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你喜欢她什么？

  “那条路上，有一排排修剪的整齐的树……花骨朵儿，粉红中略带着一些黄。
  太阳偏了西，小道里的春天……
  一件素白的衬衫，牛仔蓝的裤子，她偏了偏头，从树叶中钻出几丝金色的阳光牢牢的，将她抓住。
  拂过她有些消瘦的脸，短翘的鼻子，肥圆的嘴唇。
  来了一阵儿风，她回过头，乌黑的头发扬成缎子，沿着阳光，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
  他看着手里的火机，手指在翻盖上来回拨弄。
  翻开，扣合。
  发出“啪嗒啪嗒”的响亮声。
  灰溜溜的烟丝从嘴巴钻出，开始飞升，在半空中消散成各个不同的弧线，开始飘远。
  “喂。”
  他抬起头。
  “好巧。”
  从后头走来一个人，宋良骏愣了一下，“你在这做什么？”
  何弘量走到他身边，“当然是有事，不然是什么？”
  “……什么时候来的，没听你提过。”
  “昨天，临时的安排，我也很突然。”
  良骏看着他眼光灼灼。
  何弘量笑道，“怎样，聚聚？还能喝吗，我看你这样子喝的不多。”
  “不了，明天还有事情。”
  “是吗。”
  从他手里借过打火机，他也点燃一支烟，“那去我那边坐坐？上次人多，咱们两个好久没有单独坐在一起聊聊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是一年前了吧？良骏。”
  宋良骏不语，只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在车缝中匆忙的穿过，他弹了弹香烟，弹落一摊烟灰，含在嘴里猛地一吸，火星像是闪烁的星，乍现，燃到了最尽头。
  “你在这边买了房子？”
  “我没跟你说过？”
  “没有，你说过吗？”
  何弘量笑了笑，“是，可能我没有告诉你，我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吧。”
  扔掉手里的烟蒂，宋良骏用脚踩灭，跟着他上了车。
  黑郁郁的天，月亮圆的似玉盘，他开了车载音乐，将乌沉的气氛驱散了些。
  “宋叔最近还好？”
  “还是老样子。”
  “前些日子你奶奶过生日我刚好不在，礼物托人送过去了。”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宋雅怀孕了？”
  宋良骏看着他，听他讲些有的没的，“你要说什么就说，不用铺垫那么多。”
  何弘量立刻道，“听说你最近多了个弟弟？”
  知道他要讲什么，宋良骏两条眉毛恨不得挤在一起，“听谁说的？？”
  “最近大家都知道。”
  他不说话了。
  何弘量见了笑道，“改天带出来大家认识认识？我听说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宋良骏说，“就算是以后见了，也少去招惹它。”
  “……陈局长是退休了？还有你们家解决不了的事？”
  他道，“难得有人进去坐了几年牢，在里头还没改邪归正？”
  话讲完，他余光去瞧，顿时愣住，只见身旁男人看着他彻底变了脸。
  外人不懂就算了，可宋良骏心里想着那东西，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何弘量，该说的我跟你说了，不要去自讨麻烦。”
  何弘量想笑他，叹气，“良骏。”
  “什么。”
  “你这些年，真的像是换了个人。”
  宋良骏靠在车窗上，眼看着外头远处的山麓，好半响他说，“你不觉得我们以前太幼稚了吗？”
  “幼稚？”何弘量摇了摇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朋友还要旧的好，女人还要新的才舒服，我看你现在才是幼稚吧，像是突然爱上了小孩子过家家……”
  “好了。”宋良骏打断他，不耐道，“我是认真的何弘量，以后这些不要再说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车子驶过弯道，映着急风风的汽车音乐。
  “别装了良骏。”何弘量笑了起来，“你忘了，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你又何必骗自己呢。”
  宋良骏不再回应他。
  一直到车子停下，他跟着何弘量一起下了车。
  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到门前。
  宋良骏侧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弘量！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等你好久啊……”
  开门声，一道冷风，吹进了他的心间。
  “你看我带谁来了。”
  “……”
  当他们第一次看到禾霓，便问他，你究竟喜欢她什么，比起他以往的那些女人，禾霓实在算不上什么佳肴。
  于是宋良骏开始想，他喜欢禾霓什么呢？
  或许，她总是脆弱的，就像他初见时她消瘦的脸庞，那样脆薄的身躯好像旁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将她击溃，但是她一直咬着牙生活的样子，他看在眼里……
  他突然想，如果是这样一个人，与他生活在一起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他情愿禾霓就那样，一直那样……
  “良骏？”
  宋良骏缓缓转过头。
  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只觉一股作呕的感觉开始缓慢的上升。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一个叫他恶心至极的声音。
  一个叫他恶心至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