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哦。”李海棠也没见识过这种阵仗，一向
冷静的她此刻都有点懵圈，慌慌张张的进李涛屋拿被子了。
不仅是他们懵圈了，那群小混混也全懵圈了，反应过来后，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冲出人群，骑上各自的单车跑路了。
“这群混账东西，打死你们。”几个妇人捡起地上的石头追着他们砸了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李婷这肚子里的那团肉是这群混账其中一个的，都是些缺教养的玩意儿。
他们兄弟三人一路小跑的抬着疼得呼天抢地的李婷去了镇上，李远华也招呼了李家二婶和三婶两个妇人跟上去，还留在原地的其他人全都炸开了锅。这会儿全村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这破事一个接一个的出，他们直觉得李建平真是不容易。
“海棠姐，她，她不会有事吧？”李涛快吓懵了，现在都还未回过神来，他在自责自己冲动了，若是他不丢那个砖头，她就不会流产了。
李海棠心里也好烦躁，这种破事她真的不想
掺和，猜测道：“我不清楚，我也不懂这些啊。李婷应该会没事，只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难保住了。”
李涛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他害怕出事。
李海棠拍了拍他的肩膀，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在家里呆着也不安心，走吧，我们也去镇上看看情况吧。”
“嗯，嗯。”李涛立即进偏屋里去推单车。
李海棠快速去隔壁跟二柱伯母打了声招呼，将菜交给了她，带着李涛一起去了镇上。
看着他们姐弟俩的背影，二柱伯母叹气道：“这邓文芳到底是怎么教养孩子的，李婷在这里时虽然懒惰嘴碎了点，可也不会整得这么妖里妖气的，也不会去跟一堆社会上的小混混搅和在一起，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就这样毁了，以后谁家还敢娶这样的啊。”
“哎，李婷还未满十六岁就整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脸都丢尽了。”另外一个妇人连连摇头，吐
了一口唾沫，“若是我的女儿弄成这个鬼模样，非被我打死不可。”
“建平这些年可真不容易，哎，若不是为了李涛，哪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这样的事。邓文芳这个女人若是在过去，可是要戴着高帽子被批斗的。”
“邓文芳这个嫂子还是李建红这个亲妹妹给自己的哥哥做媒拉线的呢，李建红估计是知道了邓文芳的破事，这才没脸来见她大哥了吧，这两年春节都没见她过来拜年了。”
“估计是的。说来她这一年多很少回来了，在建平离婚后，她好像只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在建刚或建华家坐坐就走了。”
“刚刚建平不是说邓文芳带着李婷去了那个野男人叫什么朱强的家里去了吗？还逼得那个朱强离婚，接收了她们母女俩，可是今年上半年邓文芳过来闹事，将建平的胳膊弄断那次，没有见陌生男人在身边啊。有人知道邓文芳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虽然隔得不是很远，骑单车半天就可以一个来回，可我们这边没人有亲戚是临镇的，自然就不知道她的那些破事了。”
“哎，李涛那个孩子估计是受了刺激才变化这么大吧，幸好在李建平的引导下变好了，若是其他这么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恐怕就此堕落了下去。”
“......”
第95章 李家二叔训斥
李家二叔训斥
在村里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一大帮急匆匆赶到了卫生所。
今天卫生所里依旧是唐医师在值班，给李婷检查过后，立即打电话将另一个住在镇上的女医师喊了过来。两个医师在小手术室里忙活了半个多小时，那个女医师神色有些难看的告知：“她没事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家全部将视线投向李建平，等待他处理安排。
李建平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医师说道：“刘医师，麻烦你这边照顾下她，尽量用些好药，我去喊她亲生父母来接她回去。”
刘医师眉心动了动，点头：“好。”
“远华，建刚，建华，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现在去打个电话给邓文芳，通知她过来把李婷接走。”李建平身心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好。”
“海棠，你先劝劝涛儿，这件事不是他的错，让他不要死钻牛角尖。”李建平叮嘱了一句，立即去外面小卖部里打电话了。
李海棠还未开劝，李远华就对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李涛开口了，“李涛，这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李婷她自己不自重，小小年纪就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是你妈教导无方，对她缺乏管教，这才让她这么堕落了。”
“涛儿，你别多想，你今天的做法是对的，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把他们打出去。她今年还不到十六岁，跟那些混蛋小子干出这种事来，她肚子里的肉本就不能留下，迟早要被拉去堕胎的，今天不过是歪打正着，你心里不要有负担。”李建华对这个侄儿不免有些同情，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邓文芳这个大嫂，然而到今天，他是生生的厌恶上了，真是苦了他大哥这么多年。
“哎，你们父子两...何必委屈自己呢，我们家虽然穷，可都是有志气的人，那样的女人你们就不该忍着，早点赶出去，早点过好日子。”李建刚
真为他们父子两不值，可他自己又如何不是这样，自己的老婆也是个不省心的，这不一想着狠狠瞪了眼站在门口的赵春花。
赵春花被他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随后反应了过来，身子抖了抖，她现在都有点怕他了，害怕挨打。
李涛点了点头，用力搓了把脸，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静，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就是心里还堵的慌，特别的难受无助。
李海棠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给他，等他擦过睫毛上还沾着的泪水后，拉着他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长凳上。
在卫生所里等了二十分钟后，李建平还未回来，李海棠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出去寻找了一圈，在不远处的小卖部看到他正与对方在电话里激烈的争执着，她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早餐店买了些还热着的肉包子和豆浆。
“那边沟通得好像不太顺，估计还得等很久，快中午了，大家吃些包子先垫垫肚子吧。”回到卫
生所后，李海棠将买来的食物都放在桌子上招呼着他们。
李建华拿着豆浆喝了一口，开口问了一句：“海棠，现在大...邓文芳那边是什么个情况，你知道吗？”
李海棠咬了一口包子，看了一眼低着头不吭声的李涛，将她从李涛处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他们，最后道：“她跟着建筑队出去干活后的事情我不清楚，现在也有一年了，看李婷这个样子，应该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吧。”
李建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额头上隆起几道深深的皱纹，满目阴沉：“这么说，这个蠢女人离了婚去找那个野男人朱强，逼得人家也离了婚，最后朱强还是不要她们两，现在她自己娘家亲戚也视她如仇人，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李海棠点了点头，她实在是想不通邓文芳脑子里是不是被浆糊给糊住了，不然不会把自己母女俩给蠢死。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蠢的女人，她娘家三
兄弟家条件都还不错，勤快规矩的倚靠着他们过活，她们母女俩也可以过得衣食无忧的。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她二哥现在因她坐牢了，二嫂和子女还不得恨死她？大嫂被她打断胳膊的仇肯定也记在心头，她还能进邓家的门？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自从他们夫妻俩离婚后，李远华也没再关注邓文芳的事情，这个女人在村里爱搬弄是非，她离开了村里反而还安静了许多，不会总是折腾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让他来处理。
以前就和邓文芳不太合的赵春花得知她现在的下场，幸灾乐祸的笑了，大口咬着肉包子，口齿不清的说着：“她本来就是个拧不清楚的人，现在的下场是她自己活该。”
对于这个与邓文芳不相上下的女人，其他人不想附和，她们是大姐别说二姐，一副德行。
李建刚心里明显也是这个想法，横眉冷目的训斥：“赵春花，这里都是自家人，远华也不是外人，我今日就在这里警告你，你若是再手脚不干净，不好好教导孩子，你也给老子滚回赵家，我们老李家不要你们这种专干见不得人的事的女人。”
赵春花一张脸瞬间变得又白又红，脸上的肥肉还跟着颤了颤，大家看得真真切切的，谁叫她的脸又大又圆呢，大肉包都挡不住半边。
“你看看李兰现在被你教成什么样了，她跟李婷年纪一样大，性格已经定型，现在想教都迟了，你若是再不约束她，她以后就会走李婷的老路。小小年纪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大男人听着都臊得慌的事，名声坏了，以后谁还敢娶？你若是不想李兰以后也留在家里祸害你一辈子，现在就好好将她管教起来，老子不求她和海棠这般优秀能干，只要她安分守己别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就谢天谢地了。”李建刚这些日子为李兰的事情也愁得皱纹都深了几分。
赵春花脸色白了几分，看到旁边暗暗发笑看戏的三弟妹，大嗓门嚎了一句，声音里还透着些许赌气的意味：“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你若是把李兰教成李婷这个模样，老子可不会像大哥那样忍这么多年，我们早点离婚，你带着李兰滚回你娘家，李雅和李辉归我。”李建刚平日里也是个闷
不吭声的，关键时候可是很硬气果决的，赵春兰很了解他，所以干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是趁他不在家时瞒着干的。
赵春花一听“离婚”两个字，立马就认怂了，她娘家可没有邓文芳娘家那般富裕，家里的兄弟一个比一个窝囊，若是离婚被赶回去了，她再蠢也能想到后果，下场肯定会跟邓文芳一模一样，甚至还远不如。
这回她的态度好很多了，低眉顺眼的应着：“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做蠢事了，会好好教李兰的。”
“我在外面辛苦挣钱，一年下来省吃俭用总能拿回七八百块，李兰姐弟三人学费花不了几个钱，其他人情开销最多用三分之一，还能剩五百块。你们想要买新衣，吃好吃的，可以拿钱去店铺里买，干嘛一定要去惦记别人家的呢？别人家的东西，谁不是辛苦一毛一毛挣回来的，谁家不是两三个孩子要抚养？你有那惦记人家东西的功夫，怎么不趁这功夫多教教三个孩子学着做家务，有他们帮忙，你田地菜地里的
活也要轻松点？
你看看涛儿，他之前也是天天玩耍，什么都不会做，可如今呢，大哥和海棠都不在家，他一个人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自己会做饭菜洗衣，学习完全不需要大哥操心，成绩也很优异。同样都是流着李家人的血液，怎么他行，李兰李雅李辉就不行？他们这是缺少教育，你这个当妈的若是再不做好榜样，三个孩子以后没一个会有出息。”李建刚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语气里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十足。
赵春花将最后一口肉包子咽了下去，脖子缩在棉衣里，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知道她是在反省，还是在思索李建刚的话。
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李家三婶此时也没脸笑了，她感觉二哥训斥二嫂的话，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他家也有两个孩子，虽然比李婷和李兰好多了，可是也保不准以后不会变坏。李婷和李兰在她孩子的这个年纪时，其实也还不错的，除了懒了点，坏心思倒没有，自从上了初中后，她们的变化就很大了，现在才仅仅一两年，两个人就彻底坏了坯子。
再想想，另一个最大变化的是李海棠，她从一个沉默寡言忍气吞声的小丫头眨眼间就变得他们都好像不认识了，论懂事优秀能干，整个平山镇都找不出一个比得上她了。
这就是差距啊！
她也不要求自己的一儿一女能有她那般优秀能干，有李涛这般懂事乖巧也够了的。
这出戏还真是好看，李海棠还是第一次见到赵春花这么老实的时候呢，看来李涛二叔在家里还是挺有威严的，她猜测，赵春花肯定是被他打怕了。
她虽然不喜欢打女人的男人，可是有些女人例如赵春花这样的就是欠收拾，打几次就老实收敛了。就是不知道李兰那个比她更甚的女儿，会不会被打几次就收敛？
第96章 各家不要的累赘
各家不要的累赘
躺在里面病床上的李婷将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血从下身流下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从泥泞地面上传来，顺着背脊，席卷全身，直至骨髓深处，冻得她每一根骨头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刻，她真的害怕了，怕得四肢剧烈颤抖了起来。
医师的一句话“她没事了”把她的思绪从恐惧的边缘拉了回来，接下来是无尽的狂喜，她不会死，她还活着。
她根本不在意肚子里那团肉在与不在，不在对她来说更好，她根本就不想要。她也不知道那团肉到底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那对她来说是个负担和累赘，没有了更好。
然而，听到外面二叔的话后，她心里的狂喜被一盆冰水给彻底浇灭了，心里跟灌了铅似的沉重难
过。她以后是无家可归了吗？没有人再关心她的死活了？她的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吗？她以后不会再有人娶了吗？
想到那些可能性，她浑身发冷犹如置身于冰窖中，被窝下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可自抑的颤栗，巨大的黑暗绝望与恐惧铺天盖地朝她汹涌而来。
流产时钻心的冰寒，撕心裂肺的痛苦，死亡的恐惧感再次袭上她的心头，缩在被子里的圆滚滚的一团竟然抖得抽搐了。
进来例行检查的刘医师吓了一大跳，掀开被子给她检查过后，发现她眼神木然，满脸的冷汗，她自然已经猜到她这是被吓到了，安慰了几句，又给她换了下药瓶，守在旁边照顾她。
等大家吃完东西后，李海棠将垃圾收拾好丢去了外面的垃圾箱，刚回到屋子里坐下，李建平就黑着脸回来了。
“建平，怎么样了？”李远华看他那神色总觉得情况不太好。
李建平在李涛旁边的板凳上坐下，也许是刚才跟那边沟通激动过头，声音还点沙哑，“她三舅邓文理答应稍后过来接她回去。”
李远华紧拧着的眉头松了下，继续问：“邓文芳呢？”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妈的不来？
李建平一副很不想提她的模样，声音冷得跟冰渣似的，“我刚才打电话给了建红，从她口中得知邓文芳又找了个男人，就是年初跟着去煮饭的那个建筑队的包工头。对方是个死了老婆的，留下了两个儿子，家里条件还不错，有栋两层五门的红砖屋。没扯结婚证就怀孕了，现在有六个月身孕，那男人的两个儿子死活不让她进门，那男人没得办法只得在外面租个小房子暂时供她住着。”
沉默了许久的李涛脸比李建平还阴沉，手指关节掐得嘎吱嘎吱响，好不容易缓和几分是双眼又红了，这次不是眼泪，而是生生被气红的。
李海棠都不知道怎么去劝他了，有一个这样的妈，真是...她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这个贱女人就那么缺男人吗？真是走到哪被人嫌弃到哪，自己还丝毫不知悔改，脸皮真是厚到了极致。
“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个落脚之地，哪里还会管李婷？听建红说，那个男人只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坚决不抚养李婷，而邓家也不想管她，这不就任由她在外面和那些小混混鬼混。”李建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抚养了十四年的女儿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的。
“那她亲生爸爸朱强呢？”这个建筑包工头不抚养李婷，李建刚能理解，自己家有两个儿子，如今又要添一个了，他肯定不会想要李婷这个养不熟的继女。
“建红说朱强下半年就从南方回来了，现在在捣腾些小孩子的衣服在那边卖，挣了点钱，过年之前去找他前妻复婚了，好像还没成。对于邓文芳和李婷母女俩，他理都不理，邓家也去找过他，他一分钱抚养费都不愿意给，态度很强硬。”李建平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将了解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们。
“那李婷现在是个各家都不要的累赘了？”赵春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李建刚差点又想赏她一巴掌了，这个女人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李婷这个当事人还在里面病床上躺着呢，你叫她听着心里怎么想？
赵春花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紧咬着嘴巴，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李海棠在心里如此想着。李婷沦落到这种地步，几乎是邓文芳这个做妈的亲手造成，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