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国

  当尘暴离去的时候，整片沙漠的格局已经完全变了样。
  萧皓辰和沈熙姚被掩埋在两米深的黄沙下，在沙浪最高的那一刻，连金鼎晓佛蚌的圣光都崩碎了，他不得不用身体作为盾牌，挡住滔天的沙浪。幸好，在那一波最强的沙潮过去以后，风暴便停止了。
  萧皓辰在沙子里爬啊，爬啊，终于看到一丝亮光，坚强的伸出手去。手掌破开黄沙，如植物的种子破开尖壳，一离开了地面，便感受到了外界的温暖，不，是灼热！
  他至少随着流浪的沙丘，向前推进了几里路，现在几乎已经到了沙漠的腹地。
  双手用力一撑，萧皓辰自黄沙中跃起，接着，伸出双手，将沈熙姚拉上来，后者小脸乌黑，两眼朦胧地望着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啊！”
  “沙漠金殿，林冢埋藏宝藏的地方。”小黄从沙丘上，一溜烟地跑过来，尾巴揺起来没完，除了沉香之外，他唯一一个会对着揺尾巴的人，便是萧皓辰。沉香惬意地坐在沙丘的最顶端，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惬意极了，完全没有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难的样子。
  萧皓辰蹬着沙子，手脚并用的跑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我严重怀疑，这场沙尘暴是你一手造成的！”
  沉香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皓辰道：“既达到了掩埋两只大狗尸体的目的，又带我们来到你想让我们来的地方！这就是目的！”
  沉香扭过头，笑了笑道：“你想太多了！”
  萧皓辰道：“你刚刚说，这里是林冢埋藏宝藏的地方！”
  沉香指指前方道：“看到前面那座金字塔形的建筑物没有，林冢的所有宝物都在那里！”
  萧皓辰道：“你干嘛带我来这！”
  沉香道：“不是我带你来的！”
  萧皓辰道：“好吧，你继续嘴硬吧，反正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进去，就随你的愿好了！”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黄沙。
  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连续走了三步，沉香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我这双眼睛，只有一件东西看不清楚！”
  萧皓辰站住，问道：“什么！”
  沉香道：“人心！”
  萧皓辰道：“什么意思！”
  沉香道：“我始终看不清楚，林冢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萧皓辰道：“连你都不知道！”
  沉香道：“不知道，所以想走的近些，看得清楚一点！”
  萧皓辰道：“你不说自己是局外人！”
  沉香道：“或许你说的对，其实我已经入局了！”
  萧皓辰道：“你是哪一边的！”
  沉香道：“你应该猜到了！”
  萧皓辰道：“能改变吗！”
  沉香道：“我的信仰如此！”
  萧皓辰道：“好吧。”
  沉香道：“等一等！”
  心中一喜，萧皓辰急着转身：“怎样！”
  沉香嘟着嘴，道：“救他们！”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萧皓辰道：“佣兵们也在沙下？”
  沉香道：“把这些有野心的人聚集在一起，才能看穿这件事情的本质！”
  萧皓辰道：“看穿了之后，你打算如何！”
  沉香毫不犹豫地说道：“杀了林冢！在这局棋盘上争斗的，应该都是咆哮的猛虎，而非潜伏的毒蛇！阴险的小人我不喜欢！”
  萧皓辰点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沉香默然，片刻后，“你看过三国志吗！”
  萧皓辰道：“没看过，小说吗！”
  沉香道：“差不多吧，是古人类时期的名著！”
  萧皓辰道：“然后呢！”
  沉香道：“古人类时期的某一个时代里，同时出现了三位顶尖的人物，分别是枭雄曹操，英雄刘备和中立者孙权。三人瓜分了汉朝的土地，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萧皓辰道：“最后谁赢了！”
  沉香道：“所有人都输了。其实整个三国，都是当时富可敌国的大富商司马懿，在背地里操控着的一局棋，他的目的，便是要快速结束乱世，成就霸主，再取而代之！”
  萧皓辰道：“我懂了！”
  沉香道：“司马懿和林冢很像，我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计划好的。”
  萧皓辰道：“时过境迁，你觉得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商人能够左右战局吗！”
  沉香道：“看起来不可能，但是……”
  萧皓辰道：“不过有一点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此行也确实是来寻找林冢的！一方面拉拢他加入军队，另一方面，我要问询他一段往事！”
  沉香道：“你要阻止我？”
  萧皓辰道：“如果能够说服林冢，南方的军费问题也就解决了！”
  沉香道：“你以为他会答应？”
  萧皓辰道：“试一试嘛！况且，既然你说，这座金字塔是他埋宝藏的地方，我随便拿一点，不就好了！”
  沉香道：“随你便！先救人吧，我感觉他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特别是那个臭老头！”
  萧皓辰笑。
  沉香道：“你笑什么！”
  萧皓辰道：“其实，你对君城大师，还是挺不错的！”
  沉香道：“无聊！”
  萧皓辰道：“他们的位置在哪！”
  沉香道：“左三下一，左五下三……”随着她分毫误差地说出坐标，萧皓辰将受困的众人一个个地寻找出来。
  许是被黄沙掩埋了太多的时间，这些人被找出来的时候，全部都处于昏厥状态。
  萧皓辰气喘吁吁地将他们一一摆平，擦擦汗，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沉香道：“有几个太久没有透气，憋死了，救上来也没用！”
  萧皓辰道：“这是什么能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沉香道：“不是跟你说了，是阴阳眼吗！”
  萧皓辰道：“你以为我信吗！”
  沉香道：“不信拉倒！”
  萧皓辰道：“这样毫无营养的问答好像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了！”
  沉香道：“是你的问题太多了!”
  萧皓辰道：“是你的秘密太多了！”
  沉香站起来，走近，又大又圆的眼睛，从下往上，瞅着萧皓辰。后者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你干什么！”
  沉香道：“自从见面至今，你撒的谎其实并不比我少，只不过，我能看穿这些谎言罢了！”
  萧皓辰道：“你的弦外之音就是，我看不穿你的谎言，所以就活该倒霉！”
  沉香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萧皓辰道：“别忘了，我可是在这个舞台上跳了很久的人，你能看穿我，也属正常！但你却是刚刚出现，所以，咱俩并不平等。”
  沉香道：“平等不平等不要紧，重要的是结果！”
  萧皓辰道：“这是神族一贯的作风吗！”
  沉香道：“这是我的作风！”
  萧皓辰道：“你真的神族中人？我本来只想试试你的！”
  沉香道：“你以为是我说漏了？”
  萧皓辰反问：“不是吗！”
  沉香道：“唯有信仰，我不会撒谎！”
  萧皓辰道：“真是疯子！神族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吗！”
  沉香道：“没有信仰，就是正常的吗！”
  萧皓辰道：“信仰不可怕，但是偏激的信仰，或者固执的坚持信仰就很可怕了！”
  沉香道：“你知道白教的教义吗！”
  萧皓辰道：“什么！”
  沉香道：“拨乱反正，让神迹普照人间！”
  萧皓辰道：“忽然间发现，你们口中的神，并不是天！”
  沉香道：“接近，但不是，事实上，神确实活在这个世界中！”
  萧皓辰道：“那个一手导演了人族灭亡的凶手，便是你口中的神吧！”
  沉香道：“是！他本来只是天道为了毁灭人间，而播下的一粒种子！”
  萧皓辰道：“可惜，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甚至可以反抗天道了！”
  沉香道：“我不是神，我不知道神的想法，我不能妄加揣测！”
  萧皓辰道：“满口神啊，神啊的，你不能为了自己活着吗！”
  沉香道：“是神赋予了我生命，荣耀，以及力量，信仰神是我能做出的唯一的回报！”
  萧皓辰道：“疯子！”
  沉香道：“信仰不代表疯狂，诋毁神是要遭到惩罚的！”
  萧皓辰道：“你要惩罚我？”
  沉香道：“如果你继续诋毁神的话！”
  萧皓辰道：“好啦，好啦，我不说啦！”
  沉香道：“其实，和我弟弟以及那些痴迷于神的教徒比起来，我还是好的！”
  萧皓辰道：“看得出来！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执迷若此！”
  沉香道：“两年前的那场冬雨你经历过吧！”
  萧皓辰点点头。
  沉香道：“那只是伟大神迹的一小部分而已！”
  萧皓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沉香道：“真正的神迹，比那盛大十倍甚至百倍，那是只有神才能降下的祝福！”
  萧皓辰道：“百倍！”
  沉香道：“是的，对神来说，统一人类是轻而易举的，但是，他不想这么做，因为人类不会无故的信仰！他们需要在苦难中找到希望！”
  萧皓辰道：“所以，你们才从最底层的人民入手！”
  沉香道：“他们的信仰最是坚定！”
  萧皓辰道：“然后呢！”
  沉香道：“什么然后！”
  萧皓辰道：“当越来越多的人信仰神迹，然后呢！”
  沉香道：“然后神会君临，成为世界的主人！”
  萧皓辰道：“接着，神操控神使，神使统治信徒，这和现在又什么不同！”
  沉香道：“不同点是，现在的人们充满痛苦，而到那时，痛苦将永远的离开！”
  萧皓辰道：“若真的有那一天，那么整个世界，将爬行着一群群，被洗了脑子的行尸走肉！”
  沉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