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一开蟹篓,惊喜得很。颜飞卿果然够意思。
全都是鲜活大只的螃蟹,有不少瞧着都差不多半斤重了。
好东西啊!
让人送了一篓蟹去葛家后,赶紧吩咐下人蒸蟹。
那金黄的螃蟹一出锅,叫她直咽口水。
娘有孕,不怎么能吃蟹,所以她只让人给娘院中送了五只去,都是给爹的。
哎,是呢,最近的她,不愿打扰爹娘郎情妾意,所以都是一人用饭。
她也乐得自在。
这不,她挑了一公两母三只大螃蟹,温了一壶花雕,又让人取了三道小菜一壶茶,亲手挎了个篮子,一个人逍遥前往了假山凉亭里……
这是她最近最爱待的地儿啦!
可以尽观整府,关键还清净。
一般人都不愿上来!正好如她愿!
酒菜全都铺开,半躺在了她的摇椅里,就着清风月色,看看美景,品品小酒,咬咬蟹脚,摇啊晃着,当真神仙般的日子。
荣安心情很好。
要去围场玩了呢,想想就很兴奋。
前世今生,这大概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而且,她很久没玩过了。
前世百无聊赖,今生忙似陀螺。
上次没能和葛薇去白云寺后游湖,后来与三女相约的聚会也未成行,这次有七日,总能弥补遗憾了吧?
……
第354章 这糟糕姿态
荣安仔细想了想,前世的她去过三次围场。
前两次是朱永昊登基之前,也是因着现皇帝喜好围猎而陪同前往。但朱永昊登基后,竟是一次都没去过。
登基后的前几年,他一心扑在他的“宏图大业”上,后两年,则因为他的“业”太过“宏大”,大局不稳所以焦头烂额。
因此荣安最后一次前往围场,是朱永昊死后的有一年,她那逆子忘了她生辰,她“赌气”出门散心……
那是特别冷的一天,草场无草,山林无绿,整个围场都只充斥了凛冽寒风。她去的第二日就染了风寒,之后灰溜溜回了宫。
她本以为病倒后,儿子会急急来探望,可她迷迷糊糊之间只等到了荣华来告知,说皇上今早读书起得早,已经睡下了。
一直到病好,足足五日,儿子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她忍不住给儿子送了一盅参汤,这才和儿子说上了几句。
“母妃太任性了。赌气说走就走,您把这皇宫和朕当成什么了?”他只哼出了这一句,便拿起了书本。
“母妃不是说走就走,母妃是得了你母后允许的……”
“行了!朕不想听!”
荣安离开,刚出殿门,便见那盅参汤也被宫女端了出来,自是一口未动……
荣安去找了荣华,荣华大惊,表示皇帝这是误会了,她这便去跟皇帝解释。
荣华确实去找了皇帝,荣安还瞧见她抹了眼泪,苦心婆心劝着皇帝。
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皇帝明显却对自己更疏远了……
阖宫都知她是“赌气”离宫,都知她作,知她任性,知道太后为了她,一直左右为难。皇帝因为她,连颜面都没了……
想到那些,荣安笑了一声又一声,自嘲啜着杯中酒。
当时的自己太信任荣华,竟是从没想过她在挑拨。皇帝误解自己倚仗身份无视宫规和挑衅皇权,自己觉得皇帝冷酷无情无视恩情。可荣华呢?轻松让两边都心疼她的难为,都感谢她的体贴,却谁都不知她在其中制造矛盾的手段……
酒杯空了,满上。
继续喝。
“想什么呢!失神到这种地步!”熟悉的男音耳边响起,荣安一口呛到的同时也是吓一跳,一下从摇椅上蹦了起来。
能进出将军府而不用通报的外男,也就只朱承熠了。
“你是鬼吗?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
朱承熠啧声,说话真难听。
“你确定我是悄无声息?”
他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只蟹脚,关键是已经剥了一半,显然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你以为你的酒杯是自己满上的?傻子!我来的时候,你正拿着空杯子发呆。是在想什么?”
朱承熠是过来找虞博鸿的。
来得多了,也不用通传。当然,这是虞博鸿点过头的。今日他来是公务。他刚从马场过来,原打算蹭顿饭的。刚进后园子,在下意识往假山看了眼后,便瞧见亭上挂了一只灯笼。
灯笼挂那么高,没有照明意义。也没人闲着爬那么高只为点着好看。所以十有八九,她又是躲在了山顶。天还没全黑,提早挂上灯笼肯定是懒得晚些再点。
这么一想,他的路线就歪了。
她果然在这儿。
只是没想到,第一眼瞧见她,便是少有的失神模样。
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很古怪。
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而回不过神。关键是她身上散发的那种冷,有种生人勿近的孤独感。
他的动作虽然轻,但还不至于悄无声息。
他给她添了酒,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这才不得不打断了她。
“什么回忆让你如此失神?”他又是一问。
“我……做了个梦。”荣安不想骗他,又没法说实话,便信口胡说。“梦里,我多活了二十年。过了不一样的日子,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的结局。”
朱承熠本想笑出声,可她的眼神里有不安,有恐惧,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显然,不是什么好梦。
也没什么好结局。
他扔下了手中蟹,蹲身她摇椅边。
“那你梦里,你和我是什么样的关系?有怎样的交集?”
荣安摇头。完全没有。
“那就行了。你我的故事,不用谁给指示,我们自己书写。既然是梦,那做过就忘了吧!你喝多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如上次那般的宠溺。
头顶温热,却完全没有上次的暧昧。
荣安一阵腻歪生出。
不是心理,而是……
蟹味!
“朱承熠!你手刚抓过螃蟹!”荣安蹦起身,拿手臂拍了拍头顶,味道似乎更重了。“洗头多麻烦。”最厌烦晚上洗头,不容易干。
“要不,我帮你?”
“滚!”荣安烦躁。刚要赶人,却瞧见朱承熠已坐了回去,很不客气地正在喝她的花雕。
她就带了一个杯子上来,所以他是对壶吹着。
他这么一喝,她还怎么喝?
火冒三丈的她上去抓壶,却忘了刚被她掉一地的蟹壳。
脚下一滑,她差点落进他怀中。
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将手打开,一手撑桌,一手撑柱,总算与他的脸隔了半尺。
她上,他下。
这糟糕的姿态。
他的脸以可见之速在红起来,并慢慢放下了刚第一反应下伸到她后方想将她揽住的手。
“你这样,会让我误解你是故意滑倒的。”他笑。“我虽姿色不凡,引人情不自禁。但若对象是你,不用强来,也不用使小手段的。”
他打开了双臂,张开了怀抱。
“噗!”
尴尬荡然无存。
荣安没好气,退回了摇椅里,气呼呼地前摇后摆。
朱承熠见她果然忘了刚刚那噩梦,也是吐了口气。
他刚刚上来时,她身上的冷清孤独感似是另一个人。差点吓到他。
总算,她又回来了。
管是什么噩梦,他都要打破!
“我不管!你再去给我拿酒来!”
荣安见朱承熠靠着亭柱,一手蟹脚一手酒壶,顿觉只有蟹没有酒的自己滋味少了一半。
“你不能喝了。万一你再借着酒劲对我犯罪……”他才不下去。上来了,怎么还能轻易下去?
“或者我趁你喝多对你下手,再让你对我负责呢?……”
嗯,啥时候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