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可不觉得光凭人多就能抓住那虎,光是力量是输一大截。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一身材高大的中年大叔冲锦娘瞪了一眼,“要去镇上找人,指不定得要多少天,你知道这些天内会不会有人再遇上那畜生?若不快些采取行动,万一有人被它给叼了去,这责任你来负?”
  他的话一出口,本觉得锦娘说得有些道理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抓不到?只要准备妥当没什么是干不了的,你个小姑娘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说完,又一拨人也跟着连连赞同,锦娘无奈,本想从她爹身上下手,谁知她爹倒是先开口了,“锦娘啊,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东西啊早除掉早轻松,免得弄得大伙都人心惶惶的,这几日你们也别上山了,等爹和叔伯们把那畜生给抓住就万事大吉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继续扭头去和别人谈论具体事宜,锦娘本想开口反驳的,却感觉胳膊被人拉扯着,回头一看,姚灵芝正看着她:“别说话,一个姑娘家别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说要真看到村里的其他人被那畜生给吃掉你就高兴了?”
  她边说,边冲锦娘没好气地翻白眼,随后也没等锦娘说话便剜了她一眼继而钻进众人之间跟着讨论。
  锦娘见大伙都说不听,心里很是无奈,却是依旧不想就这么看着大伙冲动行事,于是垂眸开始想法子,再抬头却发现这些人中没有那熟悉的身影以及南家的其他人。
  锦娘纳闷,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约莫一个时辰后,大伙陆陆续续散去,晚上锦娘简单吃了点晚饭后趁着天未黑借口有事出了门,而目的地便是她未来的婆家——南家。
  “我早就给你说过,一定要谨慎一定要谨慎切莫被人给看了去,你倒好,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下好了,被人看见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南家饭厅,曲柔没好气地敲着桌子,看着对面面瘫着一张脸往嘴里猛塞饭的男人,心口堵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南苍术抬眼瞥了她一眼,继续吃他的饭,一旁的南宸斜眼瞟了自己妻子一眼,不敢帮腔。
  曲柔已经习惯这种模式了,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继续说:“当初,你父……你爹,你爹刚来的时候也是不听话,最后差点就被人给捉了,要不是我从中作梗,啊不对,是帮忙,恐怕他这会儿早成别人的马褂了,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从来就不知道把人的话放在心上,要是真的被发现了,你们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们……”
  说到一半,曲柔觉得口干舌燥,端了边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放下水杯后正想继续训斥,不想门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扭头一看,可不得了,未来儿媳妇!
  “锦娘?”曲柔起身,惊讶这个时候她竟然会来。
  锦娘见他们家正在吃饭,顿时就觉得不好意思,有些仓促地站在门边,“南叔南婶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正在吃饭,那我一会儿再来吧。”
  说完,冲夫妻二人点头,故意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别啊,”曲柔拉住她,把人往屋里拉,“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做什么,来了就坐下一起吃。”
  “不用了南婶,我已经吃过了,”锦娘想拒绝,却拗不过曲柔盛情难却硬生生被拉上了桌,而且就坐在南苍术边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停留锦娘的脸没出息的红了,连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曲柔两眼珠一转,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随即就说道:“吃了就坐着,陪我说说话,我们也好几天没见了,看看你,还是那么瘦,心疼死南婶我了。”
  边说,手摸上锦娘的脸,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她还在冲爷俩发火。
  锦娘看她眼中温柔慈爱,心中微动,本想说等人将饭吃完了再说事,不想曲柔却是主动问及,加之南宸和那人也都看着她,锦娘便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
  “南叔南婶,我今日来就是想让两位劝劝其他人,毕竟人的力量有限,怎能和猛兽正面相对,我怕真会出事,所以……”
  锦娘皱眉,眼神无意中瞥见邻座,撞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心跳微漏,急忙收回看向南家夫妇。
  南家夫妇对视一眼,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下一刻便一脸愁容,“锦娘说得是,实在是胡来,你这孩子也是懂事,白日里我和你南叔去镇上了,倒不知道还有这等事,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便让你南叔去劝劝他们。”
  锦娘一听,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在她看来南家在这村里也算是富裕人家,南叔为人宽厚,平时见大伙都挺愿意和他说话的,想来他的话应该能起到作用。
  思及此,锦娘感激地看了看南家夫妇,随即视线到他们饭桌上,忙起身告辞。
  曲柔本想留人的,但听锦娘说时辰不早了,于是回头看外面,果然见天已经黑透,于是也不便再说留人的话,随即在锦娘转身要走的时候被人给叫住了。
  “等等,我送你。”
  微微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娘一紧张,转身就想拒绝,谁知才转身就和已经走过来的男人撞个正着,端端撞进他怀里,顿时感觉鼻子一阵生疼,赶紧着退后一步,红着脸摸着鼻子:“南大哥,对……对不住。”
  淡淡的梅香……
  真好闻。
  “我看看,有没有撞坏?”
  不等锦娘躲开,南苍术大掌便捏住了她瘦瘦的小手,低头下来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她全身,锦娘瞬间被这种好闻的味道包围,心跳如雷。
  等到那温暖的温度袭上鼻尖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南家夫妇正看着,于是急忙后退躲开了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去看那二人,“我……我没事,南叔南婶,我先走了,麻烦你们了。”
  说完,转身就走,几乎撞到门边。
  南苍术眼疾手快替伸手挡在了门边,引来自家娘亲连连点头。
  好小子,还算有眼力见儿,有前途。
  锦娘几乎逃也似的加快脚步,她知道那人就跟在身后,却是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看。
  南苍术长腿不紧不慢地迈着,看着身前的小人,想起她的拒绝和见到他真身时的恐惧,心下不是滋味,于是开口道:“你打算一直都不看我吗?”
  夜间的田间异常的安静,安静得锦娘能轻易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和他语气中的不悦,心里“咯噔”一声,脚下竟鬼使神差般地听下,然后便感觉他也停了下来,几乎贴近她身后。
  “你讨厌我。”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南苍术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淡淡说出一句。
  锦娘心里攸然一慌,忙转身,抬头看着他,对上那双风华的眸子,“不是的南大哥,我……我没讨厌你。”
  她怎么会讨厌他,他……
  “你躲着我。”
  ☆、第25章 逃跑,走出村子
  他看着她,双眼看不出情绪,却是一直在陈述事实,锦娘听了心里越发地慌了,咬着唇不知怎么回答,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并不是她故意躲着他,而是有不得不远离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为何不敢看我?”
  南苍术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子几乎将她包围。
  锦娘心中一慌,急得语无伦次:“我……我我没躲着你,我只是……只是不习惯,那个……对了,那个镯子……”
  说着,往腰间摸去,不料还未拿出东西,手便被男人给捉住了。
  “抬起头来。”
  带着轻微的沙哑,响在锦娘耳边的声音似乎充满魅惑,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不受控制地当真抬头去,在看到那双眼中似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后微微一震,几乎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她竟不知,他的这双眼似是会说话。
  “锦娘,你知道吗?你不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讨厌我。”南苍术看着她,粗糙的指腹不知何时抚上了她的下巴,有点痒。
  他的声音低沉,那沙哑声色听着是那么清晰,锦娘看着他,有些迷失,一缕白发从他耳边垂下,她竟有种想要伸手去撩的冲动。
  南苍术见她不言语,只看着他,而那双水润的杏眸中此时只有他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动,本能地低头。
  在碰上那微凉的柔软触感后,竟开始欲罢不能。
  她好软……
  锦娘看着那愈发靠近的美眸,一时怔愣,却是由着他去了,唇边升起那好闻的气息,有一刻竟让她反应不及,等到一阵温软的触感意图伸进她口中时才一个激灵。
  “你……我我……”锦娘一把推开他,惊慌地捂嘴,绯红着一张脸,恨不得马上逃离。
  南苍术没有深入,却当着锦娘的面毫不掩饰地舔了舔唇,模样认真,像是在品味美食一般,看得锦娘双颊着火,一跺脚,羞得转身就跑。
  南苍术见状,眼睛一眯,斜眼对一边的某物使了个眼色,只听一阵窸窣作响,锦娘眼前一道黑影瞬间闪过。
  “啊!”
  锦娘被这黑影吓得轻呼,加上路上不平,一个趔趄便要摔倒,南苍术一步上前将人捞进怀里,顺势一把拦腰抱起,锦娘本就受惊,如今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子,抬头便对上他的眼。
  “天黑路滑,我抱你回去。”
  说完,迈着长腿前行。
  锦娘欲挣扎,却在看到他一脸的面无表情后选择了默不作声。
  她……不想他真的以为她讨厌他,一点都不想。
  于是,两人就如此前行,一路无言,锦娘不敢去看他,也不知该把眼睛放何处,只好搂着他索性闭上眼靠在他怀里不去看,而那淡淡的香味在鼻间窜,她竟觉得无比安心,而正因她一路紧张,竟没发觉到那人连个照明的灯都不曾带便抱着她在这连月亮都不曾出来的田间行走。
  难得见她不排斥自己,南苍术垂眸去看,见她眼睑微闭,睫毛微闪,心中不禁有些痒痒,心头那不快也渐渐消散,唇边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
  小东西,这样才乖。
  ……
  南苍术将人送到院子边直到目送她进屋才转身往回走,锦娘不敢回头去看他,几乎一路小跑进了屋,刚进屋就被姚灵芝抓个现行。
  “大晚上的,你出去做什么了?”她盯着锦娘,眉头皱得紧紧的,“再不回来娘都要出去找你了,这么大了还不省心。”
  闻言,锦娘耸了耸肩,敷衍笑了两声,姚灵芝见她这样也没再多说,但可以看出她眼中的不满,锦娘瘪嘴进了里屋,一进去便见秦春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边上是个和床差不多高的小茶几,一盏油灯正消耗着它的寿命。
  “娘,”锦娘喊了一声,有些怀念起前世的嬷嬷,似乎也曾这样坐着,给她补着白日里被划破的衣裳。
  “可算回来了,”秦春华抬眼,招了招手叫她过去,锦娘走过去坐到她边上。
  “时间不多了,是时候准备嫁衣了,”秦春华说,“你从小性子野,叫你学东西总是有各种借口,现在马上要出嫁了,娘想趁这个时候教教你,也好嫁过去了不被人笑话,你拿着它。”
  说着,将手里的白色方巾交到锦娘手中,拿起针线来给她示范,口中一边解说。
  她声音温柔,分明就是很平常的母亲,不似施家主母般学富五车,也不会琴棋书画,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看在锦娘眼中竟格外高大,鼻头酸涩不已。
  她多想告诉她,她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白日里他们商量着因为山中猛兽的出没,所以会加强对上山这条路的看守,如此一来,去村口必须经过的那条路就安全了许多,她只要趁着天黑时不引起人注意,然后悄悄到达村口就成功一半了。
  尽管这样做对不起姚家人,但她到时会书信一封,讲明她的身份,请求他们原谅,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锦娘忍着心底的酸涩,看着秦春华耐心的模样连声应着。
  第二天,南家夫妇果然说话算话早早的就将村里的男人们叫在了一起,然后说着他们的打算,然而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动大家。
  根据他们的说法是,从村里到镇上去找猎户少说也得五六天,回来的路上还得耽误一天,这样一来就去了七八天,而他们之中很多户人家在山上都是有田地的,有的菜地也在山中,这期间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吧?
  加上还有老人和女人,他们不想他们整日都害怕,所以最后,南家夫妇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去了,毕竟他们心知肚明,压根就不会存在猛兽吃人的现象发生。
  如此一来,众人便如之前说好的那样三日后在上山的路口汇合,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什,锦娘跟着去看了一眼,心中无奈又没办法,只好任由着他们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春华见姚承富还没回家,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便交代了三姐妹看家自己则出门去了,估摸着是去找人了。
  锦娘在厨房烧火,也没注意到秦春华走后不久姚灵芝也跟着出了厨房,连着铃铛也不见了,之后出门在院子和后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锦娘立马就无语了。
  这姐俩,铁定是去看热闹了。
  想到这,锦娘摇了摇头,无语地进屋,等饭好了后自己一个人解决了便给他们热在锅里,然后进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正好家里人都不在,她也不用找各种借口偷跑出去了,她在这的东西也不多,一套衣服,一串铜钱,姚家虽不是那种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家中也实在艰难,她本不想拿家中的钱却碍于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对不住他们。
  在做了简单的收拾后锦娘便出门去打探了一下山中的情况,在听人说还未将那白虎找到时心中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于是转身便回家将那包袱拿了出来带到路上之前看好的一颗树下埋好,随即回家继续等着。
  若是中途有人回来,那晚上便借口去邻居翠花姐家出门,若是中途没有回来那便是天助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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