和工厂来说,她是一个英雄人物,是一个能够上报纸表彰的表率,可对于庄主席这个直系上司,却没有那么友好了,因为胡春的牺牲,不仅代表了他工作的失职,还代表着工厂里存在着重大的安全隐患,当然,对于安全隐患这件事,厂委更头疼就是了。
  “听从主席的教诲。”苏锦绣立刻站直了身体,就差行一个军礼了。
  “好好。”
  工会主席乐呵呵的带着秘书走了。
  苏锦绣目送他们离去,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头继续画画,不过脑子又飞速的转了起来,想的当然不是工会主席,而是那个脸臭的秘书。
  无论是昨天的皮笑肉不笑,还是今天介绍她慢一拍,都可以看得出,这个秘书并没有那么机灵。
  至少,和她前世爸比的秘书就差很大一截儿。
  这么说吧,以前她爸比的秘书随便扔到哪个分公司,都能稳坐分公司总裁的位置,而庄主席这个秘书嘛……就just so so了。
  不过……
  至少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她也不是想做秘书,毕竟秘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从古至今,秘书都是个高危职业,但是不妨碍她出点主意争夺一下庄主席的注意力。
  一切为了能够长期舒服的过日子,想必这个小秘书应该是不介意的。
  况且,免费的课程不上白不上嘛。
  心情好了的苏锦绣工作效率直线上升,等到中午的时候,板报的画已经画好了,只等着下午写字就行了。
  这块板报她画了三个兵哥哥站在红旗下行礼,身后红旗的旗杆上还盘着巨龙,旁边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华国腾飞。
  “绣儿,这是你画的呀。”许红梅昨天还因为苏锦绣没和她告别生气呢,这会儿看见这画,立刻就不气了,满脸真诚的赞叹道:“真好看,你好厉害。”
  “喜欢么?喜欢以后我教你。”苏锦绣伸手挽住许红梅的胳膊,仿佛不知道她闹过别扭。
  “喜欢,不过我还是算了,我可没这画画的天赋。”
  许红梅连忙摇摇头,一副我是学渣,坚决不学的气势。
  钱芳也过来了,当然也看到了画:“这龙可真精神。”
  “这龙代表了我们华国,我们努力向上,昂首腾飞。。”
  “说的好!”
  周围围着看板报的工人们忍不住的鼓掌,这边的热闹顿时吸引了更多人过来看,苏锦绣也不敢走,毕竟粉笔画容易损坏,要是她走了画被擦了,就真的冤枉了。
  没办法,只好许红梅先去打饭,然后再给她送过来。
  一直到吃完午餐,工人们才三三两两的散了,苏锦绣用塑料薄膜罩好画后,才和钱芳一起去找文干事。
  文干事知道后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厂里住职工宿舍的太多了。
  苏锦绣写好了申请报告,文干事直接就给批了。
  钱芳又陪着苏锦绣去领钥匙,工会的职工宿舍是两人一间的,苏锦绣进的那间屋子早就有人住了,她进去时,里面正有个姑娘午睡,门开了,姑娘自然就醒了。
  “我是李明明,是厂委的干事。”李明明的态度很自然大方,对苏锦绣的态度也很友好。
  “你好,苏锦绣,工会的干事,负责宣传这一块。”
  李明明顿时挑眉:“我是负责基层职工和厂委之间的沟通的,看来以后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那感情好。”钱芳这会儿也说话了:“以后你们俩得好好相处才行。”
  “这是我干妈钱芳同志。”
  李明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自然的笑容,仿佛刚才丝毫没有为干妈两个字感觉诧异一般,而是自觉的撸起袖子:“你那边有我不少东西,我先收拾过来,你的东西没带么?”
  “没有,等下班了我回去拿。”
  “好。”李明明手脚麻利的将占地的东西给收拾到自己这边,给苏锦绣留下足够的空间。
  钱芳见她们聊得还不错,便离开回了车间。
  下午苏锦绣将板报完成,文干事过来验收后便下班了,路过车间的时候,钱芳担忧的出来叮嘱她不要和家里人再吵架,拿了东西就出来。
  听着钱芳的唠叨,苏锦绣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一直到她回了车间,才转身离开。
  回到苏家的时候,苏锦民还有周玉竹还没下班,苏锦美也回了邱家,苏锦国今天去机械厂报道,家里只有吴兰兰带着几个孩子和杨桂花两个大人。
  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吴兰兰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剥花生,显然又是从她家里带来的,这些日子她很热衷显摆这些东西。
  “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杨桂花也在树荫下面,断腿被放在凳子上翘着,声音阴阳怪气的。
  苏锦绣低声喊了一声‘妈’,对吴兰兰则是视而不见。
  “还知道回来呢,昨天不是跑出去跑的欢么?今天还回来干啥呀?”杨桂花这是腿断了,要是没断恐怕都上去开揍了:“真是几年不见,心大了,胆也大了,都敢往外跑了,咋,家里还不能说你两句啊。”
  苏锦绣往前走了两步,也站在了树荫下面。
  “能,别说说两句了,就是打我,我也不带躲的,只是……”
  苏锦绣的眼圈红了,她含着泪,歪着脑袋倔强的看着杨桂花:“妈,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从小你最疼大哥大姐,奶奶最疼二哥,只有我一个,像是捡来的,无论是以前的花布还是红头绳,只要大姐说一句要,永远都没我的份,还有下乡也是,明明二哥年纪正好,却报了我的名字。”
  杨桂花越听越没滋味。
  她承认她是偏心,但是也不至于到控诉的地步吧。
  “我到昨天才知道,原来二哥下乡后,你们寄过钱,还寄过麦乳精和腊肉,我却什么都没有,最可笑的是,寄给二哥的腊肉还是我寄回来的,都是下乡的子女,为啥差别这么大呢?”
  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你要是重男轻女也就算了,可都是女儿,为啥你对大姐也这么好呢?”
  “你大姐……”
  “别说了。”
  苏锦绣吸吸鼻子,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别说,至少让我留点脸面。”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她回城时的包裹还没拆,需要打包的也只有几件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以及床上的被褥罢了,她动作麻利的弄完一切,将东西背在背上,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杨桂花急的坐直了身子,眉心蹙的紧紧的。
  “我申请了职工宿舍,以后我会回来看你和爸的。”
  “谁让你去的?”杨桂花的声音急的破了音。
  苏锦绣目光扫了扫一直埋头不吭声的吴兰兰:“我知道,家里有人容不下我,眼里盯着我的工作,但是我话撩在这儿了,工作,我是不可能给人的,钱,我也不会补给大姐。”
  说完,她就发现吴兰兰的背脊僵硬了。
  不等杨桂花说话,苏锦绣又继续说道:“星星和辰辰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睡在大哥大嫂房里,我的房间给他们住。”
  她说着,将房门钥匙挂在旁边的洋钉上。
  最后,她还不忘挖个坑:“妈,我多想,多想咱们家还像以前一样和睦,人都说,娶媳不慈祸三代,门风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旦不好了,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苏锦绣,你胡咧咧啥呢,我怎么你了,你当着我的面跟妈说我坏话。”吴兰兰这下子坐不住了,猛地跳起来破口大骂:“我们村小媳妇大姑子多了去了,我就没见你这么恶毒的,你这是诚心拆散我和你哥,你说的这些话诛心不诛心啊。”
  “就当我恶毒好了。”
  只可惜,苏锦绣压根不接招,对着杨桂花说了句:“妈,我走了。”
  说完就背着东西跑了,杨桂花倒是想要起身追呢,可腿断了,哪里能跑,她又连忙让吴兰兰去追,吴兰兰才不会去追呢,家里本来就不够住,苏锦绣那间屋子要是能让大儿子住进去,以后他们屋也能宽敞点。
  苏锦绣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
  这苏家老两口就是偏心,苏锦民那屋多大多宽敞啊,哪像他们屋,屁股都转不开的地儿。
  等苏锦民两口子回来,从杨桂花手里拿到钥匙,得知苏锦绣住进了厂里,将房间让给了苏雨星和苏雨辰两兄弟,先是担忧,随即又有点高兴,只是高兴没多久,吴兰兰就舔着脸,要让苏榆林也住进去,苏锦民倒是答应了,可周玉竹憋屈了。
  她想分家!
  从苏锦国两口子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非常的想分家。
  尤其此刻,念头无比强烈。
  苏锦绣包袱款款的跑了,苏家开始闹起了分家。
  另一边。
  几辆军用吉普在乡间的小道上疾驰着。
  因为铁路停运的缘故,大长老下发了平反通知书,下放到下河村进行改造的宋征军将军平反,他们这次到下河村,就是为了接宋征军将军及其家属去军用机场,乘坐飞机前往京城。
  他们的到来,给下河村的村民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无论是这些士兵们身上的真枪实弹,还是他们钢铁一般的身躯,以及那从未见过的军用吉普车。
  都昭示着,牛棚里的臭老九翻身了,一跃成为了他们这辈子都不能触碰到的顶级大佬,这一刻,村干部们后悔不已,早知道他们能平反,他们说啥对这位老将军都要好一点。
  最后悔的则是村里的宋梅子一家。
  她带着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一起去了牛棚,可惜门口有士兵把守着,他们进不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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