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范有喜,你府上的人是如何伤的本官正在查,你且稍安勿躁。张老汉,你将事情逐一说来,若你说的是实情,本官会为你做主。”
  张老汉看了看上首的璇宇,想到今天早上的时候这位贵人特意对告诉他,让他有话尽管说,他会为自己做主,顿时觉得有了底气,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草民叩谢大人,草民的儿子和儿媳妇几年前瘟疫的时候都死了,就给草民留了这么一个乖孙女。草民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茄花带大。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草民听说那范家人好,给的工钱也多,便去给范家做工。为了茄花能吃上饭,草民就提前支了些工钱出来,那范家老爷也真的好说话,只是让草民在一张什么纸上按了手印。”
  “范家老爷说,纸上写了我拿了多少工钱,留个字据,方便以后结算工钱用。草民也没多想,结果没过多久范家就上门让草民还钱,说还不起就让草民拿茄花抵债。范家养了几十号身强力壮的家丁,说话就要将茄花带回去给那范家老爷做第八房姨太太。那范家老爷今年五十有八了,草民怎么舍得啊!”
  “草民知道逃不过,便先应了他们,说要给茄花收拾收拾,让他们三日后来迎娶。等他们走后,草民便带着茄花逃了,想着能逃一时算一时吧,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幸好遇到了这位恩公,要不然草民祖孙二人都没命了!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到恩公,张老汉指了指旁边的宋才。
  张老汉一边说一边叹气,旁边的小孙女茄花也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宋才听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气的不轻,发生这样的事情,天理何在。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里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远离京城的地方就是这些土皇帝为非作歹,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比比皆是。
  “范有喜,你可之罪?”冯毅道。
  “大人,草民不认识他,更别说这老头所说的罪状了,大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给草民定罪。”范有喜经过刚才的惊吓,已经清醒了不少。
  还没等冯毅开口,宋才便道,“范员外怎知是张老汉一面之词?”
  范有喜看了看这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有些迟疑,“那……不知这位公子有何高见?难道这老汉还有什么证人?”
  “范员外真是聪明,我……便是证人!”
  “这位公子可不要框我,我可不认得公子您。”
  “你不用认得我,其实我也不想认得你。不过前日你府中家丁追赶这祖孙二人遇将其杀害,是本公子救下了他们。本公子可是听见那个王强说什么,是范老爷你指使他们的!冯大人,不知道宋某做这个证人够不够资格?”宋才说完转头看向冯毅。
  冯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一直闭目的璇宇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他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直接捧着厚厚一叠纸交到了冯毅面前。
  璇宇坐在那欣赏着冯毅大变的脸色,嘴角微勾。
  冯毅正了正身子,一拍惊堂木,“大胆范有喜,强抢民女在先,强抢不成竟欲杀害张家祖孙,罪证确凿,还妄图狡辩,来人呐,将范有喜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大人……”两名衙役拖着范有喜,只听见范有喜的声音越来越远。
  “家丁王强,杀害张家祖孙未遂,后又刺杀当朝军师,人证物证具在,将王强打入死牢,秋后处斩!其余一干人等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冯毅判决之后,走下堂,将张家祖孙俩扶起来,“范有喜坑害你们家的祖产,本官稍后派人送回你们手中,你们回去吧!”
  张老汉自然是千恩万谢,又给璇宇和宋才磕了头才出了衙门。
  宋才不放心,让韩刚安排两个人送他们回去,顺便看看家中情况,另外又让人准备了些银两一并送给了张老汉。
  璇宇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对冯毅道,“冯大人如此知趣,甚好。听闻贵县发生了命案,冯大人自去忙吧,本王有些事情要同军师商议。”
  冯毅躬身应是,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就刚刚璇宇给他的画押供词里,就够他喝一壶的。璇宇按下不提,显然暂时不想追究,他自然希望做些事情好让璇宇对他改观。
  倒是宋才对翁老的事情十分上心,对冯毅说道,“冯大人尽管先去,宋某随后就到。”
  冯毅没想到这位军师如此好说话,“谢过军师。既然王爷和军师有事相商,下官告退。”
  璇宇显然对着县衙不感冒,抬步往外头,宋才只好跟在后头,走到街面偏僻处,宋才又恢复了他以往的神情,低声问道,“什么结果?”
  原来早上宋才命韩刚传的信中言明,希望快刀斩乱麻,让璇宇拿到那些家丁的口供,自然不仅仅是张老汉一桩事儿,最好能有范有喜与冯毅勾结的具体内容,能知道多少是多少,再让这些家丁画押。
  璇宇看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僵尸脸,有些无奈,沉声说道,“你所料不差,这冯毅与范有喜勾结坏事做尽,洛县远离京城,所作所为无法上达天听,百姓苦不堪言!”
  宋才皱了皱眉,“刚刚为何饶过冯毅?”这也是刚刚他在堂上想不清楚的,看璇宇的表情是不想追究,他怕璇宇有其他打算,不好打乱他的计划,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处置他?刚到县衙门口,无心传话来,说冯毅是我那位好皇叔的人。只要在这期间他不弄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我暂时还不想动他。你我都不在京城,动了他的人,他闹出些什么,咱们又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宋才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皇叔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能让璇宇如此在意的,一定不是善茬。这种事情也不方便在外面说,还是等办完事情回到营地再细问吧!
  “回春堂那边呢?”宋才问道。
  璇宇看了看躲在一边的无争,“你说吧。本王先回去了!”
  “是,恭送王爷!”
  璇宇转向宋才,“你的伤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好。”
  “无碍,我不动它,不会牵扯到。”
  璇宇揉了揉眉心,“懒得管你!”转身离开。
  宋才也没管那许多,一边往回春堂的方向走,一边问无争,“一边走一边说吧!”
  “是,公子。翁老的尸体和周围都未见异常,只是房间西侧的窗户纸是刚刚换过的,虽然尽力遮掩,但是新纸的味道是无法掩盖的。而且站在房顶上,往西侧看,正好是另外一家人的院墙,即便轻功一般的人也能轻易跳到屋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者似乎有易容的痕迹。”
  “我知道了,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一行人到了回春堂,冯毅还在,其实他本来就在等宋才,怎么会先行离开。
  自从知道了宋才是璇宇的军师后,冯毅又有了新一番计较,看宋才的样子,似乎对这位老郎中很上心,如果这样的案子能让宋才来查,那么自己岂不是省力又省心,更何况凭自己的能力,想查到真相根本不可能。
  一看到宋才,冯毅便屁颠屁颠上前打招呼,“军师,您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范有喜:你给我起名字是有喜,为什么我就没遇到喜事儿?
  我:有喜才不会遇到喜事儿,比如叫好帅的一定很丑,叫美丽的一定磕碜……
  范有喜吐血:那能不能多给我点戏份?
  我:你长得太丑,我不忍下笔……
  ☆、第10章 晕倒
  “怎么?冯大人是怕我这个嫌疑人跑了?”
  “军师说笑了,下官不敢,军师怎么可能是嫌疑人,军师肯来协助下官,下官感激万分!”
  韩刚在一旁冷哼道,“既然我们军师不是嫌疑人,那地方上的案件向来由地方官负责,与我们军师何干。更何况,军师前日才受伤,需要休息,冯县令没有其他事情,我等就不奉陪了!”
  冯毅没想到遇到韩刚这么个直筒子,“是下官说错话了,下官只是想了解了解军师看诊时的情况。”
  “冯大人,一起进去看看吧!”
  回春堂后院翁老郎中所住的房间已经被衙役封了,防止有人破坏现场。
  死者已经被仵作安排在了仵作房,用冰镇着,毕竟洛县靠南,虽然已经八月底了,但是依旧很热。
  宋才先一步踏入这间屋子,只见房间内十分简陋,倒很是干净。
  屋子不大,靠着北墙摆着一张床,床上放着一套最简单不过的被褥,已经被人打开,想来是死者已经入睡。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有一个茶壶,两个杯子。茶壶里面有些茶底,杯中还有两口没喝完的茶。东墙边一排案子,上面放着医药箱,跟来的小伙计讲,那是死者生前出门看诊所用物品。
  宋才抬头看了看无争所说的西侧的窗纸,确实是刚刚更换的,恐怕更换了不到两个时辰,那就是说在翁老死后有人换下的。
  宋才转头对冯毅道,“冯大人可否叫来这回春堂的老板,宋某有些疑问。”
  不一会儿回春堂的老板就出现在了宋才面前,宋才抬头,发现此人少说也有五十岁,虽躬着身,但是并无一丝谄媚,给人很是正直的感觉。看模样倒是与刚刚受审的范有喜有几分相似。
  “敢问这位老板同范有喜有何关系?”宋才直接问出了口。
  “回这位大人,那是家兄。”
  “那怎么称呼?”
  “小人范有财。”
  “原来如此。范掌柜,我瞧着翁老房中的窗纸是刚刚更换过的,不知是何原因啊?”宋才觉着也没有必要隐瞒,将这个信息透漏给冯毅,他可能也会找到些眉目。
  范有财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草民没有吩咐过更换窗纸啊!怎么会……”
  “劳烦范掌柜将你回春堂所有人集合到院子里,我有话要问。”宋才看他的样子不想说谎。
  范有财看了看宋才身边的冯毅,见他没有反驳,就照着宋才的话做了。
  旁边的冯毅此时心里那个高兴啊,没想到这位军师还如此热心,要帮自己查案子,看来能省去很多事儿了,查吧,问吧,问的东西越多越好。
  回春堂一共三个伙计,栓子,马三儿,大壮。
  宋才一指西侧的窗户,“这窗纸是谁做主换掉的?”
  三人明显都一愣,不同的是,马三儿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烁。宋才也没必要客气,“马三儿,你说!”
  宋才点到马三儿,他本来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说话都有些磕巴,“回…回大人,小人不知道,小人从来不往这后院来的,不信…不信您问掌柜的……”
  范有财也很是疑惑,“大人,马三儿人很老实,也确实不往后院来的,他只负责前面的洒扫,有的时候还帮忙抬一抬病人。”
  宋才看了范有财一眼,“我在问马三儿,其他人不要插嘴。”
  范有财看宋才面色不善,闭了嘴。
  宋才盯着马三儿接着问,“马三儿,即便更换窗纸你不知情,但是是谁换的窗纸你总该知道吧!”
  “大人,是…是栓子。”马三儿一手指认栓子,一边说,“是他换的窗纸,今日不到某时,我起夜去小解,就看到栓子鬼鬼祟祟的在翁老的窗下,一定是他换的窗纸!”
  栓子听到马三儿突然指认他也是急了,“马三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没借你钱让你还赌债,但是你也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冯毅适时的插了一句嘴,“栓子,你可有要解释的?”
  “回大人,小人那时确实是在翁老门前过,也曾停下张望了一会儿,那是因为小人听到了异动,想确认一下,但是那之后就没有声响了,小人以为听错了,就回房了!”栓子回道。
  冯毅有些怒气,问道,“既然你听到响动,为何今早本官来时你没有禀报?”
  “小人只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以为没什么要紧,要不是马三儿提起,小人都要忘了!”栓子回道。
  冯毅听着栓子的话,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壮,问道,“大壮,你可有话要说?”
  范有财躬身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大壮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草民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
  冯毅看了范有财一眼,“都传范掌柜是菩萨心肠,是个大善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什么人都能收留啊!”
  宋才不关心那些,“敢问范掌柜,你这三个伙计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回春堂上工的?”
  范有财想了想,“栓子最早,大概有三年了!马三儿和大壮的时间差不多,马三儿早一点,大壮比他晚几天,大概都有三四个月了吧!”
  宋才了然地点点头。
  “鉴于马三儿和栓子互相猜忌,有劳范掌柜,此二人即日起不能离开回春堂,以备传唤!”冯毅说道。
  宋才看了看眼前的三人,“你们昨晚可曾见过我?”
  那个栓子突然一拍脑门,“小的想起来了,您就是翁老一直看诊到半夜的病人,怪不得眼熟的紧。”
  “小伙计眼力不错,那你跟冯县令说说我昨日都做了什么。”
  这小伙计很是机灵,将昨日宋才和张老汉一行人来时的情况说的很是明了,几时来的,几时走的,他一直在旁边候着,正巧与客栈老板所说他们入住时间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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