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扮成僧侣入庙吧?”
众人:……
……
大城之外,废弃工厂高高的烟囱上站着纪斯和司诺城。
他们远眺湿婆神庙,能清晰地看到一层层涌动的光笼罩着暗黑的城,光与暗的交织极为和谐,像是达到了某种平衡,呈现出“阴阳相融”的美感,还夹杂着能令万物生长的炁。
两条庞大的眼镜王蛇沿着“阴阳鱼”的轮廓在城里游动,每游完一圈,就稍稍长大一分。
“这是怎么办到的?妖魔,做到了阴与阳的平衡,还修出了佛陀的形态。”司诺城注视着神庙的方向,“难怪南雅都会战败,她简直是在跟‘我’打架,能活着回去已是实力的证明。”
纪斯颔首。
司诺城抿唇:“我还是无法相信妖魔能做到这点——算上我,队里开窍的勉强只有四个。它们是悟性比我们高,还是实力比我们强,居然能达到‘同水准’,还不止一只?”
凭什么?
他们跟暗精灵大战三百回合差点嗝屁,也才摸到了境界的边。一群妖魔,倒不是他看不起它们……不,他就是看不起它们,造孽了一座城还能修出形态,这不是恶心人嘛。
“它们是达不到。”纪斯道,“甚至给它们百年千年,也修不到你的境界。”
司诺城安静地听着。
“可妖魔办不到,不代表人办不到。”纪斯淡淡道,“每座成名的寺庙,香火鼎盛,信徒无数。若修佛者有百万,九成九混吃等死,也有那么一成诚心礼佛。”
“这一成里,经几十年造化,总能出一名‘佛陀’。”纪斯看着神庙的白光,视线穿梭过时空的限制,探到了遥远的过去,“他有圣心,明圣意,懂圣命,却改变不了俗人的痴愚。”
“他说,世间无种姓,人人皆能成佛。可种姓依然存在,除了他没人想成佛。”
“他说,佛是男女同身,合该废除寺庙的圣女制。可圣女依然存在,除了他每个‘僧侣’都想要圣女的侍奉。”
“传道扛不过世道,真理抵不住顽愚。而他生为人身,也挡不住生死。”
“他圆寂在湿婆大殿,死后三年不腐。直到一名圣女撞死在湿婆殿,他才在一夜间成了干尸。”纪斯轻声道,“沉寂半个世纪,两代人一换,真相就成了‘传说’。”
“而在大半年前,神庙的妖魔们分吃了他的尸骨。”
“一位大成的佛陀化作妖魔的养料,你说它们还能达不到‘阴阳相融’的境界吗?”纪斯平静道,“大功德者的福泽,庇佑这座城百年,甚至绵延妖魔之身,让它们突破了根骨的限制。”
“且,大寺庙的‘肉身佛’往往不止一个。有些虽然身体不存,但也留下了舍利。那在人类看来只是‘结石’的东西,之于妖魔却意义非凡。”
司诺城:“舍利……看来得通知联军,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纪斯挑眉:“怎么,你要用?”
“不用。”司诺城眉头一皱,“第一,它在我眼里就是人体结石;第二,如果修炼要靠一块结石来达成,那我还修什么?”
比起外力,他只相信自己。
纪斯一笑,温和道:“你有时候……”他抬眼,坦荡地看向司诺城,“确实挺可爱。”
司诺城:……
握着长弓的手指微微有点发麻,奇怪的感觉在心尖蔓延。司诺城回看着他,不闪不避,迎接赞美并给出直男回复:“可爱?你在看不起谁?”
纪斯眯眼,觉得这人是皮痒找打了。
他活这么久,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有谁能得他一句“可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说他瞧不起他,脸太大了,得打扁一……
司诺城:“怎么说都是‘可可爱爱’,我还担不起你用个aabb形式吗?”
纪斯:……
这货是光精灵?圣树当年是愁死的吧?
……
祁辛黎发现自己小看了队友。
这批憨批为了不剃头,居然能狠心脱下男装换成女装。他们在成衣店找了头巾包头,在首饰店找了黄金挂脖,顺便将花花绿绿的布裹在身上,作瑜伽国女性装扮。
面纱一拢,安能辨我是雌雄。
其实还是能分辨的……
祁辛黎嘴角一抽:“拉基,你的胳膊……”一圈肌肉鼓起,有人家两条胳膊粗,太明显了!
“怎么,没见过女人练肌肉吗?”拉基拢着面纱,光看上半张脸真是漂亮至极。可他的站姿极为豪放,有一条腿从裙摆处探了出来。
“拉基,你的腿毛……”
“女人还不能有腿毛吗?”拉基抚摸小腿,“你看,多性感。”
众人:……
祁辛黎深吸一口气:“我想不通你们穿成这样有什么用?”
俞铭洋握拳:“一下子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再露出我们的大长腿!”
姜启宁理直气壮:“用腿毛辣瞎它们的眼睛!”
拉基拎起斧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祁辛黎颔首,拿起自己的锡杖和钵:“行,你们很行。等第二梯队上来看见你们这副样子,要是被拍了照片……”同情的眼神,“单身一万年都有可能。”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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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祁辛黎:所以,我还是给你们剃头吧?这样可以用四个灯泡亮瞎它们的眼。
众人:……
姜启宁:噫,要不剃完头再全体女装,双倍暴击,岂不美哉!
众人:……
于是,第二梯队被自己人暴击拉满。
ps:纪斯:我一直以为精灵国度的圣树是因为宇宙失衡而慢慢消失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被精灵王愁死的。
时间倒转亿万载——
养树达人·精灵王:恶魔血能浇树吗?应该能吧,算了,浇浇看。
圣树:……尼玛!
第215章 第二百十五缕光
湿婆神殿是乌拜城中“硕果仅存”的完整建筑。
它占地约20万平方米, 以象牙白为底,以金箔金为纹,以大理石为阶, 铸造出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庙。
廊柱粗壮, 需要三名成年人才能合抱。可这样的廊柱从殿前到殿后, 足有九百余根。
台阶宽阔, 容纳一人跪拜叩礼绰绰有余。而这样的台阶从地面到高处, 堆垒了九十九层。
喷泉池枯了, 白玉雕的水神像上飞溅着干涸的血迹;护城河干了,皲裂的淤泥中埋着腐烂的尸骨,以及数以万计的大大小小的活蛇。
它们与腐尸、同类呆在一起, 养蛊似的争斗长大。胜者吞食同类,败者咀嚼腐尸。
日复一日,它们已经习惯了人类骨血的味道,也不会把同类当成同类。活蛇成了真正的冷血杀手, 一旦嗅到空气中的人味, 就会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再朝着来人的方向涌动。
它们一动,神庙便也知道动了。
远远望去, 湿婆神庙圣洁无比, 可身周却流淌着黑色的“血”。有十几米长的眼镜蛇张嘴游过,又昂起头攀附着岩壁往上,但在中途还是掉了下来。
它露出毒牙, 喷出毒汁, 竖瞳中满是不甘!
“嘶嘶嘶……”
四名觉醒者趴在宫殿的圆顶上鸟瞰全景, 见状只感到毛骨悚然。要不是他们身上沾了蛇蜕的气味, 或许早被发现了。
“难怪城里不见蛇, 原来蛇都在坑底。”祁辛黎眯起眼,“照那个高度,不长到五十米怕是出不来。”
“神庙的护城河有那么深吗?”
“资料记载只有十五米。”祁辛黎推测道,“应该是被蛇毒腐蚀了。”
片刻后,他悄无声息地沿着圆顶下滑:“先去探探情况,注意避开有神像的地方。”
要在一座大庙里避开神像,就像玩扫雷游戏点开全是雷一样,谁也无法做到完美规避。在接连绕过三个拐角都撞到石像后,他们的态度顿时变得无所谓了。
爱咋咋,大不了打架!
抱着这个念头前行,还真给他们找到了打架的诱因——这破落神庙里,竟然有一名老僧在缓慢行走。他双手合十,赤着脚,身披红黄二色的僧衣,往毗湿奴神殿走去。
三步一跪,虔诚无比。可放在眼下这场景,真是荒诞得像上世纪的默剧。
乌拜城早已毁了,瑜伽国也沦陷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大部分因为种姓“低劣”而被拒绝在避难所之外,造成无数死伤。而能觉醒的人却得不到尊重,只能远走他乡,譬如南雅队中的圣女们。
到此,也不知这老僧还能求什么,又有什么可求的。
“妖魔?活人?”拉基鼻尖耸动,“我闻不到妖魔的气味,但也没闻到人味。很怪,湿婆神庙不是沦陷区吗?怎么还会有……活人?”
“稍安勿躁。”祁辛黎小声道,“可能是供奉妖魔的活人。”
这种事又不是没出现过。
老僧叩拜着,匍匐膝行。顺利地迈过门槛,进入供奉神像的殿堂。他在蒲团上坐定,像练瑜伽似的盘腿坐好,双手掐诀放在两侧膝盖上。
没多久,神庙中传来低沉的佛号,像是在召唤,竟是从各处引出了近三十名同样装扮的僧侣!
他们三步一跪,分别往不同的神庙走去。
“靠,老祁,你快!快加入他们!混进去看看!”姜启宁推了祁辛黎一把。
“三步一跪许愿,记得保佑兄弟们都脱单。”俞铭洋委以重任。
祁辛黎:……你们搞搞清楚,这拜的是妖魔啊!
他到底忍住了吐槽,仗着服装一致混入他们的队伍,又揪准机会尾随五名僧侣,无声无息地靠近毗湿奴殿。
与此同时,他的队友们爬上了神女像的殿顶,扒着缝隙往里看。
却见僧侣们静心打坐,有轻微的能量波动一阵阵传出。就像觉醒者修炼时送出的振动,他们的波与波相缠,逐渐沉淀,又整合到同一个频率。
这时,他们忽然牵起手,闭着眼朝佛像靠近。犹如在举行一场邪教仪式,让自己的身体贴紧佛像的铜身。
而佛像死一般的安静,仿佛真的只是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