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某日张野冲着江九九挤眉弄眼,像搞地下党接头一般,一双眼睛雷达似的来回扫射了半天。
  再三确认没有敌特分子才别别扭扭的塞了张小纸条递给了江九九。
  江九九见他平日里一口一个老子,一个一口大爷叫的贼顺溜这会儿一张白嫩的脸上竟写满了欲拒还迎的娇羞。
  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腹诽,这货是不是没睡醒。
  张野也不管江九九的各种奇怪的眼神,自顾自的剖白。
  完了还郑重其事的交待,这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才能偷偷的看。
  纸条上大抵写的是,不要揭发那本色情小说是他的。
  她小姑奶奶,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还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肯定,为她马首是瞻,披荆执锐之类云云。
  多用了一些溢美之词把江九九夸的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言语上倒是情真意切,夸张的修辞用的格外得心运手,如果字的中间没有汉语拼音的话可能会更容易理解些。
  字龙飞凤舞的字,倒像是个得了帕金森的大夫写出来的,令人不敢恭维。
  江九九聚起大眼睛,足足瞪着那张皱巴巴的作业纸,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看懂了,大概中心意思也明白了。
  遂,平和的踮起脚,拍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直截了当道,你若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便替你保守秘密,大家相安无事的毕业,好聚好散。
  张野傻呵呵的点头如捣蒜,七寸捏的死死的,岂敢不从。
  其实说到底,放过张野也不过是放过她自己。
  周圆圆,她又想起了那个跳楼的同学,叹了一口气。
  她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自己呢。
  天气越来越热,虽未到盛夏,走在路上的人们步伐都加快了几分,层层汗液顺着额头,倒也不见汗液,就蒸发掉了。
  路上的行人格外少,生怕多停留一会儿人就被晒化了。
  知了也叫哑了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还是快要毕业的缘故,总让人变得浮躁起来。
  江九九不曾想她的小学生活里还有被一群女生围堵在男厕所里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诚然这也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好事情。
  大概的原因么。
  无非是正在厕所里准备小解,看见一窝蜂冲进来的女生,随后愣了半天完全石化的叶旬。
  不过她瞧着张梦娴那一派温和优雅的做派,也犯了嘀咕。
  喜欢叶旬的人虽多,什么样的粉丝都有,也不至于有那种特别变态的,想让她看着他们的偶像小解吧。
  她想起叶旬拎着裤子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扯着腮帮子有点痛。
  她瞧着叶旬,平日里淡定如斯此刻也慌了,感情以为一群姑娘到厕所里围观他上厕所来着,一张脸的得通红。
  就算这有这样的变态,也不会立马大刀阔斧,开门见山的一言不合直接甩她两巴掌吧。
  那两巴掌还是下了狠手了。
  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倒是最后匆匆赶来,不住弯腰求饶,姑奶奶您再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的张野。
  张野,她差点忘了这位小爷。
  这位小爷靠着具有欺骗性的长相,和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样,倒是很有人气。
  老话说的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像张野这种夹杂着干净和痞痞的两种气质混合出的少年感更是让一群女生趋之若鹜。
  但在江九九心里他就是一个小渣渣和叶旬这样温柔美好的少年,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没有可比性。
  张野平日里在女人堆里混惯了,江九九瞧着死命拽她头发的那个几个女生还有些眼熟。
  扎马尾的不是他的老相好嘛,大盘脸的昨儿个还看见给张野递水来着,那个脸上有疤的不是还给张野送过情书。
  江九九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愧疚到差点自裁以谢罪过的张野。
  怎么也想不到这货魅力这么大,不就是使唤她带了两天早饭,替她做了几天值日,值得十几个女生堵在厕所里围攻她嘛。
  她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瞧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以前经过这段时间,建立起的革命友谊下,倒也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解气。
  只得,柔着声音道:“张野,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
  这倒不是她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实话,她也想噼里啪啦对着他一顿好骂,然后不停的摇着他的头,声泪俱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什么愁什么怨。”
  只不过刚刚被欺负的紧了现在说句话都有点气若游丝的。
  张野一脸惊诧,活像个被遗弃没奶喝的小娃娃,愣着一张脸。
  随后。
  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抽抽涕涕的拉着她的衣袖,两条不明的液体窜吸着,委委屈屈的说,你不要我了?
  江九九瞧着自己刚刚在男厕所里被扯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又几撮披散下来,被他拽在衣袖上的手又拽了两下。
  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刻也来了脾气,一字一句道:“对,反正和你在一起准没儿好事儿,你不欺负了就换个人来欺负我。”
  张野抽抽鼻涕,不明所以,却依旧拽着她的衣袖,一只手指着她高高鼓起的脸:上面分明是,两道明晃晃的巴掌印。
  他耷拉着脑袋,黑黑的瞳孔里倒影着的是一副凄惨得不得了苦情戏的便秘样江九九。
  其实江九九还得感谢张野,他老人家真有魅力,这一出手就是十几个女生前后夹击。
  打架嘛也就这么回事儿,若是来了三五个说不定还得有一顿好打。
  此刻十几个女生全往厕所挤着,本来就挺小的厕所塞的满满当当的,谁又认得出谁,乌泱泱的一群人。
  江九九除了被第一个人扇了两巴掌之后倒真没受什么伤,利用小小的个子还趁着慌乱的时候使了不少绊子。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挺有面子的,也算是一件得意的事,一点儿不亚于考试上高手榜。
  一人单挑十几个人,还没吃亏,这厉害呀,牛都得吹好几年了。
  这一愣神,瞧着张野还缩在一边,扯他衣袖,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那样。
  她叹了口气,依稀记得校医奶奶说过。
  他爹妈一直在外工作,忙到张野好几年都没见过他爹妈了。
  想着这少年变成这样也是疏于管教,本质还是纯朴善良的。
  看着这委屈的小模样,发了母性光辉,顺着他低下去的角度,尝试安慰他一下,也不曾想,她是因为这个元凶才遭此劫难。
  只是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精妙绝伦的话来安慰人,只得学着动物世界里的大猩猩,安慰自家的小猩猩时,总是这样摸摸头。
  思及至此,举起小手慢慢的揉着他软软的头发。
  揉了半刻才想起,那只小猩猩因为母猴子的过分宠爱下,每天摸小猴子头上的毛发给……摸秃了。
  江九九眯起眼睛想秃了的张野会怎样,想象着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张野,刚裂开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叶旬。
  放在张野头上的手抖了一抖,笑容僵了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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