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用了饭,先前络绎不绝的人也慢慢空了下来,好些摊子已经收好了碗筷,准备推着小车儿家去了。
喜春先去了一趟布匹铺子才家去。
云缎的事她跟白氏已经达成了协议,白家把前年库里的云缎给他们卖,今年卖前年的,明年卖去岁的,除了普通的云锦缎,云深缎也混在里边,有七八匹。
喜春一去,掌柜就急不可耐的,“夫人,这地方我们都收拾妥当了,就是不知这布匹何时才能到的。”
“应该也就是这两三日了,等来了后,先放两三匹就行了。”喜春看了看那空出来的大块格子,“是不是太空了些。”
掌柜道:“不空,就是只放一匹,那也是叫人一眼就能相中的。”
这倒是,云缎价目贵,能头一批买到云缎的,眼光自是好的。布匹铺子上各项成熟,喜春只管云缎的事儿,跟掌柜商量好就打道家去了。
她想家里的小郎君了。
母子连心,喜春一到家,连衣裳都还没换,奶娘就抱了小郎君来,把哭得眼红红的小郎君递给她看,“夫人一出门没多久就哭,哭了好几声儿,我还当是尿了呢,一看屁股都是干的,奶也喝过了,消停了一会儿,等晌午了又哭了,怎么哄都没哄好。”
清早和晌午,夜里,这几个点都往日喜春最喜欢爬在他小床边儿跟他说完,逗他的时候。
最后哭了会儿把自己哭累了,睡了。
喜春看一眼都觉得鼻子酸,有种要跟着哭的冲动来,把蠕着嘴儿的小郎君接了过来,她刚从外边回来,不敢碰到他,把人给放到小床上,叫奶娘看着,去里间里换了衣裳,洗漱。
穿衣裳的时候,周星星又开始哭了,奶娘在外边叫:“夫人,小少爷又哭了。”
“知道了。”喜春深深吸了口气,麻利的穿好了衣裳,把掉着泪珠子的小郎君抱了起来,刚到母亲怀里,哭声渐止。
“看来咱们小郎君是当真想娘了呢。”奶娘说道。
喜春叫她说得又是高兴又是哭笑不得,平日她整日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他非要娘的,吃得好睡得好,今日不过就出去了二三个时辰就开始闹了,“你呀,亏的大家都夸你跟你爹一样是个沉得住气的呢。”
儿子都这样,也不知道当爹的幼时是不是也这样要娘的。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喜春忍不住笑出声儿。
怀里又是两道啼哭,喜春放柔了声音:“好好好,没说你呢,说你爹呢,是吧,你爹是个坏蛋,我们小郎君是娘的小福星是不是。”
周星星很快不哭不闹了,在娘亲怀里,被那气息环绕,很快又睡下了。
喜春又叫人去问问大夫,有没有给小郎君用的膏,周星星哭了两回,一张小脸儿有些红,奶娘倒是说过,等一会就消了,但喜春放不下心。
头一回当娘,丁点动静儿她都不敢放松的。
奶娘见她抱着人,满心眼里都是小郎君,忍不住问道:“夫人,咱们小郎君当真是小福星啊。”
喜春瞬间变脸:“假的。”
“这就是哄孩子玩的话罢了,什么福星不福星的,不管男女,生下来那就是自己的骨血,当娘的眼里,以后就有儿女膝下了,有人会心疼娘了,这不是小福星是什么?”
她摸了摸小郎君的手,又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丝,“你看小少爷,这么小就知道要娘了,心疼娘出门了,可不是我的小福星么。”
奶娘心说,这也是不一定的事儿,小少爷是不是小福星还看不出,但夫人身上可是有富贵命儿的。
府城里名声响亮的周夫人,读书识字儿,能做得一手好买卖,可她出身乡下,当初也正是因为有这富贵命才能嫁到周家这等人家来的,这些背景早就被人翻了出来,只要了解点的,谁不知道这段儿的。
大夫还当真有药膏,去采买的小厮转了大夫的话,“轻轻抹一点就够了,要是觉得有些干,这药膏也能用。”
喜春接了药膏,没叫巧云她们动手,先自己挖了不少出来在手上试了试,还闻过了味儿,再给周星星小脸轻轻抹了一层儿,过了一时片刻的小脸上的红消退了不少,叫人再去买上一些在家中常备着,“问问大夫还有甚么平日用得着的,也一同给采买来。”
喜春带孩子的时候,请来的奶娘是最轻松的,她只需要在周星星吃奶的时候给喂喂,换个尿布甚,其他时候都有喜春这个当生母的自己照看着。
奶娘家中也是有个孩子的,才断了奶,她就进周家当奶娘了,没事的时候也能回家看看孩子,她亲眼看到了这药膏的效果,这会儿把准备出门的小厮给叫住,问道,“小哥,这药膏是在哪家铺子买的?贵不贵的?”
“就回春堂啊,二两银子一瓶儿,你要买啊,要不要帮你一起买了。”顺手的事儿,小厮和和气气的问。
奶娘一听,扭头就走了,她一月才三俩银子呢,一瓶儿就要花掉她一月的工钱。
回来的人也快,喜春还当是小厮提回来的,一看,周秉手上大包小包的,纸袋上还印有回春堂的标志。“我才叫人去回春堂买了药膏,你也买了?”
周秉把东西放在桌上拆了:“我碰到去采买的下人了,就提进来了。”他把里边的瓶瓶罐罐的拿了出来,回春堂细心,还在每个罐子上标明了作用,每一瓶儿都是跟小孩有关的。
治被蚊虫叮咬的,保湿的、擦屁屁的,眼花缭乱。
周秉手上捧着那些罐子问:“这些都搁在哪儿?”
“柜子里吧,实在不行放在你那个多宝阁柜子上,放高一些,别叫嘉哥儿他们给碰到了。”
半圆的夺宝格柜子十分精美,每一层上摆放的都是周秉常用的摆件、挂件儿,搜罗来的珍品。
周秉先开了柜子,里边是他们夫妻俩的衣物,配饰,这些东西放进去不大适合,书桌匣子里都是平日常用的,容易把这些罐子给碰着,他看来看去,最后把目光放在多宝阁的顶层上头,毫不犹豫的把东西放了上去。
“放好了。”
喜春让开了个一个位置:“你来看着星星,我去给嘉哥看看学业,他们院子里有些东西要移出去,甄嬷嬷前几日就跟我说过了,先赶在他们之前把房里给收拾了,免得回来搬抬把人给冲撞了。”
有宁子仪在前,周辰开春后没几日就被送到了许秀才处跟二哥周泽一起听课了,除了小郎君周星星,家中几个孩子都是要读书的。
他正式进学那一日,死活不肯进房,扒着门哭了一刻钟。
一起身,周星星像是知道似的,又开始啼出声,喜春直接把人抱着放进了周秉怀里,爹的味道也是他时常闻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周星星又安份了。
喜春吐槽他:“我就今日出去铺子里转了转,回来后才知道,他今日都哭了两回了,眼角还挂着泪儿呢,小孩家家的,他倒是会认爹娘了,我看以后咋办,咱们都不出门了?”
这么丁点的小孩是认不出爹娘来的,只是他们带得多,叫他熟悉了他们的气息。
算了,先把眼前过了吧。
喜春把周星星交给了他爹,自出门去了几个小叔子的院子,把他们房里要换的摆件器皿都给换了一批,院子里外也给看过了,周辰的房中玩耍的玩具收了些,添了些书籍笔墨,后边小柜子里摆了一排。(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周嘉周泽的房里变动得小,周嘉练琴后,又给他房里添了琴架,琴谱。他还学着人弹琴要焚香的一般,问喜春要了不少香过去,练琴的时候就在香炉里燃上一支,烟雾缭绕下,还当真有几分“高人”的模样了。
下人们动作快,等他们下学回来后,院子里已经变了个样了,周嘉牵着两个弟弟从许秀才处回来,规规矩矩给喜春问了礼,自律的给嫂嫂看了今日的课业。
周辰还是不想上学,抱着喜春的腿儿就要哭不哭的,“我不想上学。”
喜春问他,“那你不想上学你想做什么呢?”
许夫子又不是洪水猛兽,还教出个厌学的学生来了。
喜春在引芳院待了半个时辰,准备回房去看看那对父子俩个,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周星星扯着小嗓子叫了几下,喜春下意识加快脚步,一踏进门,直直朝里间去,周星星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看着周秉手中的碗。
里边装的是水,温的,小孩每日除了要喝奶,还得多喝几口水,每日都是这个点,周星星一看那个小碗就知道装什么了。
周秉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他把水滴了些在手上感受,凸自呢喃,全心感受,“这还要不要在凉一下的。”
喜春没好气把他手里的碗接了来,在手中一试了温度,就给儿子喂了水,先轻轻在他嘴唇上沾过,在一点点的慢慢喂。
等他喂,这水都凉了都进不了儿子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85 章
周星星砸巴着小嘴儿, 叭叭叭几下的,就把水喝了。
喝了水,他就不嚎了, 乖乖巧巧的在小床上嘤嘤呜呜的自说自话起来了, 也不要人哄,好带得很。
周秉侧了侧脸,清了清嗓子遮掩不自在。
喜春背对着人, 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来,她还当他厉害着呢,夜里给儿子换尿布的时候可麻利, 给换小衣裳的时候也麻利, 现在也有他不会的了。
她推了推人:“快去洗漱,等会前边该问要不要用饭了。”
周秉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儿子, 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
接下来两日喜春没出门儿, 闲来无事就抱着小郎君在院子里走动几步, 天气儿还不够回暖, 喜春不敢抱着他在外边多走。
走够了就回房把人放在小床上, 处理起了府上的事。
云缎到货那日,喜春先得了消息, 一早, 周秉打扮妥当正要出门儿,被喜春先叫住了,“掌柜那边递了信儿来, 说是云缎到货了,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给漏了,一大早就有好些夫人小姐围着, 家家身家都差不多,这头一缎卖给谁,怕得罪了人。”
周秉看着她:“我去看看?”
“你在家里带孩子,人家掌柜是请我去的。”围着铺子的都是些夫人小姐,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去,哪里好跟一群女子讲价的。
周秉突然轻笑一声儿。
他看着瞪着眼的喜春,整个人是那样鲜活,忍不住朝她伸手,在她鼻上拂过,笑意盈盈,“担心我了?我还当你现在满心满眼只看得见儿子了。”
房里还有伺候的丫头们,喜春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脸一下红了,“胡、胡说什么呢,我哪有只关心儿子。”
“难道我记错了?”周秉疑惑,还朝她偏了偏头,“可是我分明还记得夫人以前给我写的情诗,说甚没有夫君好难过,甚么魂儿,甚么魄啊,甚么上辈子这辈子...”
房里的丫头就捂着嘴儿笑。
喜春咬着牙:“那是祭文。”
是祭文。
她就是满心满眼就是儿子了,儿子多好啊,都不会气她的。
“行,你就皮吧,小心我把你的诗集也给拿出来念念,在我们府上府外给扬扬名儿的。”喜春对周秉的态度一惯是不争辩,先退一步下来。
两个人过日子,总是得先有个人退,不计较,喜春也不想搭理他,这回还是气恼了,忍不住亮出了爪子。
她一挠也可是要痛的。
周秉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闻言,看她的眸光越发亮了起来,喜春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有些难
为情,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打在她小巧白皙的脸上,“怎、怎么了,你这么看我做何?”
周秉只摇摇头,推了推她:“去吧,去换身衣裳,铺子里还等着夫人决断呢。”
布匹铺子上的掌柜传信儿差点用十万火急来形容了。
喜春心神顿时回笼,都不用周秉使力的了,大步跨进门儿去换了身衣裳,又风风火火的往外走,那背影窈窕,开朗,与她还是大姑娘时并没有多少差别。
要垮出门儿了,喜春步子一顿,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小小的叹了口气儿,又转过了身儿,“你跟儿子在家要好好的哦。”
周秉坐在小床边上朝她摆摆手。
喜春这才出门儿,但是她想起了前两日周秉给小郎君喂水的事儿,对周秉这个当父亲的能不能当真照顾好小郎君在心里打了个疑问,她还是不大放心,都要拐出门儿了,又去找了甄婆子,请她隔一会就去看看那对父子。
“夫人放心去就是,有我守着府上呢,绝对会看好小郎君的。”
都说隔辈儿亲,哪怕是从小把周秉奶大的甄婆子也不外如此,有了小郎君后,原本在她心里千好万好的主子爷那就降了个位置。
喜春是信任甄婆子的,想了想已经把府上的事都给安排了妥当,这才带着人匆匆出了门儿。
周家铺子竟然进来了云缎,这一消息几乎把全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给招了来,这些夫人们平日注重身份,经常都是请了铺子的伙计登门给他们做衣裳的,这回消息一出,也不派管事婆子们来了,亲自登了门。
都是一样的人家,夫人跟管事谁抢得过,这不用说的。