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海上人
赵云看向四周无尽的黑暗，只有鬼火照耀之下，有一丝光亮。光亮带来的，却是厉鬼的海洋。
他们没有立刻行动，目光放远，在更远处，又看到了一盏苍白鬼火。它就像一盏一盏灯笼，指示着黑暗的终端。
“大人，等下我动手，您在原地等就好。”赵云目光微微眯起，手凌空一抓，轰——！一阵狂猛的风潮，竟然在深海万米之处刮起，吹动赵云满身银甲哗啦作响，黑发，衣袂，披风，齐齐朝左方狂舞，如同战神雕塑。
就在他右手方，漆黑的海底，竟然裂开一个阴气组成的大洞，无数鬼火蜂拥而来，宛若呼啸的风火轮。一丝丝白色阴气萦绕在赵云右手，最后轰然凝聚为一把长枪。
“帅啊……”秦夜看的眼珠子都不转，无论看多少次，赵大大的出场方式总是那么卓尔不群。什么时候自己才有如此风骚的登场……
如此大的动静，所有阴灵都看了过来。就在看到的一刹那，它们……竟然没有逃跑！
无数厉鬼看了看那点鬼火，再看了看赵云，眼眶中鬼火疯狂跳动。竟然……面对一位阎罗之上，出现了犹豫。
“滚。”赵云手持长枪，淡淡道。随着他一步踏出，方圆百米的黑暗如潮褪去，宛若烟霞逐月。
死寂。
三秒后，那片厉鬼旋涡猛然旋转了起来，十只府君厉鬼在前，百只判官厉鬼灾后，更后方是数不尽的拘魂，无常，齐齐朝着赵云发出一声无声咆哮。
刷拉拉！如此多厉鬼聚集，海下波涛翻涌。赵云只是笑了笑，随后平静地走了上去。
越走越近，那些厉鬼咆哮越来越厉害，就在进入千米之内时。赵云动了。
秦夜浑身哆嗦了一下。他只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璀璨的白光闪耀海底。等他反应过来时，赵云已经来到了群鬼后方。而所有厉鬼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下一秒，所有厉鬼齐齐化作鬼火燃烧，宛若黑暗的海底盛开苍白的彼岸花。最丑恶的东西，却绽放出了极致的美。
刷……龙胆亮银枪化作鬼火飘散。赵云转身道：“大人，可以了。”
秦夜飞了过去，他并不想和这种自带bgm的男人说话……看了那朵鬼火一眼，手轻轻放上去。紧接着，他的灵魂猛然一颤。
仿佛……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填补了。
“这是……”他猛然抬头，愕然看着那一点鬼火。仔细看去，鬼火中心，有一点金色跳动。不……不是一点，是千万亿万！
这些金色宛若混沌初生的光华，又好似黑夜璀璨的星辰。旋转着，组合成一个个金色银河，又悄然溃散。
“神性。”赵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这是神性！”
不等秦夜开口，他凝重说道：“只有神器，才有神性！”
“神器才有神性……”秦夜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失声道：“判官笔！”
地府三大神器，阎罗印引黄泉，激活地府动能。生死簿定生死，查万物阳寿。判官笔审善恶，定轮回去处。只有三大神器完整，地府的功能才完善。
判官笔遍寻不获，虽然秦夜没有在正式场合说过——这会引发有心之人对他统治地位的觊觎。但是，私底下阴羽的查找从未停止。没想到整整找了数年没有答复，竟然在海底有了信息！
“当初地藏升天，阎罗印距离最近，直接崩溃。稍远的生死簿判官笔不知所踪，生死簿被吹到了对马海峡……判官笔被砸到这里也不奇怪……”秦夜眼中目光连连波动，深吸一口气道：“这是判官笔的哪一部分？”
“墨。”赵云死死盯着那点鬼火，随后看向远方，在更远的地方，还有数点鬼火，如同路标一般。
“笔上有墨，判官笔被震飞以后，一路被甩到了这里……大人……现在情况非常不乐观。”
他转过身，抱拳凝重道：“神器这种东西，出自于地府建立之初。那是女娲，夸父等神明还在的时代。自那以后，神器再不可出。每一件神器，都带着一丝天地规则。它们无视一切封禁……”
秦夜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越来越远的其他鬼火。
毫无疑问，判官笔直接被砸飞了不知道多远，而这个方向……
“九州正神结界……”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它无视一切封禁……岂不是……将九州正神结界砸了个洞？”
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很多以前没有关联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曾经阿尔萨斯对他说过，进入其他国家，不得首肯的话，只能低阶阴羽进入，不能超过拘魂。但是……日本阴差曾经进来了三个无常。
他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再联系上大狱丸的出现……是否……日本阴差早就知道了这条裂缝？
不……不应该，黑夜叉和鸦天狗如果知道，他们在中元节根本不会管李贞淑。或许……是因为这条裂缝无法支撑他们庞大的阴气？
甚至……那只巨型海怪的出现，是否也和判官笔有关？
摇了摇头，不管如何，看到就知道了……这些鬼火指明了最后一件神器的存在。
没有废话，他和赵云飞快朝着鬼火的方向飞去。
谁都没开口，赵云带着秦夜，哪怕在万米深的海底，速度也极快。很快……前方出现了光亮。
“艹……”秦夜暗骂了一声，咬牙道：“再快点，赵将军。”
刷……速度更快，因为他很清楚，这绝非好兆头。
那些幽幽的蓝光……是九州正神结界的光芒！
而到了这里，鬼火仍然没有熄灭！
这种距离……几乎可以肯定，结界和判官笔进行了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结果简直让人不敢去想！
越来越清晰，九州正神结界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而随着越来越近，两人的脸色也更加难看。因为……就在结界斜上方，赫然有一个百米孔洞！
周围的符箓拼命扭曲着，修复着。但即便如此，百年过去，也不过覆盖了薄薄一层。稍触及破。
很快，两人都站到了结界之前。海面上还感觉不到，海下无尽黑暗中，九州正神结界带着迷蒙的光芒，宛若一根根湛蓝色的铁栅，将华国地府和外域地府隔开。
目前为止，所有极度的安全感，都是建立在正神结界完好的情况下。秦夜站在那个巨大的孔洞前方，嘴唇咬得死白，手指轻轻颤抖着抚摸结界，一言不发。
有没有人知道？
日本地府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它有没有告诉过其他地府？特别是其他三大常务理事地府？
这百年来……有没有其他阴差进来过？不……应该没有，还没有被发现，起码常务理事地府不知道……否则自己登基大典上绝不会那么好过。
但是……桃花源是否知道？
如此巨大的怪物，可以跳跃阴阳幽冥三界……他咬了咬牙，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外海。
“大人！”赵云在结界内焦急地开口道。
“你不用出来。”秦夜身形化为阴气，急冲而上：“有些东西，本官要亲自验证一下。”
鬼火仍然在蔓延，他要看看，尽头到底在哪里！
然而，刚刚出去，那巨大的水压刹那间让他呼吸不畅，还不等他开口，赵云手中一闪，龙胆亮银枪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最多两个小时！”赵云肃容道：“两小时内，如果您不离开到潜深7000米左右，您在海底撑不了十分钟。”
秦夜微微颔首，身形轰然溃散，阴气如黑鸦，尖啸着往前冲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脑海中只有真相两个字，九州正神结界是他执政的基石。他绝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却苟不到最后。更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速度全开，十分钟很快过去。他终于停住了脚步。
“妈的……”抬头看着上方，他面沉如水，足足一分钟，才从牙缝里骂出这两个字。
阴阳裂缝……
一条巨大的阴阳裂缝！
足足一百五六十公里方圆！
在它之中，属于幽冥界的青色阴气翻涌不已，那些判官笔墨所化的鬼火，一路延伸至其中，最后消失。仿佛在昭告所有阴灵，穿过去，就是另一片世界。
“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阴阳裂缝！”他握着龙胆亮银枪的手都冒出了青筋。判官笔并没有在阴司，而是余势未消，顺着地府崩溃的力量直接砸进了幽冥界！
而这……已经足够那只巨大海怪通过了……
他想起了更多，海市蜃楼在结界外，这里也是结界外，这应该就是连通三界的那条裂缝。真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更大。
他也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华国地府虽然百年不发声，有人敢试探，但是积威犹存，否则……周边国家早就探测到这条裂缝了……再往前走一走，就会看到九州正神结界的百米裂口。
幸运……真的是幸运……
不……不够幸运！
他死死盯着这道裂隙，目光深沉。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必定是那只巨兽通过的地点，但是……巨兽身上……有大狱丸的存在！
近在咫尺！
距离九州正神结界近在咫尺！
他们……有没有，敢没敢……窥探过地府结界？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几乎满背冷汗。恨不得立刻就前往阳间，去海底看一看。
看看这道裂口在阳间是什么状态……
看看……那只巨兽到底躲在哪里。
不在阴司……否则如此庞大的阴气他已经感觉到，对方也不敢在距离如此近的地方。
如此庞大的怪物，一旦登陆阳间裂口，必定留下痕迹！
如果阳间都没有……
“那……咱们幽冥界见。”他抿了抿嘴，身形化作阴气急退。海市蜃楼，大海啸，海中巨兽，大狱丸，深海裂隙，判官笔……无数凌乱的支线，将这个缺口越扯越大，想要女娲补天……那就得先有女娲的实力。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清理这些支线的联系。而是……重铸六道，进阶阎罗！
然后，再慢慢地看回来，看看这些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