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节

  “……你说下经过!”盛惟乔见状,总算清醒了点,揉着眼睛爬坐起身,“到底怎么回事?!”
  菊篱语气急促的说道:“昨儿个咱们回来之后,南夫人就防着乡主会做出傻事来,所以除了叮嘱茄紫轩的人好生伺候外,在后院的湖畔、井旁都加派了人手,以防万一!结果,派在井旁的人没什么发现,派在湖畔的,大半夜的时候,还真发现乡主人在湖里!”
  她有些哽咽道,“虽然乡主到现在都不肯承认是寻短见……可是……可是县主您想,这好端端的,她跳湖做什么?!现在可不是三伏天!就算是三伏天,乡主的屋子里也少不得要搁冰鉴,热不了她的!退一万步来讲,哪怕当真觉得热呢,乡主好歹是女孩儿家,怎么可以半夜里一个人跑去湖里游泳?!这显然是乡主为了给徐世子还有徐家遮脸,故意否认罢了!!!”
  “……盛睡鹤这只该死的骗子!!!”盛惟乔沉默片刻,明白了:什么回到高密王府门口,因为想念她又重新折了回来,他铁定是第一次从祭红榭离开后就去找了公孙应姜,还把公孙应姜从没人发现的角落扔进了湖里!
  之后又跑过来找自己,见她睡着了就肆意占便宜……这个混账,亏她之前还对他同情满满,现在看来,他在高密王府不受待见简直理所当然啊!!!
  盛惟乔咬牙切齿的暗想:“回头再见着他,我非整死他不可!!!!”
  第三百三十章 善后(上)
  盛惟乔这儿只是想着整死盛睡鹤,但此刻的徐抱墨却真的快被打死了!
  正如公孙应姜等人预料的那样,昨天晚上一行人回到宁威侯府之后,稍微了解了下晚辈们赏花宴的经过……主要就是听到徐抱墨跟公孙应姜睡了之后,徐老侯爷、夏侯老夫人、徐子敬就全部挽袖子抄家伙了!
  再听南氏转述了徐抱墨在舞阳长公主到场后,竟然还当着一群人的面不肯承认、甚至反诬公孙应姜……徐子敬直接将佩剑都拔了出来!
  要不是随后赶到的盛老太爷以及明老夫人下死劲的拦着,徐抱墨当时不死也要蜕层皮!
  如今“明凝乡主跳湖自尽”的消息紧急禀告上去之后,盛老太爷都拦不住徐老侯爷了,看着老伙计满目狰狞的抄着狼牙棒朝徐抱墨兜头砸下,气喘吁吁的盛老太爷只能瞠目大喝:“徐小子!你傻了么?!小受大走,还不快跑?!”
  在他的提醒下,昨晚挨揍的鼻青脸肿还没消除的徐抱墨,总算如梦初醒,爬起来拔腿就跑!
  “跑?!这小畜生跑得了吗?!”然后徐老侯爷尽管被盛老太爷死命抱住,却兀自须发皆张的跳脚咆哮,“左右与我去追!谁将这小畜生绑回来,老子赏他白银千两、良田百亩!!!”
  “你急个什么你急个什么?!啊?!”盛老太爷见状也恼了,唾沫星子都飞到他脸上,“都是昨儿个发生的事情了,你们老徐家一家子,除了打孩子就是打孩子,问过应姜的意思没有?!问过我老盛家的意思没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把抱墨打死了,这事儿就不管了?!”
  ……这个情况其实是这样的:从徐家考虑,本来徐老侯爷等四位长辈,对于徐抱墨拈花惹草的行径,就十分的痛恨与反感。
  之前徐抱墨在侯府里,偷偷的睡了个丫鬟鸣翠,连跟了徐子敬多年的管事等人,都不敢在主人夫妇气头上把小主人送上去,可见徐子敬夫妇有多不能容忍他的荒唐风流。
  这会儿徐抱墨不但睡了徐家世交之后的公孙应姜,还是在舞阳长公主府睡的,还是被一群人捉奸的……讲道理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这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被当场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实在是他们在故乡颐养多年底子特别好了!
  再加上这厮铸下如此大错之后,非但毫无悔过之心,反而从舞阳长公主府到宁威侯府都口口声声的说是公孙应姜害他云云……一向都是唆使老伴动手自己旁观兼提醒的夏侯老夫人,当时都没忍住,亲自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刮子,打的他闭了嘴:“畜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思负责,居然还说的出来这样的话!你有脸说,我们都没脸听!!!”
  “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冰清玉洁,之前的鬼混都是人家女孩儿勉强你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如此,人家勉强你你就接受?!你怎么不来个以死卫节好保全我徐家门风?!如此厚颜无耻之语,竟是出自我徐氏血脉之口,我老徐家祖上到底作了多少孽,以至于生出这么个天怒人怨的孽障?!”
  这么着,公孙应姜“跳湖寻短见”的消息再压上来,徐老侯爷这会儿手底下哪里还会顾忌什么分寸不分寸?!
  他是真的觉得这么缺德的孙子,打死了是应该的!
  但盛老太爷却不是这么想的,归根到底公孙应姜不是盛家血脉不说,还是海匪之女。她在盛府这三年,也没跟盛老太爷怎么亲近过,所以盛老太爷对这个名义上的曾孙女,要说有视若己出的感情是不可能的。
  如此相比之下,自然更看重多年袍泽徐老侯爷唯一的孙儿徐抱墨了。
  这可是老徐家三代单传的男嗣,万一当真打坏了,徐子敬夫妇都这年纪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个儿子?
  要是生不了,老徐家岂不是就要绝户了?!
  因此盛老太爷哪里能不护着徐抱墨?
  此刻就借着公孙应姜的名义,转移徐老侯爷的注意力:“本来我家应姜与乔儿同岁,才被太后娘娘封了乡主,正正好好可以择个才貌双全的夫婿!如今满长安只怕都知道她跟抱墨一块被人害了!你还要把抱墨往死里打,你这是故意想让应姜就此没人要没人娶孤零零的过下半辈子,还是存心让抱墨越发迁怒应姜!?”
  “这……盛老哥,我怎么可能想害你们家应姜呢?”果然徐老侯爷被他这么一说,原本高涨的气焰顿时灰飞烟灭,干笑几下,说道,“我这不是……实在被那畜生气的不行吗?”
  提到徐抱墨,徐老侯爷再次咬牙切齿,“那个混账王八蛋!!!老子就算不打死他,也一定要打断他两条腿,看他以后……”
  “他两条腿都断了,然后就可以拖累我家应姜?!”盛老太爷冷冰冰的说道,“徐宝亭,你也偌大年纪了,说话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徐老侯爷之前在盛老太爷麾下听差了十几年,此刻见老上司脸色不对,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岁月,下意识的挺胸昂首站好,大声解释:“老哥!不是我不让那小畜生娶应姜,问题是那小畜生实在不堪为人夫啊!这会儿他要是祸害的是不认识的人家的女孩儿,人家找上门来要结亲,我没准也就昧着良心答应了!”
  “但应姜是老哥你的曾孙女,哪怕不是亲生的,好歹名份在,我老徐家坑谁也不能坑你啊!”
  盛老太爷冷笑着说道:“噢,你坑谁也不能坑我啊?我还以为你专门坑我呢!也不想想你从前想把抱墨推荐给我做孙女婿的时候,是怎么说他的?简直就是夸的天花乱坠!”
  “后来呢?”
  “那小子到南风郡才几天,就对我家乔儿始乱终弃了!”
  “现在你倒来跟我说不坑我家应姜了?!那你说,这事儿如今满城风雨了都,两个孩子不结亲,还要怎么收场?!”
  徐老侯爷被骂的一声都不敢吭,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赔笑道:“老哥哥,这事儿是我徐家教子无方对不住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尽管说!我听着!”
  “还能怎么着?!”盛老太爷没好气的说道,“男未婚女未嫁,发生了这种事情还闹的那么大,不成亲岂不是越发要被风言风语议论了?!”
  他沉着脸,“抱墨不能再打了,真打出好歹来,往后坑的还不是我家应姜!?至于婚期,因为应姜的生身之父还在,我马上去写信跟他商议……想来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就算公孙夙有意见,盛老太爷软硬兼施,也要逼他点头!
  这不仅仅是因为盛老太爷不欲徐抱墨出事,更是为了自家的嫡亲孙女们考虑:虽然说昨天在舞阳长公主府被众人撞破在飒雪水榭行敦伦之礼的是徐抱墨跟公孙应姜,盛老太爷两个赴宴的嫡亲孙女盛惟乔跟盛惟娆,当时都距离遥远,而且有足够的人证跟这件事情没关系,甚至还颇受同情,但……
  同情未必代表尊重。
  尽管大家都知道公孙应姜不是盛家血脉,可她既然顶着盛家的旗号在外应酬,又因盛家得封乡主……至少在绝大部分不知情的人眼里,明凝乡主的册封来自于盛家的福泽,那么她出事之后得到的善后待遇,也直接代表了盛家的体面!
  试问如果公孙应姜没能嫁成徐抱墨,以后外界会怎么想南风盛氏?
  合着这家女孩儿当众被人睡了,睡她的人明明没成亲也没定亲,都不用娶她负责的!
  这样盛家的脸朝哪放?!
  盛惟乔、盛惟娆、盛惟妩这些盛老太爷的嫡亲孙女们,又如何能不受到轻视甚至是无礼的对待?!
  虽然心里也觉得公孙应姜是去救徐抱墨未成被拖下水,颇有些唏嘘这女孩儿的不走运,但作为盛家年纪最长、地位最尊的老太爷,盛老太爷还不至于会因为这么点唏嘘,放弃为自己的嫡亲血脉们考虑……他不是盛兰辞,可以将毫无血缘的晚辈,视若己出。
  所以这会儿给徐老侯爷摞下话之后,就跟着去了后院,要亲自跟公孙应姜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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