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我和押送呼延桀的队伍一块儿回来的,我骑马比他们快一些,天擦黑到了城外,我等不及,掏了腰牌进城,刚到宫外才发现宫门已经落钥了,使了点别的法子才进的宫。”
“怕是明日一早,摄政王摸黑进城的消息便满朝皆知了,你这次回来何时再走?”
“暂时不走了,呼揭被打怕了,在明年冬天来临之前,不会再有反扑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没错,我觉得的三章合一就是六千字,一章两千qaq
好吧其实是我写不完了,明天再写六千补偿回来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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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次日等虞妗醒时, 秦宴早已经离去。
颇有些懊恼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年节大宴在晚间,白日里虞妗空得很,这突然不上朝了, 便有些无所事事, 蒙头又睡了过去, 只依稀听银朱嘀咕,午间秦宴来了一趟,要见她, 却被青黛一口回绝了。
久等不见虞妗醒来, 留了封信才离去。
等到下午, 虞妗先是填饱了肚子,才施施然往太和殿去。
皇宫大宴,文武百官可携内外命妇, 及家中适龄的姑娘公子一同前往。
说来说去,不论是宫中宴席, 亦或是官眷宴请, 都像是只有给各家的公子姑娘相看的作用。
虞妗坐在上首百无聊赖, 殿中央是翩翩起舞的舞姬,一旁是嗓音悠扬婉转的歌姬, 眼看着底下, 不过是几番觥筹交错, 便有好几对公子姑娘瞧上了眼。
一看这姑娘羞红了脸, 率先退席拉着手帕交要往外头走,惦记着她的公子哥,忙不迭地起身告辞,要与她偶遇去了。
虞妗看得可乐得很,感叹道, 男欢女爱确是世间少有的,令人可憎又可爱之物。
她正看的高兴,却猛然察觉出一抹灼热的视线,顺着那一抹视线望去,虞妗便落入了秦宴那一双罕见的温柔潭。
自打昨夜过后,虞妗觉得秦宴好似彻底不明白何为廉耻了,想起方才所见的,据说是他留下的,缠绵悱恻的情诗,虞妗几乎鸡皮疙瘩掉满地,险些忍不住替他害臊。
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收获了坐在秦宴身边的,宋嘉钰惊悚的目光,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被一个天雷轰得他人事不知。
虞妗正纳闷儿,恰巧秦寰与她说话,便将此事抛诸脑后,高高兴兴的看舞听曲儿去了。
与她昨夜所言果然差不离,几乎是一大早,秦宴回京的消息便人尽皆知,摄政王府上门送礼的,险些将王府的门槛踏破。
往来送了一日礼还不够,在宴上,不拘文官武官,纷纷试图与他敬酒。
偏秦宴黑着个脸谁都不搭理,这就苦了一旁的宋嘉钰,敬酒的人也不愿自己太过尴尬,于是该敬给秦宴的酒竟纷纷落进了宋嘉钰肚子里。
虞妗看得可乐,耐不住与秦宴抛了个媚眼,谁知,殿外突然起了喧哗声,一个身形高大,身着玄黄色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踱着慢条斯理的步子,往殿内走,边走边朗声大笑:“此等盛宴如何能少了本王?”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又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一袭红衣风情惹火,轻纱拂面,只露出一双勾魂的媚眼,上身只着了艳红的抹胸,白嫩的纤腰显露无疑,下半身是透纱的灯笼裤,纤细匀称的双腿若隐若现,手脚皆系有铃铛,一举一动灵俏可人。
她的出现,顿时便吸引了场中太半的目光,连虞妗也忍不住目光随她而动。
“高阳王?”
高阳王随着声音看去,望着座首上那衣着华贵的女子,眼露惊艳,随即屈身行礼:“臣,高阳王秦震,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臣女高阳郡主,秦昭,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虞妗向来敏锐,她异常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怨毒的瞪了她一眼,而那视线的来源……
虞妗看向垂头的高阳郡主,她从未见过此女,万不可能与她结仇。
虞妗不说话,一时间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静谧得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秦寰也是头一回见这个便宜皇叔,连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位高阳王都称病不进京,天知道他怎么这会儿回京了,悄无声息堪比幽灵,他也不知虞妗是否早已收到消息,不过看样子,她也是不知道的。
遂笑道:“皇叔不必多礼,快赐座,怎么进京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朕也好早做准备,您这会儿来,朕这会儿吩咐人准备怕也是有些仓促的。”
秦震乐呵呵的说:“皇上莫不是怪臣突然前来叨扰了吧?都怪我这姑娘顽皮,说啊,要给她表哥一个惊喜,是以这才一直瞒着行程,进京也不曾说一声。”
表哥?虞妗眯了眯眼,高阳王乃是德宗幼弟,这满朝文武,算得上秦昭表哥的,唯有秦宴一人尔。
果不其然,在内侍给她二人拿来蒲团时,秦昭眉眼一弯,径直往秦宴方向去:“我要和表哥同坐。”
随即在秦宴面前站定,语气欢快,便是隔了一层面纱,也能猜得出她的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
“表哥,许久不见。”
虞妗这下明白过来了,她当然不曾见过这个秦昭,她也不曾招惹过她,真正招惹了她的,是秦宴。
自己完全是经受了无妄之灾。
可秦昭注定一腔春心向东流了,秦宴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哪里懂她那点小心思。
头也不抬的道:“让开。”
秦昭脸色一变,以为他在怪自己挡着他看殿中舞蹈的美人了,登时柳眉倒竖:“表哥觉得她们跳得好看?区区舞姬,如何比得上我?还是表哥觉得我跳得不如她们吗?”
秦宴烦她挡着自己看虞妗了,本就不耐烦得很,她这质问的语气更是火上浇油,睨着她,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原来郡主尚且有自知之明,本王也不必明说了。”
中原女子多含蓄,少见秦昭这般大胆奔放的,直看得虞妗啧啧称奇。
秦朝怒火上头,势要与池中的舞姬比较高下。
虞妗真觉得自己见识少了,竟然真会有人自降身份,拿自己与个舞姬相比,更稀奇的是秦震居然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面上一派纵容之色,更多的竟是引以为豪。
舞姬低眉顺眼地从台中退下来,秦昭与她四个橙衣婢女昂首挺胸的站立在正中。
一声尖锐的哨声过后,充满异域风情的鼓点声骤起,秦昭随之而舞,一行一动间充满了力量,她手脚上的铃铛接连发出脆响,合着沉闷的鼓点声,莫名相得益彰,引人啧啧称奇。
虞妗这注意力却落在她那四只铃铛上,方才秦昭走动时,那铃铛是半点声音也不曾发出,她还以为这本就是哑铃铛,没想到竟然是会响的。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高阳郡主,不但会舞,还会武,并且一样技艺高超,是个需要防备的对象。
她可没忘记,秦昭那怨毒的眼神。
虞妗对意图不轨的人没什么好脸色,自然对她的舞蹈也无甚兴趣,眼神在周遭胡乱看着。
不得不说,这个高阳郡主一举一动所携带的神秘感,吸引了不少人,起码宴席上大半的文武官,眼珠子都直勾勾地落在她那扭动的腰身上。
只有两个人恍如异类。
秦宴和姜眠秋。
姜眠秋生平两大爱好,一是医术,二是美食,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他眼前,怕是还抵不上一盘肥得流油的卤猪脚。
至于秦宴……
虞妗觉得自己已经免疫了,本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从而无动于衷。
没想到秦宴那狗狗眼当真是让人抵抗不了,换位思考一下,在外高冷生人勿近的大狗狗,却在见到你时摇头摆尾好不快活,你能做何感想?
虞妗已经觉得自己快疯了,秦宴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罪人,抛弃秦宴那个小可怜的罪人。
密切注意秦宴的秦昭,自然不曾错过他二人间的视线交流,几个舞步跨在秦宴的面前,将虞妗挡得严严实实,曼妙的腰肢灵动如蛇,铃铛声声声勾魂,一旁的宋嘉钰都看直了眼,偏偏秦宴没有魂。
秦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眸清冷不见丝毫迷乱,冷声道:“高阳郡主久居封地,怕是忘了自己身为皇家郡主该有的本分,这等下三滥的招数,还是莫要在本王面前使。”
宋嘉钰突然清醒过来,惊觉自己竟是中术了,狼狈的咳了一声,连声道:“是,是啊,郡主是乃皇家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群臣献舞,实在是不妥,不妥。”
接连两句话,终于把神魂尽失的文武官骤然唤醒,恍若是做了一场梦。
秦昭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一步,轻咳一声险些站不稳,几个婢女连忙上来搀扶她,秦震这才面露不豫。
虞妗惊觉,原来秦昭并非会武,而是精通术法,不过短短一支舞,一人一鼓一铃,竟能将满朝文武的心魂均摄了去。
不过看样子,秦宴强破了她的术法,她似乎被反噬了。
虞妗好心问道:“郡主可无碍?要不到后头稍事休息一会儿,若是有何不妥,太医署的一干太医均在殿中,也好及时诊治。”
秦昭对虞妗满腔怨怼,在她看来,这句话便是在嘲讽她,强撑着站直身子,朗声道:“臣女自幼长在高阳,不通礼数,还望皇上,太后娘娘莫要怪罪。”
不等秦寰说话,秦昭又说:“臣女远在高阳也是有耳闻,太后娘娘端敏贤淑,实乃中原女子的典范。”
“也不知娘娘是如何做典范的,也好教导臣女一二。”
虞妗挑眉,已经很久没人敢对她挑衅了。
“世人传唱,不能信以为真。”
秦昭向来在高阳横着走,就没怕过人,这回进京来,自然也不把京中人当回事,她只是怨,怨秦宴对她视而不见,怨虞妗对秦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怨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虞妗唾手可得。
“若只是俗世传言,莫不是文武百官皆受人所蒙蔽了?”
“听闻宫中还有一位齐太后,应是皇上的生母,为何不见她,而是你坐在这儿?”
殿中一片哗然,秦震竟还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小女娇惯,小女娇惯。”
虞妗粲然一笑,风姿卓绝。
“因为,哀家是你皇婶,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因为哀家在上面坐着,而你,只配在殿前献舞。”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六千会很晚很晚更新,明天再来看吧。
第二十八章
“郡主可还有什么疑问?”
虞妗伸手端起几案上的茶饮, 底下席面上忽的一阵动静,是秦震站了起来。
秦家人长相都是极好的,自然连秦震也不例外, 他与德宗同辈, 秦宴都得叫他一声叔父, 知天命的年纪了,瞧着却不过刚刚四十。
秦震刚要说话,却见虞妗一个冷厉的眼神瞥来, 被这凌厉的气势震得心下一惊, 堪堪止住欲出口的话。
谁知虞妗蓦然转笑, 随手放下茶碗,语气轻快:“高阳王也有话要问哀家?”
秦震惊骇于她一介女流却气势惊人,静默片刻才道:“臣这姑娘自幼娇惯得很, 无意冒犯了太后,还望太后大人有大量, 饶过她这小丫头一回吧!”
虞妗勾唇一笑, 却不做答,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高阳郡主比她还大上一岁。
秦寰却是半点也不给面子, 仗着自己年纪小, 童言无忌, 嘻嘻哈哈的说:“朕记得表姑似是要比母后还年长一岁?怎么她倒成小姑娘了?”
此话惹得百官一阵哄笑, 虞德庸几杯黄汤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大着舌头说:“别瞧着娘娘是太后,怎么说她也只才双九罢了。”
誉国公世子夫人白氏临产在即,今次年节大宴并未入宫,是以与虞德庸同来的是侧夫人莺书, 见他竟敢妄议太后,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捏了块糕饼试图堵住他的嘴。
所幸宴至正酣,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醉意,也无人在意虞德庸说些什么,便是有人在意又如何,虞德庸与虞太后关系再僵硬,人好歹也是虞太后的生父,别人一家子的矛盾,何须旁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